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怜寂寞,
芍药殿春风。”
私园花门,楹联相对,有人吟而感悟:
“喔,怪道了,这处名称‘药园’,实非草药之药,而为芍药之药也。”
这“化工怜寂寞,芍药殿春风”两句,自是从着宋人邵雍《芍药四首》其三摘句而出,小乌秀才随口接吟:
“一声啼?画楼东,
魏紫姚黄扫地空。
多谢化工怜寂寞,
尚留芍药殿春风。”
“嗯,小官,这乍一眼看下,这园叫做药园,我个真还以为所遇同道,里面住来药医之人的。”
同样对门瞧观,自还有神医小居先生,他也见药触感,与着叹说一番。
“哎,那芍药花,不就是假牡丹么?学着人家又不似人家的,也称着药吧,却还不是药,你说这芍药花,可也误会人多的。”
再一旁抱上个儿子阿官,一同人家作客来,正还有神医夫人居大师母,她个于文识浅,不过也加一番瞎议论吧。
“阿凤,你这话说可是大错来,这芍药虽称假牡丹,却也是真正一味药来,我家店中一方逍遥散,便是以着芍药配柴胡。白芍养血以涵其肝体,配柴胡辛散以顺肝之胜,专也治得些个妇人之病来。”
神医不愧神医,小居先生一下指正,论说药医头头是道。
“是啊,大娘,你这还也不懂,一窍不通的?白芍就为家养芍药的根,赤芍就为野生芍药的根,入药可还大不同呢。”
老子能耐,他个小子也是厉害,便是那阿官小儿,如此也是小人插嘴说,家中药柜药名无不遍记,娓娓皆是渊源。
“啊,是,大娘是不懂,大娘是不懂,就我家阿官最懂,就我家阿官最通,十窍就有九窍通。”
儿子伶俐娘欢喜,小梅花手生来爹不怕娘不怕,嫁个丈夫婆婆还不怕,就个不是亲生儿子当宝贝,只怕着不能亲昵不能爱。
“嗯,大师母说也是,我家阿官啊,可也小小年纪来,十窍通了九窍来,还只一窍不通的。”
十窍通九窍,自有俏皮存,那乌老官虽个乡人无见识,这般玩笑可也通。
“乌兄,居先生,这便还往门里请吧,请着里头可赏芍药来。”
这曾府大家门,一路需要人前引,这曲曲弯弯领路人,自也非别人,正是昨日秦淮河上皮肉伤,先个别过的冯地柱,常走人家路径熟,临时抓来当个向导,总也一路热情待客道。
原来昨晚贼闹一夜,旧内宫楼早间才是人马各散,临走之前由着两个女儿怂恿,曾禾曾公公就与神医夫妻约,转日请去府上一玩,那小乌秀才父子,更是邀请届时务必光临的。于是一夜失?半天补,寄宿小居二爷家中几人中午觉醒,如此昼饭才吃罢,那边伞巷曾家已是派人来催请。
所以赶紧衣着整齐出客,徐府街去到西锦绣坊拢共不多远,几个大人牵个小儿手,随走随逛步行去,经得府城隍,过得习艺坊,曾家豪门就个在眼望。
“这便真想不到啊,如今早过了芍药的花期,这里个芍药花开来竟还这般盛的,主人家看来端的好侍弄。”
入得药园见芍药,蒲中遍处缤纷色,小乌秀才再发诗兴,吟来邵雍《芍药四首》其二:
“含露仙姿近玉堂,
翻?美态醉红妆。
对花未免须酣舞,
到底昌黎是楚狂。”
小乌秀才吟出,那冯地柱自也宜兴出来的小冯秀才,立马脑中也个盘诗出,与着一番挑说:
“哈呀呀,乌兄吟来可也切意?若你将着韩退之之《芍药歌》再个吟来,可是更得味道的。”
“哦?冯兄这便如何话说?那韩昌黎吟来芍药,果真高着邵雍一等乎?”
小乌秀才废话少说,随之将着韩愈《芍药歌》一咏而出:
“丈人庭中开好花,
更无凡木争春华。
翠茎红蕊天力与,
此恩不属黄钟家。”
你个前四句才吟,他个小冯秀才下四句接吟:
“温馨熟美鲜香起,
似笑无言习君子。
霜刀翦汝天女劳,
何事低头学桃李。”
这便房外动静房内觉,有人隔窗见识,忙也出门迎接,正好接续其下四句吟:
“娇痴婢子无灵性,
竞挽春衫来此并。
欲将双颊一?红,
绿窗磨遍青铜镜。”
“啊呀,巧巧小姐,你个今朝过来可也安好?”
要紧出门自是这家小小姐,眼见你个巧巧小姐盈盈笑意出,小乌秀才还奇怪,怪哉的,便是那阿娇小姐,为何不见就个巴巴先赶出的,这叫妹妹抢了先,姐姐还个了得?不过心里话不说出,乌小官款款礼对下,与着四句结尾更吟出:
“一尊春酒甘若饴,
丈人此乐无人知。
花前醉倒歌者谁,
楚狂小子韩退之。”
秀才诗文倒背尽如流,吟罢背手向花立,何等自负样,谁知那小冯秀才见下竟偷笑,朝向巧巧提问道:
“巧巧妹妹,我便问你了,才刚我说这韩退之《芍药歌》,比着邵雍之《芍药诗》,此时此景可也更合他个乌兄随吟起,它个合情合理合味也?”
“啊,为何?”
巧巧小姐心思虽巧,一时尽也WWW.soudu.org大不明。
“哈哈,巧巧,你个可也滞泥一时的。你且不想想,若个这位小官先生成了你家姐夫,做了你家女婿,这便正也身处丈人庭中,岂不是真正合来说――
丈人庭中开好花,
更无凡木争春华。”
冯地柱哈哈解原委,原来正是你个阿娇姐姐望中所望,求之不得美梦也。
不过姐姐之愿亦为妹妹之愿,姐姐遂愿妹妹便是失愿,巧巧小姐一时迷糊,乱乱难拆心思:
“啊?这个么,这个丈人庭么。”
丈人庭便是丈人庭,若个丈人几女儿,却不知是合几位女婿丈人庭?巧巧失态不觉察,他个小冯秀才朝向小乌秀才更笑话:
“乌兄,小弟所言可也正得你个心中愿?所谓了――
丈人此乐无人知,
一尊春酒甘若饴。”
“冯兄,你个休也瞎个拉郎配吧,这般人家丈人庭,岂是我辈穷酸秀才可得高攀,说笑,说笑,冯兄尽着说笑了吧?”
丈人此乐有人知无人知且不说,小乌秀才转眼望下乌老官眉头急皱,可是不敢轻言花前醉倒歌,隔代冒充楚狂小子韩退之的。
“是啊,小柱,你便休拿小官先生玩笑说的,万一姐姐听了,可能就大不高兴的。”
亏着姐姐不就在身边,妹妹好个假揣圣意,将着自家心内不高兴,换说人家佯怒来,巧巧话说可也会脸红?
“哎,冯兄啊,wWw.你便尽会戏谑了,依我看啊,这韩昌黎《芍药歌》终也大人轻狂,你不见这高处梅花低处芍药,总也邵雍之诗合情合理眼前景的?”
小乌秀才心思默念,随之更吟《芍药四首》其一:
“阿姨天上舞霓裳,
姊妹庭前剪雪霜。
要与牡丹为近侍,
铅华不待学梅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