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哟哟,这便壶盖恰似一只僧帽哉,这把僧帽壶,正也合该我个和尚使得。”
瓣瓣莲瓣围壶盖,这把鲨鱼皮泥壶看着实拙朴,正为宜兴壶中成名器形僧帽壶,那泉水和尚一时见得,也要为之一喜。
“妙空道长,那这把太极葫芦壶,可也正合您用的?”
一边小泉和尚也眼尖,既然你个道士有挑壶给自家师傅,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从中取出一把还送。
“哦,阴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这做来葫芦之形,其上却画太极双鱼,正也合适我道家之理,小泉,你这可也挑得正好。”
一把茶壶葫芦形,其上刻画太极图,葫芦做来端正,太极画来也是浑然,空空道长拂尘随手掸,却还不忙就接壶:
“不过着么,这太极只有一壶,我个老道却有两位,小泉,你这把壶还是送与李道长为好。”
“啊,妙空师兄,你个德高望重,这壶总也名至实归的。”
壶只一把,道有两位,说来也正是,那张天师李道长听说下,忙个客套推辞。
那头小乌秀才也是慧眼独具,桌上一把茶壶取将出,呈于两位道长面前:
“哎,这把是该叫做钟鼓壶吧,这钟鸣鼓敲,可也合着道家用的?”
“哎,这钟是黄钟,这鼓是云鼓,我那玄妙观总也专事,李道兄,这便太极葫芦归你,这黄钟云鼓就合我用吧?”
见物如故最是合心意,空空道长伸手接取罢。
“是,这黄钟云鼓正合道兄玄妙观专长,道是物归正主,象着这把太极葫芦么,却未必就是我个道家合用的。”
那张天师李道长还退却,手指一点身侧小居先生,自有他道理:
“便是神医居先生,一来悬壶济世,正也合配个药葫芦,二来家传太极神功,八卦使于股掌间,道是德艺兼之,似乎正合这把太极葫芦使来。”
“哎,是啊,是啊,李道兄这一说还真是,这葫芦与着太极配,正也合了神医居先生家业身世,实也为物归其主,物归其主也。”
毕竟同居龙隐所在,李道长总也与着小居先生相熟交情,他个一份好意自是大有根据,连那空空道长听来,也觉大为适当,反手指点小泉和尚说:
“小泉啊,你个这把太极葫芦还是呈与神医先生吧。”
于是两边之人都得壶,那李道长还是两手空,那向冯天柱看下,忙是从中又取一壶奉上来:
“李道长,你个仙家总也降妖捉怪能事,这有一把宝剑辟邪壶,张天师可也合用的?”
“啊,威兮辟邪兽,利兮宝剑锋,想不到这壶把竟是做成宝剑缨穗样,说来也算巧夺天工,贫道喜欢,贫道喜欢的。”
此壶一则瑞兽,二则宝器,多也透吉祥,李道长双手好接过,忙不迭主人相谢来。
“哎,这壶做来有趣,怎个底下一匹马,顶上还有只猴哉?”
你个和尚道士推来让去不已,她个阿娇小姐早也另番?寻,见着个好玩就拿取,看着其上图案塑形,立马有开悟:
“喔,这便不是马上封侯么?”
大小姐一下见喜,转头又是献宝出:
“小乌秀才,这把壶送你可也合适的,你个秋来乡试中举人,回头再是中状元,可也马上封侯了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大小姐没皮没羞现私心,大伙岂有不眼明心亮的?只是碍着你个阴房总管老子在场,嘴里有话也不吐口罢了。便只有那沧浪伯老资格,欢喜公自无忌,与着一下好事调说:
“哎,阿娇说得对也,这一来金榜题名马上封侯,随之二来么便是洞房花烛封妻荫子,阿娇啊,你这壶送与小乌秀才,可是一举两得,实在好得很哪,实在好得很哪。”
“啊?好你个老欢喜公,你便欢喜得好糊涂来,尽着瞎说瞎话啥个来的?”
姑娘心思被人一揭穿,阿娇小姐岂不大羞的?羞也便还恼,恼也不真恼,这壶却只得另送出:
“你这一说啊,我个壶还偏就不送他个秀才了呢,我便送与我家爹爹好否?让爹爹也个加官进爵,马上封侯好否?”
“嗯,你个丫头,爹爹便算作你孝心,不过着么,爹爹已是这把年纪了,什么加官进爵马上封侯的,也就罢了吧。”
曾公公分明话说,冷眼瞧下在座人,冷冷话说道:
“我啊,便是活个多少罪,为着朝廷做下多少事,其他分外妄想的话,总也看咸淡了的,看咸淡了的。你这把马上封侯吧,还是他个小乌秀才年少正该有为,与着最合适。”
“依我看来,这马上封侯赤露露,可也太过功利了的,小乌先生,不如你要了这把壶,这把壶鱼尾龙头身,正为鱼化龙,直上青天任翱翔,大展宏图之意才是赞呢。”
不待姐姐把马上封侯壶推托来,妹妹另又取了把壶来推荐,云纹海与天,巧巧小姐直把壶身题铭念:
“鱼化龙,青云天。哎,我看这每把壶身题字,可也多有雅意的。”
“哎,小姐说这话可极是了,这每壶题字啊,多也为我家小妹子他个杏春夫人纳音所题,以壶载文,文切壶意,他们个夫唱妇随一文一工,可也算得相得益彰的。”
这妹夫有能,妹子有才,他家妻兄冯天柱冯掌柜,话说也是脸上大有光彩。
“是啊,是啊,一般匠家多也文盲无识,哪怕所制之器再工,总也难免流于俗套,这杏春壶能够一领风骚,独步天下闻名,正也有一般匠人不得之优越也,杏春夫人可也难得,难能之可贵的。”
不知是赞壶还是赞字,或者赞字还是赞人,小乌秀才总之赞不绝口。
“哎,小乌秀才,你个便是究竟喜欢哪把壶来?便这马上封侯好的?还是什么半鱼半龙鬼不象东西好的?你个究竟要挑的哪把壶来?”
明明马上封侯,偏偏横出鱼待化龙,做姐姐的肯定立场,要与个妹妹争短长。
“啊,这个么,这个么,阿娇小姐你也知道的,这升官发财之类多也我所不喜,便是马上封侯之说似乎并非我愿的。倒是这个么,这个么,化蛹为蝶鱼化龙,实为凡人磨砺之志向,我个更多愿意的吧。”
明知实话必得惹你大小姐生气,小乌秀才便是支支吾吾,勉为其难不得取舍,转头好建议:
“倒是这位李大人李兄,原本做来山北国使从当得官,年少有为将来更得仕途直通,想必马上封侯亦非为难事的。”
“啊,便是马上封侯么,可也不得强取,不得强求也。”
这一日来李泰佑寡言少语,总也不咸不淡看人事,他个与着亲的,与着仇的,心中不平眼自平,外人眼里看待他,总也当你个外夷直视,不想你个心潮起伏,有着按捺不住爱心,有着恨之不能杀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