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宽心,吴嫂,那徐家可靠不可靠另说,便是他徐家祖祖孙孙老大几十口,通通一把铡头底下,便是我换着想啊,为着全家老老少少计,他们总也不敢太过愚忠,有着轻举妄动吧?”
冯地柱船头话说嘻嘻笑,随即话锋一转便是调侃:
“吴嫂啊,你便想着从前来,阿狗大哥初入我阴房之中,不也有人要得杞人忧天怀疑大哥是否忠心则个?回头吴嫂你自告奋勇与着合配夫妻了的,于是有儿有女一肩担上,任他反臣逆贼,都个不得不为之天伦着想,随之死心塌地为着朝廷做事吧。”
这话说虽是嘻嘻,不过话中却也竭尽威胁,人家满门铡头之下,你个江水帮太湖分头领,一家性命也是尽在人手掌握吧。
“是啊,冯大人说也正是,我水阿狗便是一个鱼钩吞进,叫做扎牢甩不脱,从此便不再水里活钻之狗,成着朝廷阴房走狗吧。”
那水阿狗虽说阴房隶属,终究还有江水帮头领威风呢,听得你个话语调侃,冷冷也是回敬:
“便似那尹窑匠房先生,从前也多少英雄了得?如今上不也因为着一个儿子媳妇,冯大人冯兄弟家的阿姊来,孙儿孙女多少舍不脱,那霍药师再是使我召唤去,他个硬死屁股长死走不脱,宁愿龙湾上老死做窑匠的了。”
“啊?便是尹,尹老头真个不愿听霍药师召唤的?他个全家都个不能走的?哦,这倒意料之外,意料之外的。”
话说是意料之外,冯地柱暗里难忍大为喜悦,这做着人家媳妇的纳音,虽说并非自家亲姐姐,可是毕竟从小互为倚靠多也亲情,这尹窑匠一人不动全家安生,真个阿弥陀佛谢着的。
“是啊,那房先生不动,霍药师听着也就大无奈的,只恐怕夜长梦多,于是从着洞庭东山趁黑就走,这一走你们是有留意,不知那洞庭的乌二鬼,是否也有留意了的?”
从来西太湖江水帮与着东太湖洞庭帮是为死敌,哪怕后来两家都为阴房所挟,也是貌合神离一般协作吧,说到那乌龙王乌二亥,水阿狗多也嗤之以鼻:
“这乌二鬼吧,这回说要设计诓住那霍药师,恐怕一颗老贼胆差些吓破了的,这远日有旧,近日偏要添仇,这乌二鬼凡事只图自保,这一回要他亲自涉险,实在大大大大有着胀鼓气的吧。”
“是啊,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诱使那霍药师前来,稳住他个行踪是为关键一节,他个单打独斗一人行事还无可控制,便是有得巧巧阿春作饵作绊,他个行事再哪神出鬼没,总也蛛丝马迹多多,全在曾大人一手把握吧。”
一边是精心设局,一边还以局对局,冯地柱再说其他:
“不过你们再想了,那霍药师又岂是简单人物?便是他个乌二亥,还有阿狗兄你,都是他个几番出入内地未曾动用之线路,如何久弃不用,偏偏这回再行联络?曾大人便也一种猜度,或者那霍药师因险就险,前者动用江水帮老皇舅庄上强掳巧巧阿春去,随后还是依着阿狗兄你江水帮的路径,一路太湖顺下来吧。”
人行事我行事,道是知彼知己,冯地柱话说又是嘻嘻:
“至于那乌二亥么,我猜霍药师也不过将他草包使来,特为大张旗鼓歇于他个东山头,一来为得那龙湾上尹家回讯,二来也为就此静观事变,这太平庄一闹,是否我等阴房之人就能觅迹追踪到。”
“是啊,是啊,他个一来不得龙湾上如愿之约,二来看似一切太平无事,于是再是下决心一走了之,将着那乌二鬼暗度陈仓骗过一回,以绝后顾之忧吧。”
如此说来一切顺理成章,看似敌我都个天衣无缝自以为,水阿狗回头不忘再是奚落冤家一番。
“哎,这一说来的话,我可又尽多放心了,那乌二亥被着霍药师防与不防另说来,起码阿狗兄你啊,他霍药师信与不信至今都都还不得不用途来,只是到了这西塘又一站,他个或者另外有人头路径,不过到此他个还是在我阴房天罗地网之中,阿狗兄啊,你个这番算得功德圆满,此后上报朝廷,总也首功一件了的。”
口中数说你功劳,语气还是尽揶揄,那冯地柱虽说不是亲生儿,多也肖来他个死鬼养母鹤娘子的脾性。
“冯大人,我个水阿狗不顶天不立地,多少不英雄了得,这便诓骗旧人行径,获什么功,得什么劳,总也送上都个不能要吧?我水阿狗只盼从今之后多念经多拜佛,活着将着一身尽邋遢多着赎去一些吧,以免死后见阎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十八层地狱受不尽的罪吧。”
话说黯然自气,那水阿狗一番自责,也个暗中诅咒谁人来的?
“阿狗兄,你也休多虑了,你可也要知的,那死后十八层地狱总也死后未知事,这活着现世可也就有十八十九二十层活地狱来的,且为并非一人入得阴房血衙门就了事,而是老老少少拖家带口,你一人获罪几族连坐,一脑袋掉连着几十上百脑袋掉的。所以啊,人个活着休也瞎猜什么死后事,便是有得活时能够先个好好活妥当有得脑袋不搬家,才是真正正道理的。”
口中敬你一声老兄,到底还是尊卑上下级,冯地柱话到正事肃面皮,一番严厉之词,随后即问:
“这一切说到底,放长线钓大鱼,这霍药师还非曾大人所图,他个一门心思所想要,那是那个李泰佑,你们之前一直唤作阿昔阿昔的仁济堂药店的少爷。”
“是,冯大人,曾大人最最想要心思,我个总是一点都不敢忘记的呢。”
一番血淋淋上司训话,水阿狗再是什么江水帮头领,也个头临刀口服软吧,于是颓下气势好生陪说话:
“这两日我总试着向那霍药师套话,不过他个总也口风甚紧则个,只说一切到了西塘再作计较,出海与否还个有待时日的。不过么,不过么,你吴嫂倒也无意……。”
丈夫这一说到自己,吴嫂赶紧抢来报知:
“哎,我便是今日船上无意耳朵听着那巧巧小姐与着阿春小姐说话来的,那阿春小姐说是想念老京家里了,死活哭喊要见姥爷爷,也就是曾大人的。所以巧巧小姐就有拿话劝他,说是阿春不哭要乖,反问她说,你是要回老京去看姥爷爷好呢?还是就随在船上,等过两天,你个亲爹爹亲自来接你,大船出去大海东洋玩好呢?”
“啊?是么?巧巧便有提说,他个亲爹爹亲自来接阿春?她个并非哄骗孩子一时话说的?”
这一消息听得一精神,冯地柱一蹦老高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