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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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博瓦山下的清军大营内,巴特热也在召集各路将领,商议军情大事。

    “督师大人手谕,令三日内务必攻占罗博瓦山,而后,直插大金川腹地。”巴特热目光炯炯,对各路将领说。

    “罗博瓦山主峰失去羽翼,四面楚歌,只待我们一鼓作气拿下。诸位,这可是建功的好机会!”福康安接过话题说。

    “海都统,索伦兵连日恶战,这……罗博瓦山主峰的决战一定凶残无比,是不是……”博清额吞吞吐吐地问,不住地偷眼瞟瞟在场的索伦将领。

    “博大人何必杞人忧天,我索伦兵连克四峰,虽然伤亡惨重,但虎威不减,眼下正当要功标青史之际,大人倒是体恤起索伦兵的艰辛,真是咄咄怪事。大人不觉得唐突些吗?”一名索伦参领冷笑道,

    “罗博瓦山非索伦兵独自能破,博大人有心让索伦兵歇息一下,也是好意嘛。”五岱强挤出点笑容,瞅了瞅福康安,讪讪说道:“况且,福大人的虎抢营乃满洲八旗精锐,此次在罗博瓦山主峰之战中,一露锋芒才对呀,巴大人意下如何?”

      “哦——不错,也好。”巴特热仓促中心念一动,猝然点头道,“理当如此。不过,僧桑格与索诺木的土兵尚且有两千之众,鄙人以为福大人的虎抢营力量不够,又不善于山地之战,所以请博都统率本队人马为一路,福大人为二路,各位以为如何?”

    “咹,不错,就这样。”福康安一看自己前面有了打头阵的,心中大慰,连连点头,

    五岱的笑纹僵住了,心中暗暗叫苦。他原想用福康安顶住巴特热,夺走索伦兵的功劳,同时也叫福康安在两军阵上吃点苦头,或许能打打这位福将的傲气,甚至在吃过苦头之后,能使他对巴特热产生点怨气。可没想到转眼间情形大变,自己弄巧成拙,反叫巴特热钻了空子,把博清额搭了进去。现在问题很明显,仗打胜了,主要功劳是福康安的,仗打败了,所有的过失肯定是博清额的!

    忙乱之中,他突然想出另外一个主意,急忙又说道:“巴大人,罗博瓦山大捷在即,只是鄙人担心叛军会从后边的小路逃掉,如果那样,我们就事倍功半了。倘若有一支奇兵从后路偷袭,一来可以堵住叛军退路,以求全歼;二来可以扰乱叛军斗志,进而可以从后进攻,配合正面的大军。”

    “那么,五都统当然是毛遂自荐喽?”巴特热微笑着问,一对眸子熠熠闪光。

    “这……”五岱一愣,忙避开对方的目光,支吾道:“轻骑奔袭,攻敌不备乃是索伦兵的长处,还是……”

    “咹。穿山越涧,昼伏夜行,在五都统看来,要比沙场征战轻松得多。”巴特热盯着发窘的五岱,讥讽道。

    “叛军后路不绝,鄙人可是……”博清额提高嗓音叫道。

    “博都统放心,叛军不会有退路。”巴特热面有愠色地说。

    “这样说来,巴大人莫非亲自率领索伦劲旅,断绝叛军的退路?”五岱瞪着两眼问。

    “不错,正如刚才五都统说的那样,看来,出奇只断绝叛军退路,非索伦兵莫属。对么?”巴特热斜睨着五岱问。

    夜静更阑,残月西斜。

    大战前夜,清军几座大营悄声无息,所有将士早早就安歇下来。除了一队队巡营的兵卒的脚步声外。没有一点动静。

    一队人影形同鬼魅,悄然向索伦兵营靠来,从步履身法上看,来人轻身功夫十分了得。几起几落之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戒备森严的卫士,围向巴特热的中军大帐。

    这些夜行人隐伏就毕,停顿了片刻,突然分出几人扑向远处巡夜的兵卒,转眼之间,兵刃相交声响彻夜空。随着几声惨呼惊叫,几名兵卒身首异处,与此同时,附近的营帐和林中暗处窜出十几人,飞身向夜行人扑去,顿时,吆喝声四起,叮叮当当之声不绝。

    围在巴特热大帐前的几名夜行人一见,暗暗窃喜,只见为首的番僧一招手,几人同时立身而起,亮出兵刃,急欲冲进帐内。

    “哈哈哈,巴某何德何能,敢劳各位大驾。”大帐内传出巴特热的笑声,几名夜行人一听,相互对视一眼,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犹豫间,帐内窜出两名侍卫,巴特热也衣冠楚楚地走出大帐,朗朗说道:“各位深夜来此,必有佳言可赠,只是请自报姓名,鄙人就不会为难你们。”

    “巴特热,你不要得意忘形。虽然你早有防范,但要留住我们还要费一番手脚,更何况——敢阁大营的人绝非……”番僧恨恨说道,一对眼睛流星般扫了下四处,只见对方一共只有三人,不由暗暗纳闷。

    “不错,敢闯大营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巴特热勃然变色,冷言道:“鄙人生平最看不惯偷鸡摸狗之人,鼠辈,纳命来吧!”他的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同时出手,一把长剑和一个流星锤迎面而来。

    夜行人中立刻有两人出手对招,一人只凭肉掌,让过剑刃,硬生生点向侍卫的腕脉,使剑的侍卫一见对方手指未到,指力却将小臂的养老穴点得生痛,顿时大惊。好在他内功不弱,变招迅速,剑尖一横,侧身躲过对方左掌,迫使对方右指缩回。

    “嘿嘿,是汤老前辈,可惜这铁指神功只配在这黑暗之处施展,白日里可就一无是处了。”巴特热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吃惊不小,他没想到来人会是川陕怪侠,既然汤显来了,那么“毒镖王”和青龙帮主也一定会来。

    巴特热正猜测间,只见对面的番僧腾空跃起,架裟一抖,有如大鹏一样,向自己扑来。相距两丈外,劲风已经扑面,他一惊,忙出掌抵住。旋即,长啸一声,抽出青钢剑,同番僧厮杀起来。

    巴特热一出手,汤显立即大叫:“各位齐上,此地不宜久战。”言外之意就是让另外几人立下杀手,否则军营内的高手赶到,脱身就困难了。先头扑来的番僧着实了得,几招一过,巴特热便认定此人可算当世一梳高手。那柄禅杖不仅又重又利,再配上他惊人的内力,简直锐利无比,剑杖相交,巴特热感到每每受制,加上他的青钢剑忌讳重兵器,所以,十几招内,他走的都是守势。等其他几名夜行人合围上来,刀剑拳掌铺天盖地袭来时,他才意识到今日要保全自己,就不能顾惜这柄师传宝剑了。虽然说不久定有高手来援,但此时身处几名高手的围斗之中,哪怕有丝毫的疏忽或是迟疑,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心念一定,意气相合,他杀机勃起。抖擞起精神,一招夜鸟投林,躲过番僧的苍鹰缚兔,又一招镜里藏花,巧避“毒镖王”的铁扇,而后,一招古树盘根,同时击向几人的下盘。就在汤显变招之际,他的长剑点向“毒镖王”的命门大穴。汤显和“毒镖王”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但两人为人大不一样,汤显较重同门情谊,很有绿林中那种为朋友不惜两胁插刀的豪气。“毒镖王”却不同,不但天性凉薄,为人也歹毒,危难之时是不计较别人死活的。这从他不遵守师意,在暗器上淬毒方面就可以看出,为此事,汤显也没少与他争执过,无奈他不肯听从,闹得师兄弟之间常常面红耳赤。

    此时,汤显一见师弟危机,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出指向巴特热华盖穴点来,想以此迫使巴特热变招防守,解除“毒镖王”的危机。这一指仓促而发,没有多大的力量,巴特热不躲不闪,运力掌受了这一指,右手长剑虚点汤显的肩贞穴,左手却是凝力点中对方的软麻穴上。只听“扑通”一声,汤显扑倒在地。

    “毒镖王”一见师兄被巴特热点倒,惊得呆愣了一下,他哪里料到以点穴神技成名三十年的师兄,竟会被人点倒。惊怒之下,又不敢使用毒镖,怕误伤自己人,只好怪叫一声,疾挥铁扇,配合其它人攻向巴特热。

    巴特热一招得手,除去一大劲敌,心情畅快许多,虽然对方的人抢过汤显,但至少一个时辰内,汤显恢复不了。他可以专心对付番僧和“毒镖王”。

    混战中,一个夜行人身法慢了一点,被流星锤击碎头颅,另一人中巴特热一掌,鲜血狂喷。但是,使禅杖的番僧勇不可挡,一杖打翻使剑_38605.html的侍卫后,与“毒镖王”合击海兰察。

    索伦兵营的骚乱,早已惊动了附近的清军。

    福康安得知贼兵袭击巴特热,即令辛元龙率领几名大内高手援助巴特热,同时又派亲兵通知博清额和五岱等人,立刻带人协助捕捉袭击索伦兵营的人。

    辛元龙早在京师做皇宫侍卫时,与巴特热就结下生死之交,何况他的江湖经验又十分老道,知道敢于袭击巴特热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所以急匆匆地领人前来助战。

    当他赶到现场时,巴特热正与那红衣番僧对掌,两人的内功都到了相当的火候,两丈开外,尘土飞扬,阴风飒飒。武功弱的兵丁根本靠不上去,只好站在圈外呐喊,替力战番僧和“毒镖王”的巴特热助威。

    辛元龙一跃入战圈,就直奔“毒镖王”,他成名多年,从三招两式上就看出红衣番僧是劲敌,自己如果单独与他对峙,并无取胜的把握,反而浪费时间。因此,他把红衣番僧留给巴特热,自己迎战“毒镖王”。

    除去了“毒镖王”的威胁,巴特热放了心,雄心勃发,加上痛恨佛门内的人也参与谋害自己,所以暗凝真力于双掌,意欲在几招内立毙番僧于掌下。红衣番僧察觉出对方掌力笼罩住自己,身形处处受制,知道不妙,可又不敢真的以内力相拼。这是因为他看到青龙帮的弟子在索伦兵的围攻下,向后溃散,另外,他自知内力比起对方还稍逊一筹,又比不上对方人多势众,说不定再耽搁片刻,又会有高手来援。想到这些,他奋力挥出两掌,向“毒镖王”瞟了一眼。巴特热见状,知道番僧要溜,忙催动内力,双掌源源不断向番僧击去,掌力越来越重。

    斗过几十招,红衣番僧手脚发滞,喘息声越来越重,海兰察大喜,长啸一声,正要痛下杀手,猛然想到“毒镖王”的毒镖,急忙高叫一声:“辛兄小心毒镖暗算!”

    话音没落,“毒镖王”喋喋怪笑几声,已经向辛元龙发出一枚毒镖。

    “雕虫小技,何足道哉。”辛元龙是暗器高手,相持当中早已闻到对方镖囊中发出的刺鼻腥气,知道对方身藏巨毒暗器,暗中提防已久。一见毒镖飞来,冷笑一声出手用两指夹住毒镖,开口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镖!”手腕一动,用足内力把毒镖掷向“毒镖王”。

    “毒镖王”一听破空之声甚厉,心知对方内力非凡,哪敢硬接,一挥铁扇,击落毒镖。恼羞之下,将各种毒镖倾囊投出,向辛元龙上中下盘射去。

    这种天女撒花的暗器手段,辛元龙还是第一次见到,又是在咫只之间发出,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敢一一接收。情急之下,只好将一柄长剑舞得水泄不透,护住全身,堪堪躲过。这样一来,他不敢继续托大,收神敛气,一招一式地对峙,两人又相持起来。

    红衣番僧败相己露,又脱身不得,眼见“毒镖王”也是自顾不暇,于是横下心来,一招力劈华山,竟然用足内力,硬碰硬地向巴特热击来。

    巴特热一见对方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反倒不慌不忙起来,连连让出几掌,游身巧斗。等对方锐气一过,疾身扑上,掌风凌厉,双掌如电,接二连三地向对方击去。几掌对过,红衣番僧步伐混乱,手脚乏力没了章法,面对巴特热击来的一招击峦震岳,自知在劫难逃,可仍然大吼一声,拼尽残力迎了上去。只听“呯”的一声巨响,红衣番僧踉跄数步,口中射出血柱,身体仰天倒下,气绝身亡。

    在周围众多兵丁的鼓噪声中,“毒镖王”慌了手脚,投出几枚暗器后,趁辛元龙手脚忙乱之际,撒腿跑去。

    “算了,辛兄,此人绝顶轻功,不是你我能追上的。何况那暗器如蝗的功夫,实在叫人防不胜防,就由他去吧。”巴特热按住要追上去的辛元龙,劝道。

    “也好,不过此人手法怪异歹毒,日后也是大敌。”辛元龙心有余悸地说。

    “不错,日后要加倍提防,不可大意。”巴特热颇有同感。

    两人正说之间,哈图领着兵丁赶来,疑惑不解地问“奇怪,来人并非是叛军,倒象是江湖上的人,他们何以——”

    “哈大人,来的是青龙帮和川陕怪侠。”辛元龙打断哈图的话,他不想让在场的兵丁知道内情。

    “是的,十年前,他们不是到过索伦草原追杀过我的师傅么?”巴特热提醒道。

    “——噢,是这样。”哈图听了巴特热和辛元龙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十年前,他正是索伦兵的佐领,率兵与青龙帮在草原上厮杀,自然是记忆犹新。他似乎还想问点什么,但一看博清额等人领兵吵吵嚷嚷赶来,就住了口。

    “以巴大人的武功,一定是安然无恙喽。”博清额尽管姗姗来迟,却丝毫不难为情,假惺惺问道。

    “承蒙博大人错爱,鄙人不胜惶恐。区区几个小贼,还奈何巴某不得,倒是惊扰了博大人,实在叫人过意不去。”巴特热盯着幸灾乐祸的博清额,不动声色地说。

    “哪里,巴大人太客气了,有谁不知大人是我朝名将,一旦……有了什么差错,那——”博清额瞅着地下死去的红衣番僧说。

    “不敢,博大人的赞誉之词,实在叫巴某愧不敢当。”巴特热听出博请额在讥讽自己,神色一寒,而口气仍然不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