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斩蛟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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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一场大厮杀,曾公公阴房护卫损杀惨重,如今贼首秦海骄终有验得报销,那幸存之人不觉欣喜,顿时欢呼之声群起。谁知你个杀仇解恨当口,一旁另出个秀才书生,探前望那尸身识也不识,开口便是嗟叹:

  “卿本佳人,

  奈何为贼。”

  随之更为捶胸顿足,小乌秀才一番好抱憾:

  “秦兄啊,秦兄,你这便自害来,

  惶惶然半世亡命途,

  凄凄然一条黄泉路。

  这便也善无终时恶有尽头,你个今朝终得终报了。”

  “哎,这便是谁来?怎个好哭坏哭哭起反贼来的?这便还了得……。”

  人人咬牙切齿之,你个扼腕痛惜之,旁人还在诧异间,他帮同伴大伤的乌衣,先要大光其火的,不过总看你随同大人一齐到,难猜究竟何身份,便是怒视不得行吧。

  自家老子还有小乌秀才凑堆一边路头上,那轿里坐着的姊妹花自然也不甘寂寞,听着拿到了罪魁祸首的秦海骄,这热闹总是要抢先看,谁想下来又是瞧死人。巧巧小姐见尸便避闪,阿娇小姐心头恨,才想到随便拿把刀来戳尸的,边上小乌秀才就个不合时宜哀,她个赶忙扯袖劝阻说:

  “哎,小官秀才,你便昏了不成?怎个替着个贼头叫起丧来?你个便也与他原有相识的?”

  “便这位小乌兄弟啊,与着这秦海骄大不识吧,总也与他秦家另外之人大相熟的。”

  女儿这边问,老子那边答,手下乌衣尽着恼,偏他个曾公公反添笑,呵呵翘指夸说道:

  “好啊好,这高低不忘故旧,哪怕他个只为古旧亲,人死尚能得一祭,小乌秀才啊,你个好义气,也个好胆气的。”

  从小知道阴房阴,自家老子更是阴中阴,你个小乌秀才冒失哭钦犯,小命真也自家不掂量的,好在父亲不责反赏识,阿娇大小姐大为松口气,随即起意问:

  “哎?小官,他个究竟秦家谁人,你个竟是识的?他个朝廷剿灭一家,你个居然能识?”

  这一问,不能问,问起便是接连疑,她个秦大小姐郎上郎秦红骄,藏行又藏心,即便你个阴房公公尽皆知,也千万不能直口透与你个小姐知,小乌秀才只得吱唔嘴:

  “啊?这个么,这个么……。”

  “小乌秀才还能识谁人?他昆山秦家为贼作乱,他个所识之人也早该一命亡了的,不过人死情谊在吧,他个至亲见到还是要祭拜下,小乌兄弟,你说是否?”

  许是两个女儿留情缘故,他曾公公对你个小乌秀才,也会有得另眼相看,堂堂大人身份,居然刻意替着掩饰瞒谎,真也别一番良苦心的。

  “啊,是啊,是啊,人死不复生,死则存情在,我个也是见祭就拜,以慰故人罢。”

  当时出前只为一时意气,毕竟你个秦红骄亲二哥,如今一死不得活,从此兄妹阴阳隔,你个情郎秀才有心替送丧,死人冤魂好送下。却不留神自家行迹露,叫着曾公公一下即道破,亏着破也不全破,还个帮圆谎,小乌秀才至此才觉冷汗透,慌声慌气再作拜:

  “秦兄啊,秦兄,道是人不到死不知休,如今上你个一命呜呼何景象?我便但愿你个魂归皆带去,

  死后余威也罢威,

  生前余孽也罢孽。

  便得从今投胎重做人,再也不为贼来不为恶,老实头胜过奸滑徒。”

  “嘻,小乌秀才,你这与人作调悼亡来,竟是一套又一套的,什么老实头胜过奸滑徒?你个自己说,若是你个比较下,做是老实头,还是奸滑徒的?”

  有笑话说到人哭,有哭调唱到人笑,那阿娇小姐听得秀才一段念念有词,不禁噗哧笑。

  “啊?这个么,这个么……。”

  小乌秀才又得装来好歹不知,他个心里却暗想,我个一径瞒住个秦红骄,算得老实还是奸滑的。

  秀才自己难辩说,边上个巧巧小姐自心意,早要盈盈笑来帮腔说:

  “姐姐啊,你个也是多问否?若个小官先生还是个奸猾徒,那,那,恐怕这世上就不存老实头了的。”

  “秦兄啊,秦兄,你个黄泉路上自催命,害得我这荒山野路来,一无香火烧,二无纸钱送,至多作揖多拜上。”

  无论老实奸滑,都要作戏拜死人,双手空空尽空礼,小乌秀才随即解衣扣,一身儒袍脱卸下,迎风一扬死人扑罩身,他个连告解:

  “再有一件还算好衣与你送葬了,你个魂归安心去,从今每年今日我再与你烧纸作祭。”

  “好啊,男儿自在性情中,这记恩不记仇,才是真本份。”

  人后高赞一声自是空空道,他个拂尘一掸喊招呼:

  “老泉水啊,虽个昨夜里,这孽障差些害得来,你个和尚就上西天寻极乐,我个道士更上太虚觅幻境,不过他个一死了无仇,总也冤魂好解送,我们这便来,你个与着念上几段超度经,我个与着喊上两声超生咒,这便与着小乌秀才一起,死人好发送啊。”

  于是这谷口路头上,一棵大树死人躺,左首和尚慈悲,右首道士怀仁,中间还有个秀才念旧,四周一众官兵闲杂观望。朝空对空悼空念空,一本正经与着死人法事,行凶作恶不入地狱也入地狱,只是求情鬼差请愿阎罗,多重罪孽脱得一重是一重,十八层地狱少下一层是一层罢了。

  “巧巧啊,死人也没啥好看,我们便回轿里去吧。”

  他个和尚道士瞎乱念经闹忙,挤前观瞧的阿娇小姐偏偏要得后撤来,拉着妹妹回道上。

  “哎,姐姐,怎就走?我个还想听小官再有什么经唱的。”

  和尚含糊经,道士扯鬼符,偏偏听得个秀才口齿灵,巧巧小姐不敢瞧死人,活人唱总要听的。

  “叫你走你就走,他个死人不穿衣,你就还想多看的?”

  阿娇小姐一下拽着妹妹去,她个毅然不参与,一不为死人怕,二不为尸气重,只为那向那个外臣李泰佑另作为,将着几名东洋武士尸身宽带解衣赤裸检。

  “李公子,李大人,你个将他几个倭贼检看下,总也有所发现什么说?”

  曾公公袖手闲气,旁观着李泰佑一一死人剥衣,身上物事拿取都细看,一切罢了再检尸,浑身上下皮肤找,哪里疤痕哪里斑,便是个夹卵夹屎裤裆里,他也不漏翻。

  “啊,说有发现也无发现,说无发现实也有发现。”

  死人身上摸,双手拍拍空,李泰佑话说玄机,转头道分明:

  “便是我使团此行一路遇刺杀,几次三番刺客尸身查,他个明明东洋武士,却个身上刺青有意烫烧了,叫人查不到出身寻不到元凶,他个无一例外皆如此,恰恰证实他个始作佣者为一拨,罪魁祸首同一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