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大礼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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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月离默默起身,说是先前在凡间作了一首殇情曲,问我要不要听,这到是有些不谋而合,特别是他说出殇情二字,我就觉得有种莫名的好奇。

    他行至琴旁,丝毫不作酝酿,扯下锦缎旋即抚起曲来。

    那琴声悠扬婉转,我听的入神。他一边抚曲时忽又漫不经心的说:“若是一点也不后悔诚然是瞎扯,我丢了亲情也害花楹失去仙途,不过有失有得,也算是造化。”

    我笑着打趣他:“就知道你嘴硬,说说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我们风流倜傥的月离君一败涂地。”

    他即刻住了曲笑道:“花楹这人这么说那,她单纯毫无心计,说句不好听到,就是傻乎乎的一根筋,长得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姿色,不盛你,到是脾气挺倔的,我事事都要依着她让这她,堪堪是一言难尽呐。”

    我说:“方才某人说什么来着?闹了半天连人也嫌弃了还说不后悔?”

    他说:“可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啊,择偶是要找能共度过余生的人,又不是作给谁看,倘若她似你这般要强,这般睿智高贵,反教我不知所措哩。”

    我脸色一沉:“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他哈哈一笑:“瞅你这话问的好生见外!我自然是要损你的,想你天女桑妭蛮横一生,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逃不过被那些狗屁道德枷锁而拘泥,即便将要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闻他一言,我瞬间怔在那里。

    月离饮了一口酒接着说道:“看在你小时候做过跟屁虫的份上,有句忠告不知当不当讲?”

    我回沉作声说:“横竖你月离君今番是来看我笑话的,说罢,有屁不放焉是你月离的德行?也省得憋在肚子里闷出病来,在一命呜呼,你那孤儿寡母岂不是要赖到我家顿顿吃白斋?”

    月离君浅浅一笑说道:“说了你可不许恼我。”

    我有些不耐烦:“不说也罢,本神女要歇了!”

    月离道:“那天祭奠爱河时我也在场,你与傲辛的事我略晓一二,你这人本来就有选择性唐突,老爱顺受,此乃悔恨之疾,我只想忠告你,作选择是一瞬,而后却是一辈子。”

    我望着他有波无浪的眼睛,一时有些不惑沉思良久方问:“你究竟是来怂恿我还是来警醒我?”

    他摊摊手:“都不是!作为前车之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那些很难抉择的事,其实就是情感筑起的一道劫,想开了也就简单了。”

    我恍然醒悟,想起了九哥桑棋那段不怎么光彩的岁月里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假若心头有恨切之人就该杀掉他,假若心头有喜爱之人就要拥有他,倘若心头有深爱上之人就该离开他,要学会伪装学会忍痛。花无百日妍事有千种果,开在繁华的花,注定是凋零的命运,留下一段记忆学会割舍,也就学会善待自己。可我细细一琢磨月离说的话,委实有些糊涂,他究竟是来劝我还是来拉我?

    后来我与月离饮了半宿的浓酒,带着那丝透醉,久久不能入眠。

    满脑子都是傲辛孤身在端云台等我的背影,他说的话亦历历在耳,我终于意识到,我至始至终被他牵动着心。我骗不了自己,我深爱着他。

    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只能怨命运的不公吗?我想不到答案。

    儿时的梦想也在此刻若隐若现,那九州城的喧华坊街,四海八荒的千奇百怪,海岳大川醉人的风景。他现在就是来兑现曾经的诺言吗?

    次日,朱红雍荣的嫁衣珠光霞霞,整个紫曦宫早已被万红千紫的海棠花芙蓉瓣铺的满满当当,就连雕梁上悬挂的玄晶盏也坐在七色绽莲上,璀璨夺目甚至有些刺眼。

    至次天晓前,诚然才方睡片时,就被那花茉儿哭丧似的唤醒。也不知她们那来那么大的精力,又摘又嵌的将我折腾了几个时辰依不罢休,我只能发怔地受着。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总算是熬出头了,只听那花茉儿气馁的说:“罢了,就这样吧,在嵌也来不及了。”说着捧了一面铜将我照一照。

    我抬抬眼,打算正眼觑一番,这才发现头上沉甸甸的差点没栽个跟头摔出个好歹,抱怨道:“我今日是遭的什么罪,快摘掉摘掉!”

    花茉儿忙说:“摘不得,万万摘不得!”

    我在问她:“摘不得?何也?”

    花茉儿掰掰手指,开始细数:“那颗是陛下恩赐的华兰珠,下边是娘娘赐的万宝珠,钗是东王公的凤鸣钗,姻缘司的九象联宝钗,仙籍司铸的结倪钗,冠是继承娘娘的金銮华彩冠,上缀二殿下的七方珠,三殿下的暇玉珠,...”

    总之无不各具说法,数了老半天,总算听她住了口,我委实搞不懂,这多余的繁琐究竟是为了什么。

    长长的叹口气,对她说:“还属我九哥懂得变通,不仅省了钱财又免得我多遭累罪,亏得我是个太岁妹妹,要真是一母胞妹,岂不是又要在多顶个石头珠子?”

    正说时,恰巧门外被桑棋听见,他拥门进来笑道:“怪不得今晨被雀鸟在头上放茅,原来我这宝贝妹妹又在嗔怪,这回你属实冤枉了好人,哥哥我从无妄海寻了一对凝海血珠,由于硕大只能镶在鞋履上,待会我叫那新郎官亲手给你嵌上,听闻还能祛脚气哩!”说着他一手一只朱红的宝珠冲我晃了晃。

    我差点没晕过去。未过多时忽听门外的宫娥含惊带喜的来报:“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桑棋阴沉脸嚷嚷道:“来什么来?来月事了吗?”

    一语未了,众人皆被桑棋一句粗话弄得脸带尴尬,唯有仙嫂婵灵知他又要犯混,就铆劲揪他一回。

    桑棋这才皱皱脸教:“那小娥,快!去把门掩上!”那些宫娥听说不知其意,扑闪扑闪的四目相觑半晌,须臾这才心照不宣的抢去掩了里外几层宫门。

    不一时远处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可谓人声鼎沸少顷便行至门前,叩了门也无人前去应答。

    忽听门外传来一句大喊:“且开门来!吾乃神君颜华!”

    桑棋应声大嚷:“汝来作甚?”

    颜华喝道:“还能作甚,取你妹妹桑妭过门哩!”

    桑棋又嚷:“汝这态度不够诚恳,回家反省反省在来罢。”

    众人皆知颜华乃是横茬,被桑棋这么一弄无不胆战心惊。俱是眼巴巴的觑着桑棋,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生怕这二位此间斗起法来,殃及池鱼。

    我到是有些窃喜,巴不得弄出点事来,说不定这亲也不用结了。

    大约静默了半盏茶,这会儿就连门外也是一片死寂,视乎外头的人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杵着脸等着看出好戏,正暗喜两个针芒相对时,忽听门外的颜华说道:“九哥在上,婿弟这厢起手,望九哥容我进门。”顿了顿他又大嚷一句:“还不开门,何也!”

    我登时跌了个踉跄,虽不晓得那颜华是怎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不仅喊的桑棋殊难招架喊,这脸翻的却比翻书还快。

    一屋子人俱是眼巴巴的望着桑棋等他话下,我那九哥却好似吃了苍蝇一般,愣在那里五官抽搐着。

    婵灵仙嫂是最为机敏之人,她笑吟吟的跑过来打了圆场,她挤进人堆后娇柔的大喝一声:“开门!迎亲!”

    颜华君这就进来了。只见一身红袍的颜华第一个踏进门廊,到也是打扮的人模狗样,只是那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