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年的错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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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延有些喘的问:“荏苒,去哪里?”

    一路上他都被荏苒如同朝廷钦犯似的死死拖着,生怕一不注意他就给越狱逃跑了。

    荏苒干脆利落的回答:“当然去给我买裙子。”

    大热天的,口干舌燥,唯延咽了咽说:“很远。”

    “干嘛,我印象里你可是很有钱的,赔我一条裙子就心痛了。”荏苒拽着他的手臂,头也不回,气势强悍的说。

    她拉着他向前走,打算乘公交去市中心。走到公交站牌发现有好多人,荏苒敏感的觉得等车的那一群生贼眼溜溜的都在唯延脸上打转。

    她谨慎的说:“不行,你这张脸太惹人注意了,在公交车上要被人看光的。到时候搞不好我要变成了人的箭靶子。”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决定打的去,这样相对比较安全。

    唯延对于她尚不成熟的做法,憋着没有发表意见。

    坐到出租车里面,荏苒一个劲的夸有冷气真好。她对着唯延严肃的说:“出租费你付,我是穷光蛋。”

    唯延实相的点头说:“恩,好。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穷光蛋也可以买得起Ebase的裙子。”

    荏苒反唇相讥:“心痛啦,没用了,已经上了贼船,一边凉快吧。”

    说完别过头,不再说话。

    这样的黄昏里,城市的一切沉浸在华丽丽的金里,感情和生命一样,徜徉在慵懒的浪沙里,变得温柔而脆弱,曾经压制在暗角落的痛楚密密麻麻探头而来,属于彼此的记忆甬道慢慢开裂。

    盛夏的午后,凉凉的微风拂过园的小竹林,带起沙沙的响声。荏苒穿着校服坐在石凳上,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的竹叶一片片飘落下来,然后跌落在泥土里,静静的躺着。她想:如果可以,我也想立刻变成竹叶就这么躺在地上,什么都不用烦,什么都可以不管。

    她的眼睛很肿,眼皮很重。从昨天中午开始她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发抖,哭到身体里没有眼泪了抖到没有力气了她才将一切停止。妈妈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她说最近学习压力过大。妈妈宠溺的搂着她说:“你才上高一,慢慢来,老师说我们荏苒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他说你一定可以考上重点大学。”妈妈一口气说了很多,从安慰她说到了她是她唯一的希望,要她努力学习,给她争气。荏苒听着听着就觉得额头发凉,胸口上好像被人重重的踩着,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她在石凳上等了很久,几颗杨梅树上聒噪的知了一直陪着她,直到唯延的身影出现在园的鹅卵石小径上。

    唯延远远的走进她跟前问:“怎么了,把我找得这么急?”

    荏苒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想了会,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说:“听危六说你要去英国了?”

    他低着头说:“嗯,我爸妈的意思,一早就定下的计划。”

    一早就定下的计划?可是他只字没有提起。荏苒的头轰隆隆的难受,她憋着软弱说:“什么是一早就定下的计划,我不明白?”

    唯延略带歉意的说:“我爸从一早就决定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高二的时候,我们全家一起移民去英国,一来方便他们的工作,二来我大伯姑姑都在那里。

    一直在他面前扮演着温顺的角,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在忍受了,她陡然提高声音的质问:

    “那你之前为什没说?既然要走的,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交往?”

    唯延按着问题的顺序,客观的回答:“我之前不说,只是觉祷有必要拇说,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在炫耀。至于和你,我只能说对不起。其实,其实那封情书是危六他们写的,也是他们托你们班的生稼你的书本里。他们,他们开始是闹着玩的。”

    唯延说话的时候,声音慢慢的隐下去,事情的本身就是一个玩笑和错误,本来就无法理直气壮的说些维护自己的话。

    荏苒听到他说“玩笑”的时候,感觉心里最后坚持的东西开始啪啦啪啦的碎裂,如同一个栽人发现所有的朵都被人蹂躏成破败的残屑一样,那样遭到践踏的感觉侵袭着她身体每一寸骄傲的肌肤。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用手指掐自己的手心。她问:“既然玩笑,那为什么是我作为被玩笑的那个人?”

    唯延想了下,不是非常情愿的回答:“因为你以中考毕业考全市第一考进来,在高一年级段里你的名声最大,所噎…”

    剩下他没有说完的荏苒帮他接了上去。

    “所以,你们觉得我名声太大,用我证明一下你在学校里到底有多少厉害,是么?”收拢最后一个音,她那张尚且稚嫩的脸已经不由自主皱在一起,脚底麻木的失去知觉。

    唯延闪烁着自己虚弱的目光,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地上的鹅卵石出神。

    多么可笑而荒谬的开始啊。仅仅因为面前的这个孩可以帮他驱散没谱的传言和追逐的生,他竟然自私的愚弄了她将近一个学期。

    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无论当初是什么理由,他都不是抱着诚信真意的心态和别人交往。如今,东窗事发,他的的确确对不起荏苒,无脸返。

    荏苒见他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她多么想哭,可是眼眶里没有流不完的眼泪,只有细细的液体涩着眼皮的内层异常难受。

    她做出最后的挣扎,乞求的哽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的告诉我捍?”

    唯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要问什么,却只能点头说:“好。”

    她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最后艰难的开口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低着头说:“没有。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门是喜欢。”

    他回答的时候,荏苒看到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直接就把答案那么冰冷的扔给她。

    那一年,她十七岁,他十八岁。所有的事情开始被贴上命运的标签,循序渐进着未来的种种。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两个人陷入了无底的沉默。

    唯丫的难受,面前这个孩的视线如刺骨的利器顶着他,怨恨的想要在他身上刺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荏苒在他想拔腿离开的时候,语气坚硬的叫住了他。

    她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张递给他。

    他不明所以的接过来,认真的看着上面潦草的数字和文字。

    唯延的背很直,肩膀很宽阔,荏苒看着他的时候觉得学校里的男生没有一个人的肩线可以优如他。她打心底很想拥有这样舒服肩膀让自己靠一下,贪婪的希望胸膛也能够属于她。可是很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荏苒看着他不甚明白的样子,一字一顿的说:“这张单子显示我怀孕了。”

    原来这是一张体检报告单,政教处的老师昨天傍晚告诉她上面的文字和数字显示她已经怀孕一个月。老师还说暂时联系不到她的家长,所以她要请家长今天中午务必来学校一趟。

    唯延的全身此时仿佛被浇灌着巨大的冰块,脊背上的汗由热转冷。明晃晃的太阳要把他消融在金里,化为一滩没有生气的死水。

    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望着她。他没有想到这个错误会繁衍出另一个更大的错误,值得他今后生活在英国的六年里一直活在这个错误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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