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话 身世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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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人都以为颜华要大发雷霆,正战战兢兢之际,那颜华忽地扮起一张笑脸,冲我那些哥哥嫂嫂一一揖了礼数。

    须臾,锣鼓齐鸣声乐震天,司仪官也趁机行起职责来,教那颜华向我走来,拜了一拜,说:“今日来迟,还望妭妹恕罪。”

    见到眼前的情形,我却早以将之前的司仪官所教的礼数章法忘的一干二净,只能凭心说道:“既如此,你就回吧。”

    颜华惺惺作态的笑着也不说什么,急忙为我披上一朵喜花,又朝我伸手,我望着他那洁白修长的手掌,始终不敢去触碰。

    我沉思良久,方才默默起身独自朝着门外走去,颜华连忙跟了上来,那可恶的司仪官见我每次迈步都要喊上一句颇有寓意的喜词,终于到了门外的圣辇,我二话不说纵身就跃上了。

    那司仪官幽幽的说道:“殿下莫急呀!出阁时当有神君亲手为您穿上彩靴,这才合乎礼节,那有赤脚嫁人的?”

    我实在是不想去体会那种雷触的滋味,亦是幽幽的说:“九哥不是备上甚宝珠吗?何不趁此携上送妹妹一程?”

    桑棋这才一拍脑门:“竟把这事忘了,瞧我这记性。”说着就将手中宝珠佩在颜华携了的锦鞋上,到是没有在刁难颜华,大抵是被颜华那句九哥给唬到了。

    稀里糊涂的就将鞋子掖在嫁衣旁,今日的礼节视乎早就乱了章法,除了颜华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喜悦,俱是面面相觑,那有什么半点喜气可言。

    那司仪官也是心知肚明,自然不敢在去婆婆妈妈的说些什么。待那颜华一同上了圣辇,旋即升起了七色的祥云翻腾了少顷,在一阵声乐喧哗中,我二人在人山人海中,乘着圣辇往金阙宫九霄殿去了。

    接下来的更是些无聊至极的礼节,好在我是九天神女乃天帝的女儿,出嫁时固然没有什么拜来拜去的揖数,只在九霄殿拜了父君母后,便坐在一旁受万神膜拜。

    直到东王夫妇二人入了大殿,右侧排列的仙寮这才肃然起敬,另侧的大罗金仙几方诸宰也一齐朝这堂上齐拜山呼,父君总算是宣了席。

    一簇簇仙娥托盘举翁袅袅而来,身姿曼妙的舞姬挚弦竖笛娜娜而至,须臾便是阵阵弦歌载舞杯盏交错。

    正热闹非凡之际,那颜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愕然取出一枚黝黑黝黑

    的玄石吊坠,在一阵唏嘘中系在我的颈上说:“无极宫的镇宫之宝,苍梧

    石如今就系在你桑妭的颈上,往后你就是这万千繁华的主宰。”

    我虽不晓得颜华口中的苍梧石究竟有甚惊奇,却见到台下列坐的诸

    位仙寮神卿无不一脸贪婪,反而令我心情尤为沉重。

    既不爱他又去享他,这耳海中响彻傲辛的话,现如今我真真是个迂腐的愚人吗?

    我瞧着眼下一片繁华,只觉心中万般芜杂,顿感凄凉。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做出一个决定,我打算为自己的私心去争取一回,正如月离所说,一瞬的选择要用余生来度,那怕以失告终,至少我曾经争取过,将来的遗憾也不至于甚是穿肠破肚。

    待母后起身往后堂的静心殿后未过多久,我便往后堂寻她去了。

    男人们今日难得齐聚一堂,更何况眼下放眼整个九天三界的钟鼎一脉,几乎各各聚齐,总是要各自吹嘘一番,斗酒论道也不知何时方休。

    而女人们却聚在后堂的静心殿,摆上几碟瓜果糕点,唠起了闲话,等她们的夫君家主享尽美味佳肴,好一同打道回府,也算凑了这桩热闹。

    母后与那些七大姑八大婶围在一张案几,不时的说说笑笑,此间有不少生面孔,我也顾不上许多,优戚戚的跪到母后跟前扯着她说:“母后,儿臣还不想嫁人,你求求父君让我留在你们身边好吗?”

    一语如雷,那群妇人俱是目光灼灼的望着我讶然默静。

    良久有个打扮雍容的妇人,似乎还是什么绕弯子的门亲,她笑道:“当年我嫁你舅公时,也是这般不舍,殿下无须忧愁,试问这天底下那个女子没此一遭那?快起来说话!”

    母后颔首道:“是啊妭儿,有甚话就当着你几位婶娘舅母的面,尽情说罢,母后替你保密就是。”说着,她端着手中茶盏就过来拉我。

    我抬抬手说:“儿臣固然是舍不得您,可我更舍不得这幅无暇不汙的身子,与其被颜华玷污,我情愿孤老终身!”

    又是一语如雷,母后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成几段,登时犯了痴哑。

    事到如今我也是豁出去了,倘若傲辛说的属实,谁知道眼前的母后是不是我的亲娘,既然从来不为我着想,我也用不着忒顾忌她的感受罢,谁知她葫芦了究竟打的甚主意。

    这时有个多嘴老妇搭话道:“神女神君乃天作之合,庞人羡慕的要死,安能说出这等忤逆话?”

    寂默良久,母后眼眸几番转变,这才淡淡的说:“诸位,我有些话要与小儿说,可否到厢房避让少时?”

    直到剩下我与母后二人,她依旧是看上去心事重重却一直没有开口。

    我这人性子原本就躁,特别是关乎的我切身利益,更是有些急不可耐,见她久而未语,便先开口道:“你晓得我不爱他,可偏偏非让我嫁他,此间究竟有甚勾当?还是说,是说你们养我这些年,厌了,毕竟我不是亲生的,对吗?”

    母后闻说不禁哆嗦一回,须臾推了推案几上几碟糕点,笑道:“这桂花糕是你平常爱吃的,折腾了半天想必也有些饿罢。”

    我那里还有受用糕点的心思?目光咄咄地望着她,等待一个答案。她沉思了一回才问我:“此话定是傲辛小子与你说的吧?你如今只肯相信一个外人吗?”

    我说:“谎言永远也改不不了欺骗的本质。唯一的真相似乎于谁口中说出,难道有区别吗?”

    母后沉思一回,良久方才点点头说:“关于你的身世,我跟你父君本来就打算在你大婚后告诉你,你却非我亲生,不过你我有母女之缘,这些年来的亲情岂会有假?听母后的话,眼下与颜华成亲是你最好的归宿。”

    直到我亲耳听见,我方清醒。正如傲辛所说我一直是个活在谎言中的傻瓜。

    眼下唯一一个从未骗过我,又肯为我不顾性命的人正孤独的在端云台等待,而我却在这些虚伪的人群之中,打算陷入令一场利益交加的阴谋,这与我来说,很讽刺。

    我摘下头上沉甸甸的金冠,再次朝着母后一拜:“既然如此,我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如今我桑妭只欠你们这条捡来的命,若是要我偿还赔但妨开口。恕儿不能报答养身之恩,母后在上先受儿三拜!”

    我郑重的行完三个大礼,打算起身离去,从今往后,这九重天上再也没有什么神女。那怕前路茫茫有诸多曲折,我愿意殊途末路也无愧于心。

    母后早已泪盈眼睫,抽泣着想要从背后拉我,我那时正处于亢奋的气头上,旋即使出浑身解数,作了一个抗拒的法术。然而母后却非道法高崇之辈,被突如其来的一震,结结实实的跌了一脚。

    我顿止脚步,终究来说我竟然伤了一个恩养我十七年的人,我很想去搀扶她,请她责罚,可是理智告诉我,既然选择这条自私路,决然不能再生半点柔情,柔情误事使人怯懦,唯有绝情才能使人行至远方。

    恰在此时,一道劲风迅雷不及的便撞向在我的脊梁,我只觉后背一凉登时天旋地转,踉踉跄跄栽倒在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