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年的错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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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荏苒没有向妈妈交代一切,可是老师还是千方百计的联系到了她母亲。

    她最不希望到来的一天终于还是不可预期的降临。

    政教处的老师坐在红木办公桌面前义正言辞的问她到底哪个男生做的。

    荏苒一直都厌恶他滞留茶垢的牙齿和身上那浓浓的古龙水味道。

    她闭着嘴巴,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妈妈身边。她的班主任,那个被叫做“马桶”的老师在一旁看着她,表情心寒。

    所有人都等待着她的答案,空气里只有电扇呼呼的声音,可是她却静静的看着地上大理石纹路。

    所有的害怕和后果已经于一星期前在脑海里演练一遍。现在上演的一切都只是按着剧本,循序渐进着而已。

    荏苒的母亲含着眼泪对她说:“你说啊,荏苒,到底怎么回事?妈妈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荏苒抬起头,吸了一下鼻子,想说什么,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始说起。

    最后,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说:“我真的怀孕了,妈妈。”

    啪——母亲毫无悬念的一掌落在了她的脸上,拍的她的头嗡嗡响,面前每个人的脸显得模模糊糊,狰狞的叠在一起,要将她生生的活剥。

    耳边,她的妈妈对着她声泪俱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没要脸的儿。你对得起你死掉的爸爸吗?我这么辛苦的攒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就这样回报我们?你丢不丢人啊?你丢不丢人?”

    荏苒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眼泪扑通扑通、成颗成颗的往下掉。她的妈妈,一向温柔的妈妈死死的揪起了她的耳朵,把她整个人扯倒在地上,她的膝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政教处的老师见势跑过来把她的母亲拖开,班主任蹲在她身边问:“荏苒,老师相信你是个好学生,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做的?是不是别人逼你的?听说你和唯延在谈恋爱,不会是他吧?”

    “唯延”这个名字吐露在空气中,硌着荏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受伤。此时,千百个念头来来回回,交杂在一起,啃噬着她仅剩的思维。

    最终她咬着自己干燥的嘴唇,坚决的说:“不是,不是他。对不起,老师,我不是好学生,你不要再问了。”

    说完之后,她没再说过一句话,她保住了“严唯延”这个人。

    她已经记不清究竟老师和她的妈妈声俱厉的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最后,她只记得她的母亲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门外面,唯延、危六、灰狼、炉子、徐军一字排开靠着阳台站着,他们一个个看着她被拽着拖出来。

    她苍白无力的视线掠过唯延。背后澄澈的天空是他的背景,盛夏微风拨动他耳边的头发,金灿灿的光线给他打出一个完绝伦的轮廓。还有他从下颌沿着脖子至肩峰的线条。

    她看到了他忧心的眼神,呵,原来他也会担心,只是她不知道他挂着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很想她把自己的视线继续停留在他那里,可是母亲抓在她胳膊上的力道已经不容她停缓。她只得踉跄离开。

    走到教学楼下面的时候,母亲要把她带回家。

    她说:“书包还在教室。”

    母亲甩手厌烦的说:“随便你。我可不想和你进教室丢人,你自己拿好了就给我回家,我在家里等你。你要再给我多逗留,你就不用给我回家。”

    荏苒没有说话,用袖子抹了一下被激出来的眼泪,转身走向教室。

    班级的同学静默着看她进来,看她收拾好书包,然后出去。她离开后,这里爆发出一阵再也无法遏制的舆论。

    荏苒踩着学校楼道的阶梯下来,唯延、危六、灰狼、炉子、徐军在等她。他们从她和妈妈进入政教处开始就一直远远地跟着她。

    危六不由分说的拖着她走到学校后面的小园。他握着她的肩膀说:“荏苒,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天在雪天娱乐城在饮料里给你和唯延下的真的不是我,是那个学生会主席,是那个王八蛋的兄弟下的,真的不是我,我没有那么无聊。”

    荏苒及其厌恶的推开他,冷静的说:“但是你知道这件事,我们昏迷之后,房间不是你安排的么?衣服……衣服不是你帮忙脱的么?”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挽回不了什么了。

    危六被她反击的语塞。他震惊的看着这个孩,不敢相信。她明明很柔弱的,明明很好欺负的,明明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怎么突然之间……

    荏苒嘲笑的看着他说:“我虽然总是被你们骗着哄着,但是我有耳朵。你们敢做,就有人会说,别人会说,我会听。我听的明白的。我只想知道,就算你和我没有关系,可是他是你的兄弟,你们不是一起玩的捍?你们不是从小就是邻居么?你为什没阻止他那样做?”

    危六看着在一旁呆立的唯延,心虚的收回目光,吞了吞口水说:“我只是没有想到,药真的会起作用,我以为他们的警告只是吓唬我,我就是偏不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子,本来想着就算发生这样的关系也不会怀孕,也就……也就……”

    他已经不敢再说下去,荏苒的眼神吓的他心里打寒战,仿佛再狡辩一句就要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也就什么,也就是一时的好玩吧。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把我当作好玩的,对吧?”荏苒轻蔑的接上他的话。

    她说话的时候,方向对着唯延。唯延紧抿着嘴唇,然知道该说什么。

    危六还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荏苒阻止了他。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说:“你解释那么多,想说的不就是要我不要把你供出来么。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说了,也是自取其辱。行了吧。”

    危六张动着嘴巴,有惊愕,有激动,也有感谢,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荏苒绕过危六,走到唯延身边,她看着他说:“是我自己白痴,不怪你。我不会把你供出来,你放心。”

    唯延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的确很害怕,但是我不怕你说出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荏苒冷笑着说:“我才十七岁,我能够让你怎么做,你都要去英国了,我能让你怎么做?”

    唯延望着这张瓷白的脸,颤抖着唇瓣,事实的确如此,他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她背着自己的书包,低着头绕过他们。消失在夕阳如血的午后。

    她走后,危六惊醒过来,慌忙握着唯延的肩膀诚恳的说:“唯延,那天,其实我……我也就一时好玩,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要是知道,我死了都不会干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唯延扳开他的手,他神冷淡的说:“我知道,其实那瓶放了的雪碧本来是给你的,可是你给了我。我也知道,其实你真的很希望我像你一样。这样,阿姨就不会拿我和你做比较了。对吧。”

    危六再一次惊愕,被唯延扳开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唯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滑稽,面容却冷若冰雪。

    他转身离开,受伤的荏苒,说什么现在都是废话。

    原地只留下四个人。

    危六惊异之中,把目光渐渐聚拢在灰狼那里,他疯狂的扯起灰狼的衣领咆哮:“我只和你说过这件事,是不是你说的?”

    徐军和炉子赶忙架开他说:“不要怪别人,肯定是唯延碰到了那帮职校的人,那帮人告诉他的。你也知道,他们一向很嚣张的。”

    灰狼缓了缓自己被拉的变形的领子提起勇气说:“我告诉你,危六,我早就炕惯你了,是我说的,全是我说的,荏苒是我说的,唯延也是我说的,怎样?像你这种只会耍别人的人就活富人理,说白了就一,亏得唯延还对你那。”

    危六不服气的返:“妈的,你当初就没参与,给荏苒的那封情书是你写的吧。”

    灰狼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妈的,我是参与追她,可我有参与让她怀上孩子么?她才十七岁。我还不至于成那样。”

    危六被他说的脸上无光,可偏偏都是事实。他恨恨的跌坐到石凳上,不顾校纪,懊恼的拿出口袋里揣着的烟自顾自的抽起来。空荡荡的天地之间,他注定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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