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贡巷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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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章结束了,手头存货又空了,酝酿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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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游玩西湖景,

    秦桧跪在岳坟被万人咒。

    苏州白相玄妙观,

    七里山塘到虎丘。

    无锡锡山山无锡,

    镇江一路回扬州。

    隋炀皇帝要把琼花香,

    万里江山被别人坐。

    小人人穷志不穷,

    不偷不抢只把君子做。”

    从杭州到扬州,老皇舅苦乐身世也,与着老来回思想,悲也喜兼中,唱罢便个长长叹:

    “我啊,这个一世,先则穷来后则富,却个穷不觉苦来富也未必甜,这活来总算还滋味,总算还滋味的。”

    “是滋味就好啊,是滋味就好啊,这活来一世能是滋味,原也大不易,原也大不易的。”

    人之将暮,不哀自伤,众人听着老人长叹,先前热闹情致全然罢,不由哪里倍觉愁伤,居大爷更是同感至深,与着一般滋味相叹罢。

    此时花园鼓停乐至,分外黄昏安谧,安谧之中杂乱径传,但听庄子外面马嘶声噪,自当又有外客到的。果然脚步腾腾随后到,那阿大面带喜色边摇头,一股劲过来水榭去,与着老主人便报知:

    “爷爷,这便欢喜公真个到了的,前头车马已经到了庄上的。”

    听得个儿子到,老子却也大精神,随之就是好问:

    “哎,阿大,你怎个说来,我早叫你刨开了路,叫他有着大车小车大婆小婆都不得进的,你个到底有无拦上他一拦来。”

    “啊,爷爷,我叫个哑子路头候了一天了,这坑总是给他刨了的,不过着么,不过着么……。”

    阿大话说就是迟疑,随之按捺不住好笑。

    “阿大你便乐个屁啊,便是哪里偷吃了痴药,痴笑来洞宫也要开的?你且快说,那哑子挖坑,究竟阻住他们无有的?”

    所谓老小老小,老来必定性小,老皇舅便是刻意与个儿子玩乐,自家人闹上一热闹。

    “哎,爷爷,我个真爷爷哎,你也容我好生说的,哎哎哎,你说他个哑子,可也真个哑煞劲的。”

    阿大话说又是笑不连声,随之勉强忍住,与着详细讲说:

    “他个哑子路头候上一天,遇着巧巧小姐他们车来刨开路一回,后来居先生他们过来又是大刨一回,这两回都个空刨工夫,可也哑子吃黄连,又苦说不出来吧。所以说了,所以说了,待得才刚真正他个欢喜公车到来,他个又怕错了工夫乱刨坑,竟着一时不敢动手来,直到他个一溜车马到得跟前来,方才恍悟他个真佛到,手忙脚乱又个填回去的土再刨开,一时直赶不上一时的。”

    一回错,二回误,三回必得失,所谓人心之差,那哑子两次错误,三番必得谨慎,谁想谨慎太过更有失,盼佛到到不到,结果真个佛到来,他个反而不识佛。想象来那丑哑刨土又填土,如此折腾好两回,结果该当刨土却又罢了手,说来真正也可笑,故所以阿大有得乐:

    “哎哎哎,好在个哑子粗胚有力气,看着他们马头到,路也刨了半边坑,不过欢喜公那头见着可生气,如何见着车马来,好端端路头要刨开,几个人见着就要哑子寻问讯,你个究竟是何居心来?”

    “啊,是个么?那哑子时将他个小鬼阻住路上的,车马过不来了的?这便好啊,这便好的。”

    好歹车也停马也止,老子将个儿子设计拦,老皇舅要得拍手称快。

    “阻也阻了,拦也拦了,可欢喜公带着的几个随从可是大不服气啊,你个哪来的丑样八怪,居然敢刨了沧浪伯的路来,这便不是太岁爷头上动土的?”

    又是摇头又好笑,阿大继续话说:

    “这苦就苦在他们几人一个劲问你居心,这哑子只是他个哑不能说话,与着嗯嗯嗯嗯摇头不是点头不是,结果他个还是死蛮劲,一劲着还要将坑刨大来。”

    “啊呀呀,这可怎好,这话不能说,理讲不通可怎个好?”

    你个哑巴下人,对着个伯爵大人,肯定无有好果吃来,那巧巧小姐终究善心,不由与着担心。

    “是啊,是啊,那欢喜公甚脾气,他个手下也多横,见着你个唔吱唔吱哑巴劲,半天也透不出个道道来,只是明着挡路不叫好过,多少气头也出来,就有着与个哑子动手吧。”

    故事半藏半吊,阿大直也说书般,直吊来大伙胃口齐张,那老皇舅更是急腔:

    “哎哎哎,动手了么?动手了么?那哑子可有吃亏了么?”

    “嗨,我个爷爷,你个好生耐着心,且听我好好与你说的。”

    这话未开口又个乐,阿大就个掩嘴,转头朝向居平清道:

    “哎,这便还是要说着居大爷荐人荐得好来,谁也不曾想,他个哑子哑不出声真就藏能耐,抬手是力,出脚是招,欢喜公几个手下围住打,竟个三下五去都摆平,一个个打倒在地不得起的。”

    “哦?是么?那哑子竟会这等本事,我个之前竟是大看不出,居然忽视了的。”

    听得你个说来哑子情形,居平清总也大感意外:

    “便是年上他个将死不活样,在我永庆堂里被着救活过来,我便看他又丑又哑无生计,才个设想荐到皇舅庄上随便做个活计,背里多干活,人前少露脸,这便真未想到他个居然深藏不露,原来暗中高手是的?”

    原来那哑子出现神秘,来历却也简单,便是年上草桥永庆堂路头拣回一将死乞丐罢了,伤寒重病满身疮脓,人不似人鬼不似鬼,药医居家总个慈悲为怀,不遗余力与着医治救活。救人一命是为生,与人活路一条更为生,居平清医人病愈转添体恤,与着一心举荐,到得老皇舅庄上捧个饭碗,哑子哑可怜,总也算得安身有所。

    “居大爷啊,我等几十年来,这江湖沦落,隐姓埋名之人之事,可也有着少见的么?人家落难这般,回头不欲大作声张,总也各人各有难言之隐吧,既然他个不想明示,我等也不便强问,就个随其自然,随其自然吧。”

    人之老矣,自是愈加恩慈之心,老皇舅话说世故,与着更添诚恳:

    “阿大啊,既着他个哑子不凡之人,以后个还得好生相待,休得对着普通下人看视,尽量与着多加优待,这与人多些好处,总也不生坏事,不生坏事的。”

    “是,您老说得是,他个哑子,今后我总个会好好待来,好好待来。”

    阿大随之听命,不过一事耽搁还未讲完说,他个就着嘻嘻笑:

    “哎,那哑子说来真本事,将着前头几人打了,后头再是随从车夫的,围上十几人来直要开打,他个竟也大不惧,硬死一把锄头左抵右挡,叫着一二十号人围住不得近身的。这便亏着我听声赶去早,忙着与个阻止了的,不然的话,难说不要头破血流,伤了谁都没个好的。”

    说人之蛮力有天生,这交战功夫却得有师承,一旁大爷居平清听之沉思,不由再好问:

    “他阿大兄弟,你便有看着那哑子的对打,瞧着他个功夫路数,却会是哪一家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