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西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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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茶后。

  闭目而坐的追魂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体内有丝丝暖流向丹田处汇集而来,翻腾散乱的气血已渐渐平息下来。

  好极了,恢复到如此,等一下也方便抵御那“天机变”。

  他睁开绿眸,不着声息地打量着这大牢。

  这大牢全部是十成十的石头结构,婴儿胳膊粗细的铁条,像关押野兽一般将他关在里面,他记得此处是一个地牢,那么通气口在哪里呢?

  抬起头,果然见头顶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孔。

  他冷冷一笑,难怪红宫杀手要用“天机变”。

  天机变,是一种毒剧烈的。不溶于水,不附于物,呈烟雾状飘散在空气中,毫无异味,中毒者不知不觉吸入后,会当即醉酒一般不省人事,三个时辰内不得解药,将死于非命,而即便是解毒之后,也会对身体造成一定伤害。

  转眼望去,五个狱卒正喝得酣畅,哪里知道,命已到了尽头。

  追魂抬起手来,捏住自己的鼻翼,仰头望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从气孔飘进大牢来,绿眸里泛起冷冷笑意。

  一,二,三……

  心中数到三的时候,一个狱卒手中的酒壶晃了晃,砰然落地。

  四,五,六,七!

  数到五的时候,追魂已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那五个倒霉的狱卒颓然倒在桌上,牢狱石梯入口处,红影一晃,刚才送药那刘万儿身手敏捷地闪现出来,足下一点,跳跃到那王大哥身旁,东翻西翻,却不见钥匙。

  追魂很想告诉他,大牢钥匙已被人取走,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有人来救他,却无奈一时不敢开口。

  不想那刘万儿凝眉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来,走到铁牢前,泼洒在一条铁栏的上下两处。

  顿时,只见那铁栏滋滋冒出白烟来,两端洒了药水之处,瞬间腐蚀开去。刘万儿用力一掰那铁栏,便将那一人高的铁栏,轻而易举地掰断了,恭敬地向追魂做了个请的手势。

  追魂点点头,他知道现在得闭着气,不宜说话。大步走出铁牢来,虽然步伐仍有些不稳,却多少能走动了。

  几步上石梯,只见螺旋一般的石梯里,十几个守卫已倒了一地,个个七窍流血。

  刘万儿扶着追魂,快速走上石梯,顿时风徐徐吹来。

  追魂和刘万儿才如同大赦一般,敞开了呼吸。

  刘万儿赶紧道:“七毒见过二宫主。”

  红宫共有十二名诡异杀手,每人身怀绝技,看来这七毒是以使毒见长,并且行事机敏,先乔装成差送了药来,一方面助他恢复体力,一方面提醒他抵御“天机变”之毒,不动声地便将他救了出来。

  “二宫主,现在怎么办?十二箫在东南门接应。”两人匍匐在地牢出口的杂草丛中,七毒抬眼望了十步之外,密密麻麻排成三层来回巡逻的守卫,征询了追魂的意见。追魂此时体力不济,不能硬拼。

  追魂潜伏在草丛,眨眨他狼一般发着光的绿眸,在七毒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七毒点点头,憋着气,转身下了地牢。

  片刻后。

  追魂接过七毒手中的狱卒衣服,麻利地换上,和七毒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七毒转身向地牢那弯弯曲曲的石梯里扔了一个东西。

  “起火了!”

  “砰”的一声,吏督府衙里忽然响起一声巨响。

  七毒站起身来,慌张地跑向守卫们,结结巴巴道,“糟……糟了……有人……有人袭……”

  顿时,人声大乱,半惊心,身穿狱卒衣服的追魂,便在这混乱中消逝在中。

  此时,后院里正安睡的独孤无涧闻声猛地睁眼,翻身坐起。

  百草也被吵醒了,吓得一抖,茫然睁眼看了独孤无涧,“……出什么事了?”

  独孤无涧沉着脸,披袍下,“你乖乖呆着屋子里。”

  话音落,人已魅影一般闪了出去。

  抬头一望,果然,东南方闪烁着一片火光。那是地牢之处。他想了想,转身走进了房间,看着坐在上不知所措的百草,忽然淡淡一扯唇角,“有人劫狱。”

  百草一怔,转而忍不住展开了丝丝欢颜,“……你是说他……”

  他的意思是,锦城被人救走了?

  独孤无涧阴阴看着她,“看样子,你很高兴啊?”

  百草垂下头,嘟囔了一句,“我觉得他不是坏人。”虽然锦城是杀手,是朝廷钦犯,可是不知为何,她一想起他因她而入狱,就心中难过,总像亏欠了他似的。

  她没看见,独孤无涧的脸更黑了,只听冷冷一声,“睡觉!”便已被他拽进怀中,平躺在上了。

  独孤无涧虽然闭着眼,心中却思绪万千。追魂是什么来历?他那个兄长又是什么来历?为何知道上古秘密在何处?

  他不想插手此事,这是朝廷的事。他只想尽快回了天鹰堡,身边这人太不省心了,关回那山上更妙,不然被这累赘人拖累着,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那人在他怀中扭动了几下身子,安静下来,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嘟着嘴睡去了。

  独孤无涧垂下头,望着那张嘟嘴的容颜,忽然想起初一说过的话,“我倒是觉得,夏侯寒死了更好。”

  他心中一凛,没来由地想,也许该拉开点距离。

  翌日清晨。

  金玄豫的脸倒是平静,“追魂逃了。”

  独孤无涧点点头,一点不觉得惊奇,扶了百草上马车。

  金玄豫皱皱眉,“有人在后门发现差刘万儿的尸首,有人用药化了铁栏,绝迹江湖已久的雷火霹雳弹也出现在地牢里,看来,那追魂倒是值得本王一查……”

  “王爷,”独孤无涧转过头来,想了想,“江湖上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不少门派的武功秘诀被盗,或许是有股神秘势力在崛起。王爷若微服行走江湖,多加小心。”

  金玄豫竟嘻嘻一笑,“本王最近不入江湖,本王回去娶亲。”

  “娶亲?”已坐上马车的百草忽然急急伸出头来,惊讶地望着金玄豫,“王爷要娶亲了?”

  金玄豫摸不着头脑,不知百草为何如此震惊。

  “王爷要娶谁啊?”百草急急道。那蒲玉呢?他不是对蒲玉恍惚也有些情么?

  金玄豫无奈地一摊手,温文笑道,“皇上赐婚,他说娶谁本王就娶谁。”

  百草道,“那怎么可以呢?王爷不喜欢的人也要娶么?”

  金玄豫面一僵。

  独孤无涧的脸却已很难看了,干咳一声。

  百草却管不了那么多,道,“难道王爷不会娶自己喜欢的人么?”

  金玄豫叹口气,微微笑了,温情地望着她,“本王喜欢谁?”

  百草愣了愣,垂着小脸,退回了马车中,“王爷保重。”难道真如蒲玉所说,王爷是没有心的?

  马车绝尘而去。

  金玄豫又叹口气,原本前往天水山庄的金已于天明时被截回洛州,不无疲地走过来,轻轻道,“王爷,该启程回京了。”

  金玄豫点点头,上了另一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了他同样疲惫的脸。

  一路上,独孤无涧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一直以为人就是世上最麻烦的人了,却不想,怀孕的人更是麻烦百倍。

  马车颠簸没多久,百草就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吐完了马上又喊饿,甚至还支他下车去为她买白玉糕吃。

  “啪”的一声,一锭碎银扔在小摊上,吓了那摊贩一跳,抬起头来,看见一张寒冰冻结的俊脸,“白玉糕,全给我包起来。”

  摊贩抖抖簌簌地包好了白玉糕。老天,杀手也亲自来买白玉糕么?

  此时,百草却倚在马车车窗上,好整以暇地打个呵欠,歪头看着那又高又挺又冷的男人,在众小贩惊异的目光中,尴尬地抱了一大包白玉糕,转身走来。

  她摸摸肚子,笑了笑又叹口气,天下第一堡堡主也肯纡尊降贵去路边买白玉糕么?他是在意她还是在意她肚子里那个?

  他一直不肯说的上一代仇怨,能在这血脉相承之下,一点一点化解么?他接受这个孩子,是不是表示淡忘呢?

  她摇摇头,不管了不管了,一路上,她看着抱孩子的人就觉得温情,她觉得好惊奇,她会有个长得和他一样好看的宝宝么?

  正胡思乱想,独孤无涧已绷着脸走上了马车,冒着热气的白玉糕往她面前一放,恶声道,“这次吃了不许吐!”

  百草扁扁嘴,拈起一个白玉糕,细细嚼起来。转眼一看他冷冷的样子,忍不住递了一个白玉糕到他唇边。“你要不要吃?很好吃的。”

  独孤无涧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转过头去,盯着那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十分不解自己是哪里出了毛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如此纵容她?

  百草委屈地拿开手,他还是对她不好,从没给过她好脸,哪里像师兄,总是笑盈盈的。

  却不想,手刚要拿开,他忽然一低头,一口就咬了那小小的白玉糕来吃,甚至还……还吃起了她的手指来。

  百草怔住了,看着他辗转吮吸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漫开了羞,“……你……你做什么……”

  独孤无涧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放开她的手指,干脆吃起了她的嘴巴来。

  “唔……唔……”百草徒劳地挣扎两下,便软在他怀中,抬头回应着他的吻,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辗转缠绵。

  独孤无涧终于放开她,看着怀中媚眼如丝的子,眸中缓缓染了一抹难以名状的神。他就说,十五年朝夕相处的情愫,抵不过几个月的肌肤相亲。

  百草却倦了,安心地枕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两天一,不歇奔波。黄昏之时,满身疲倦的百草软软靠在独孤无涧怀中,随他走进了她生离却又熟悉的天鹰堡。

  大门缓缓打开。

  两个黑衣侍卫大喜:“堡主回堡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出来。

  百草从独孤无涧怀中站直身子,惊喜地道,“初一!你伤好了么?”

  初一望见百草,忍不住一笑,“多谢姑娘的灵药。”说完,他皱皱眉,似乎有心事一般,附在独孤无涧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独孤无涧眉头一挑,显而易见有些惊讶。

  百草感到奇怪,能让独孤无涧也吃惊的,是什么事呢?莫非……师兄找来了?

  “咯咯咯……”正想着,一阵清脆无比的笑声却传来了。“初一,是你家堡主回来了么?”

  众人放眼望去,顿时被一抹光耀了眼。

  百草揉揉眼睛,好一个得惊心的子。

  只听见一阵银铃响,一个子正笑眯眯走过来。高挑妙曼的身体,裹在一袭五彩纱裙里,那纱裙领开得很低,露出雪白的一片胸脯来,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一张雪白的脸,鼻子挺直,唇如,眸子竟是淡褐的,睫毛浓密得像扇子一般,随着笑容,妖媚地弯起来,眉梢眼角,净是风情。长长的一头黑发,微微卷曲着,不绾发髻,不插发饰,只在额上戴了一条细细闪闪的银链子,一颗红得滴血的菱形红宝石,坠在眉间,说不出的妖丽。

  大门边两个黑衣侍卫,早已看得傻了。

  百草转头看看独孤无涧,发现他竟也有些失神,于是不黯然垂下了头。

  那子眸光流转,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独孤无涧,随即又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百草,目光又回到独孤无涧身上,娇笑道,“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微微皱皱眉头,“你是什么人?”

  子吃吃一笑,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来,打开,旁若无人地又瞧瞧独孤无涧,“嗯,真人比画上的可好看多了……”

  独孤无涧没了耐,出手如电,抓了那画来,却不想那子咯咯一笑,身子一个旋转,干脆连人带画倒进了独孤无涧怀中。

  众人大吃一惊。

  初一额头上已开始冒汗了,自从五天前,这子找上门来,他就无时无刻不盼着堡主回来。

  这人……太……太诡异了,穿得又太……太轻佻,稍不注意,就惹得堡里弟兄大流鼻血。

  “西雀,赫颜西雀。”那子娇媚地一笑,不由分说搂了独孤无涧的脖子,“西雀终于找到无涧哥哥了!”

  初一,无涧哥哥?

  饶是不动声的独孤无涧,这次也被吓了一跳,软玉温,从何而来?

  百草睁大了如水眸子,瞪着那子扑进那个拥她的怀抱,竟不自觉地让手指甲掐进了手心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