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柳醒来的时候,宗浩睡得正熟。她看着他的脸,似乎想将那熟睡中的孩子般的脸镂刻进心里。他丝毫没有觉察到她的凝视,甚至还有小声地呓语。
虽然看不够,但她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她悄悄地穿上衣服,为他准备了一餐丰盛的早点。
她轻轻地走到边,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悄然而去。
韩淳到的时候,宗浩正坐在餐桌旁边很认真地吃着早餐,他吃得很慢,仿佛在挽留最后的一点温存。韩淳默默地坐到他的对面,点了一根烟。宗浩也不抬头看他,韩淳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难过和不舍。他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差点不住抚摸他的头。他环视着这栋湖边小屋,它承载了太多或悲或喜的回忆。
韩淳把宗浩送回了雄鹿岛,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而鲁恒,是他想到的最可靠的人。他亲自送他上岛,鲁恒早已接到了他的电话,所以早早地站在海边等着。当他们一前一后从一架小艇出来的时候,鲁恒的神情竟有些不对。
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两个人竟有些相像,这种相像并不只是五,而是神态举止甚至眼里的忧伤。韩淳看他呆呆地看着他们,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怎么了?老排长,好久不见了。”
鲁恒这才缓过神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有些愤然的神,“见什么啊,你这一军之长哪有空见我们这种小人物。”
韩淳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语气,宽容地笑笑,“行了,鲁恒,我早就说帮你调动,是你赖着这个岛不走的。”
“老首长的冤情——”鲁恒正想发发火,韩淳却猛然看了一眼宗浩,眼眼神止住了他。
鲁恒恨恨地咽下半句话,接过宗浩手中的行李。韩淳对宗浩说:“你先去吧,我有话跟老排长交待。”宗浩顺从地一个人向岛上走去。
韩淳递了一支烟给鲁恒,“嗬,好烟啊”,鲁恒点上之后贪婪地吸了起来。
韩淳为自己也点了一根,“他是我的儿子。”韩淳语调依旧很平静。
鲁恒惊诧地抬头看着他,似乎在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
“我和小率的儿子。”韩淳没有看他,呆呆地看着海面。
鲁恒定了定神,“那……守诺是?”
“她是林晓筠的儿,你应该记得,她是楚家的养。”
“我当然记得”,鲁恒说,“楚家的每一个人我都不可能忘。”
韩淳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怪我是吧?”
“你不该怪,怪都太便宜你了。”鲁恒又愤然地说,“当初楚家是怎么待你的?老首长可是把你当儿子看,小率对你的感情更没得说。可楚家遭逢大难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大概躲在你那个父亲手底下想你的前程吧?”鲁恒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韩淳并不气恼,“如果能够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什么都不会再顾及,我只要我的子和孩子。”他眼中的悲伤几乎压垮了他所有的精神。
鲁恒有点不忍心再说什么,便不再提那些旧事,“宗浩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严重,连你都保护不了吗?”
“他打伤了腾继,而且伤得很严重。”韩淳吸了一口烟,“我会拼了一切去救他,但把他放在你这儿,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你走吧”,鲁恒扔掉了烟,“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放心就行。老首长的血脉我为他舍命都可以。”
韩淳感激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丢了烟,一转身上了艇。他知道更大的风波就会来了,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他很想再看一眼宗浩,但是他发现现在只要见到他,他就觉得心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