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地网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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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官先生,你真也神了的,便是邵雍这首《芍药诗》啊,原本也是最合我娘的心意来。你可知道的?这处药园原就是我家爹爹为着我娘筑的,我与姐姐随着同住,如此正也合着邵雍这两句诗来――

    阿姨天上舞霓裳,

    姊妹庭前剪雪霜。”

    说来巧合也渊源,巧巧小姐拍手称快,随之又道:

    “这园内种来芍药,似也不似牡丹花,总也一开好几月,总也比着牡丹耐看多。这一边上再种上梅树,而我家娘恰恰小名唤作梅娘的,故此正也应来邵雍之诗后两句――

    要与牡丹为近侍,

    铅华不待学梅妆。

    所以说啊,小官先生你可真是先见之明,一语道破玄机来的。”

    原来此处非为丈人庭,而为阿姨姊妹庭呢,如此一说尴尬尽除,小乌秀才哈哈之乐:

    “这便果然么,我个倒是误打误撞,正押中这庭中暗蕴题目来。”

    “哎,乌兄好才,这便雅园之趣全勘破,回头到得大试日,那应试题目也得一举押中来,那便更为才上之才了。”

    看着小冯秀才少年面孔,年纪自比小乌秀才少个几岁,不过出口奉承一派沉着,分明却是老成世故不少。

    “哎,那大试考题若得押中,难免不说为妖断鬼测,终究太过诡异吧,这十年苦读书,终究还得真才实学应考来,无瞒无欺无投机,如此一举试出上之上,方得可称所谓才满学饱吧?”

    小乌秀才少年自心气,当然一番自立说,更将邵雍《芍药四首》其四随吟出:

    “花不能言意已知,

    今君慵饮更无疑。

    但知白酒留佳客,

    直待琼丹覆玉彝。”

    药园之中虽也婆娑树荫,不过午后高阳终通晒,热气腾腾驱人不得久站,巧巧小姐忙着将客请进:

    “哎,这便都请着客堂坐吧,茶水一早就凉下了的。”

    这客堂自也一处经堂,堂匾赫然WWW.soudu.org题字:药堂。左右各书楹联――

    上曰:东岳大姑圣;

    下曰:西天药师神。

    两句虽也对仗,不过平铺直叙无意味,尽着不如园门“化工怜寂寞;芍药殿春风”两句,小乌秀才默念全无感触,随之目及中堂处,才是一下大讶异:

    “哎,这不是我们龙隐山头清虚新观一式样,东岳娘娘殿门所题么?――‘念?’。”

    东岳娘娘坐像庄重,其上“念?”额匾,左右还初道人截句对联:尘中之尘,影外之影。不禁小乌秀才一见大觉,便是那识不多字的居大师母,这娘娘像望下也是大认识,忙个对着个儿子唤:

    “阿官啊,这便这里也有个好娘娘来,你个赶紧给着磕头问好娘娘好吧。”

    “好娘娘好,阿官给好娘娘磕头。”

    五岁小儿嘟囔声,边说边个磕头去。

    wWw. 这边乍见东岳好娘娘,那边再是赫然观,居然道家供来佛家像,牌位所书正也药师佛,别人心数自不知,小乌秀才自己肚皮好盘算:

    “啊呀呀,这供得药师佛,念来总也得其人,恐怕正是从前领了阿昔失踪去的霍药师,他个巧巧小姐亲生父亲吧。”

    经堂自清香,人入觉幽然,那小儿阿官与着东岳好娘娘几磕头,随之转身去,又押着给药师佛拜礼来,居大师母随即念念有词:

    “哎,不管你东边神来西边佛,我家阿官见了都个恭敬拜,这一拜拜来保平安,二拜拜来还长命百。”

    “啊,我家娘啊,昨晚上闹贼惊了夜,竟着有些受风了,今早上一直有些不舒服的,就在里屋坐榻呢,这便都请里面奉茶吧。”

    客人到家来,正主却不出迎,其中自然由头,巧巧小姐好番解释说:

    “不过我娘听得老官大叔有到来,可是大高兴的呢,说着难得龙隐故人见,即便真病的,也个精神好出几分来的。”

    “啊,是啊,是啊,她个夫人可也又个多时不见,怎个说,她个身子还是不太好的?我们这般过来可是有扰她歇息,有扰她歇息的。”

    故人不故人,穷家实难与着豪门攀吧,乌老官一味点头哈腰,嘴上尽说空客气吧。

    于是两步转进隔断里,这曾家夫人梅娘果真端端正正一榻坐,神态疲沓勉力撑,满面笑意忙迎客:

    “啊呀呀,你们就都来了啊,他老官兄弟小官,还有居先生居师母,哦哟哟,这便阿官吧,你个可还识得你家娘娘来?”

    才刚见着好娘娘塑像拜,如今再见个笑眯眯娘娘,前后可有大区别的,阿官也是不用大人教,一个念头双膝软,就着与个瞎拜乱称呼:

    “好娘娘好,阿官给好娘娘磕头。”

    “啊呀呀,便错了,便错了,我个哪称得起她个好娘娘来,你就只叫我娘娘吧,或者叫来梅娘娘。”

    本来几分伤病体,一下被着孩子乐,梅娘全然好精神,忙个将着小儿地上扶起身头拉。

    喊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豆腐老官从来木讷吧,此时一张嘴还好说话:

    “啊,这夫人夫人看也慈眉善目,脸上尽显着好来,这阿官喊你作好娘娘,原也正合适,正合适的。”

    “是啊,是啊,我家阿官总也看着夫人似那一心保佑众生的好娘娘,才个一心有着好叫来,梅娘娘便是好娘娘,阿官叫也叫得实,以后便要好娘娘一直叫为好。”

    那小梅花手居大师母,向来天上地下无惧谁,不惯说话带阿谀,这几番见着梅娘面,总也好感多多有,与着话客气。

    “啊,阿官乖,阿凤啊,你个可也养得个好儿子来。”

    梅娘抱得人儿子,眼睛却朝人家娘亲头上偷看,她个阿凤朴素简发髻,却个嵌宝金簪,赫然斜插上。你个不用近观细瞄来,就知她枚金钗理当好出处,脱不了这京城羊市桥,珠宝廊的名匠打造来。如此自己也不由发髻摸,你个另外一枚金簪,今朝却是特意不戴,与着悄悄收起来。

    “啊,养个儿子太皮,夫人养着个巧巧女儿才好呢,又乖又巧又伶俐。”

    大人落座后辈立,几人各位置,那居大师母自得儿子,却将人家女儿夸说,转头猛想起:

    “哎,便是阿娇呢?怎个阿娇不见的?”

    这便师傅上门来,徒弟居然不出迎,哪怕只为挂名徒弟呢,这便成何体统来?巧巧小姐也是一时疏忽,忙个补告罪:

    “姐姐啊,便也是,昨晚回来就觉有些伤风的,这才刚吃了些药,总又睡着不敢喊醒的。”

    “喔?阿娇便也伤风病了的?这就喊了医生瞧了的?这便还要不要,她个师公正好来,也与着她来诊诊脉的?”

    徒弟宝贝不宝贝,真个有恙来,还是大挂心,居大师母真关切。

    谁知你们这头说,那头便有脚步进,听得一声朗朗说:

    “谁说我个生病来?我个马上就好了的,巧巧啊,你个又在没事找事瞎说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