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爹爹,大人,你便说笑吧?这通报之人怎就会是我哉?”
一听居然点名到自己,王朗正也大惊失色,不过终究体虚,想着挣扎也爬瘫不动的。
“是啊,爹爹,大人,这称呼可也好的,可也好的,便是近可近,远可远的。”
旁顾而言他,曾公公伸手去安抚下你个下属兼养子,道:
“休急,休急,你便听我仔细道来,如此他个通报救得我命之人,居然就是我个朗儿哉。”
“啊,爹爹,你可怎也将我说糊涂了的,它个到底是何一桩事体说?”
王朗看似镇定,一头又是枕平了。
“啊,朗儿啊,想必你个是真好奇,我这便原原本本前因后果,一齐与你说明了吧。”
曾公公话说又阴:
“这里头啊,便是有亲有故有恩有仇,一环套一环,一人连一人,缺一不可,偏一不能,他个才是侥幸令人逃得这场大难来。”
随之竟着吟诵起:
“说也活人在世真无算,
曾为军中吏,
后为教书匠,
转头又为尹窑匠。
他个真正将着凶险通报与我的,便是曾经风云叱咤的铁笔神算方谋事,后来个教书匠人房先生,如今闻名天下杏春壶家老子尹窑匠。”
“啊?便是他?怎个会呢?难不成他有事先得知秦海骄一伙计谋,也是同来设计暗害爹爹的?”
王朗猛听提说尹窑匠,当然大有吃惊。
“朗儿,休急,休急,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曾公公话说又安抚,接下道:
“便是那尹窑匠也是听得来消息,朗儿啊,你可知他个又是从何听谁报知的?”
曾禾便是自问自道:
“他个水阿狗啊,从前马迹山井四爷手下的小小伙计,如今江水帮西太湖的一方首领,这荆溪上下算得一霸。”
“啊?水阿狗?却会是他?以前我们拿了他又饶过了他,这些年他个明着在着江水帮里,暗着可也时时听命我们的,他个如何会?难不成他个总也异心,又与秦海骄勾结一处的?难怪的,这如何我个之前无有听得半点风声的。”
听得水阿狗之名道出,王朗总也大急起,要得语无伦次了。
“休急,休急,且听我都道完再说。”
曾公公再是安抚你个伤病子,道:
“是啊,他个水阿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我阴房所用的了,不过他个总也身在江水帮,首要惟命是从于那江水帮无锡堂口首领许老鸦许都江的吧?”
“啊?便是那许老鸦也有份?”
王朗话听此,是要冷汗直出了的。
“有份啊,怎无份?那许老鸦与着我们阴房,一向里也多若即若离,轻易井水不犯河水,但当有人要去找他设计谋害老夫,他个便要存心掂量掂量轻重了。”
曾公公娓娓道来:
“我个阴房杀了他个江水帮老帮主史达宽,他个身为江水帮人为义必报仇,共谋除掉我个阴房总管也当不在话下。不过着么,凡事无有恩仇分明大简单。他个许都江何来历,不也在我阴房挂着号的?他个不黑不白身份,总要累他三思而后行。”
公公话说又问声:
“朗儿啊,你一向只知那许老鸦与我阴房若即若离,却不知他个另外还有渊源吧?”
“啊?爹爹,他个,他个还有何渊源?”
王朗全然听书的份了。
“何渊源?朗儿啊,你可知道么?当初他个鹰鹤双子昆山秦家露了迹,我个如何就会另派他们到了龙隐镇,随后又转来这宜兴住的?”
曾公公又是自问答:
“不错,让他们与这方谋事一家三口巧结交是为监视,将个女儿纳音嫁与尹杏春也为监视,不过啊这只为其一。朗儿啊,你个从来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他个一声叹,再是揭底:
“那鹰鹤双子鹰公子,如今上宜兴县学冯教谕冯其昌,他个原本是何姓名哉?常熟走江许家的公子许延庆,与着他个鹤娘子老婆是姑侄本家亲,两家同一许。他个许老鸦许都江也姓许,朗儿啊,你可知他个本名为甚么?他啊,中间也只取一个延字,叫做许延林,正与那鹤娘子许菊英同为走湖许家门,一式的姑侄辈分,与那走江许家的鹰公子许延庆,正为同辈堂房兄弟啊。”
“啊?是么?我却不知,不知他们原来还有这层关联的。”
知一不知二三,王朗至此恍悟。
“那鹰鹤二子来这宜兴交往方谋事,那许老鸦江水帮老友身份,由着水阿狗引见着,自也要来关照方谋事,我便有意让着他个至亲两家在此陌路会,两边都为我所用,两家都为情所牵,他个血脉亲,拆不开个言午许家人,如此上这西太湖一路,总也牢牢掌控我曾某手中吧。”
曾公公至此哈哈笑,随即又道出:
“朗儿啊,这下你可也知了,为何那许老鸦许都江,他个神不知鬼不觉,竟也我个阴房好差遣,如今上对你个王朗总管,也个那般惟命是从来?他啊原本是,如同鹰鹤双子一般,我个早早安插进江水帮的一粒好棋子。”
“啊?原来是,我只以为他许老鸦是兼吃黑白两道饭,与我阴房不亲不近的,谁知,谁知他个本身我阴房中人啊?他个全是爹爹千里伏线,一使至今来?”
王朗有吃惊,也是佯吃惊。
“朗儿啊,你聪明,我一直爱着你个聪明使。其实你也早知的,那许老鸦虽说江水帮首领身份,总也多为我阴房所使的。”
见你吃惊不吃惊,曾公公又是来拆说:
“不过你总不知,他许老鸦原本就受我指使,你个想象不到我个手中握有多长的一枚闲子的。你个更不知,他个许都江与着鹰鹤双子原为同一许,他个本家亲戚,我个荆溪上下实为一体用。”
“啊,原来是,原来是。”
至此恍然大悟,王朗只有空叹份。
“所以朗儿啊,你也就明了,那尹窑匠受着水阿狗警告,水阿狗又要听命许老鸦差遣,那许老鸦可以生反骨,不过着么,他个阴房身份再不顾忌,总也要替着荆溪上的亲戚着想想,鹰鹤双子亲不亲,好歹龙湾上的纳音算他亲侄女,害了我曾禾一人,难免牵东扯西一群人,他个不掂量也自要掂量啊。”
曾公公话说至此更冷笑:
“于是他许老鸦不免要两面押宝来,一向里听命与人勾结秦海骄设计谋害我,一向里却又遣着水阿狗来报知方谋事警惕下,方谋事啊果然好谋事,他个一向里与我仇多恩少,固然除掉我必定大解气。不过也就一时之快吧,我个树倒猢狲散,他个龙湾还有安生日子过?到时老少三代人,不定全要性命不保吧?所以他个方谋事,不得不以德报怨,出言警示我才是明智。”
“啊,如此说来,果真是那方谋事通报了的,果真是。”
王朗至此脸色更刷白。
曾公公话说更是冷冷:
“是啊,是,不过我个尽管得知事有变,却也得知已然迟,这不一切受人掌控中,我个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活一步,是一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