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帐下,万俟阿宝已经被打晕过去。
宇文泰当下命人打来一盆凉水,把他浇醒,可怜万俟阿宝还以为到霖狱,揉揉眼发现宇文泰端坐堂上,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死,不由得磕头如捣蒜。
口中叫道:“明公,饶命,饶命”
宇文泰叹了口气,道:“我又没有要杀你,对你杖责不过是因为你确实犯我法度,有罪当罚,有功当赏,你助我杀掉万俟道洛,为我夺取原州立下的功劳,我还没有赏你,怎会杀你?”
万俟阿宝懵逼的半死,揍了一顿,以为即将命丧黄泉而不杀,居然还有赏?
他这种智商一时如坠云里雾中,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我不要赏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他时满脸哀求,情真意牵
他这时对宇文泰已经产生恐惧,完全不知道宇文泰的行为标准是什么,这个赏又是赏的什么,万一又是赏一顿板子,再打他可就要死了。
达奚武、李泉等见他如今可怜之状,不由大是解恨,方才是恨不得他死给万俟道洛垫背,这时又觉得还是活着消遣他更解恨。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你居然不要赏?本官言出法随,令下如山,岂能改易。你先回去吧,原州如今本官暂未得手,待得手了,你去给李贤做郡丞。”
“啊?”
“郡丞?”万俟阿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宇文泰不但不杀他,还赏给他一个郡丞之位。
宇文泰淡淡笑道:“忘了你先前是咸阳郡守,怎么郡丞这个官儿嫌?”
万俟阿宝连连摇手,辩解不是。
宇文泰道:“这个郡丞可是朝廷下旨的郡丞,和你之前万俟丑奴这种关中草寇封的郡守那可大不一样,下去吧。”
万俟阿宝被宇文泰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搞怕,哆哆嗦嗦的退了下去。
处理完了万俟阿宝和万俟道洛的事宜,有斥候来报,原州城内,李贤也动手了,邀请了萧宝夤去府中叙谈,萧宝夤果然不虞有诈,欣然赴会。
李贤与李远、李穆就座上解除了萧宝夤的武装,将萧宝夤给逮捕了。
萧宝夤被逮捕后,没怎么挣扎,李贤如今与李远、李穆已经接管了原州城。
宇文泰闻讯不由得大喜,当下率同达奚武等众人,麾军便往原州城赶去,他对于得原州城,杀万俟道洛并不觉得如何欣喜。
但是擒获萧宝夤他确实是大喜过望。
这里面,不但是关系着萧宝夤知道那个宝藏的秘密,还关系着萧东奇的身份,他内心中对于萧东奇还是有些歉疚的,虽然如今他对萧东奇已经不那么思念了。
爱,确实是纯粹美好的,但是爱,也是能被时间慢慢抹去记忆的。
何况,长孙无垢那么好,无论是在绣榻上,还是绣榻下,她都满足了他的一切幻想,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
但亏欠,他还是觉得有一些,萧东奇迄今都没有什么消息,他怎么能觉得不亏欠?
从弹筝峡到原州城的路并不算多,众人麾下都是轻骑,不过两个时辰,便已经赶到原州城下,城上李贤一袭白袍,似早已经是望穿秋水之状。
宇文泰到得城下,免胄示意,城门立刻咿呀呀打开。
宇文泰麾军而入,宾主相见过,李贤当即将生擒萧宝夤的情况再度汇报了一遍,现在已经囚禁在他自己的寓所里,宇文泰听闻并未下狱,有些诧异。
李贤道:“萧宝夤身份特殊,他的妻子是南阳公主,算起来是当今皇帝的姑姑。”
对皇帝的姑父犯事儿,该如何定夺,李贤不太敢自作主张。
宇文泰淡淡一笑,道:“先带到牢房里拘押起来,休管他是皇亲还是国戚,剿匪不力,自立为帝,叛变投敌,这是铁板钉钉之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容他逍遥?把他转到重犯监牢。”
这些话义正辞严,掷地有声,李贤自然不知道这里面宇文泰还有宝藏的事情要问。但宇文泰是钦赐都督雍、岐、华三州诸军事,的话自然要照办。
当下吩咐三弟李穆速速去将萧宝夤转到重犯牢子里关押。
宇文泰见李贤办事快,听话,心中不由得大喜,当下便当众宣布李贤为原州刺史,并将万俟阿宝提为郡丞之事与李贤交代了一声。
李贤也不反对。
李氏三兄弟对此任命都是大喜不已。宇文泰顺便又问了问可曾捉到可疑人犯,比如与萧宝夤极亲近,但是又无原州口音,有洛阳和江南吴音的三十岁左右男子。
他所问的是萧赞,李贤摇了摇头。印象中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宇文泰心中嘀咕:“难道萧赞没有来投靠他这个亲叔叔?”
不一会儿,李穆过来汇报,已经将萧宝夤带到重犯牢子里,宇文泰当下招呼李贤、李泉与他一起前去刑狱提审萧宝夤。
监狱里面昏暗异常,有杀人囚犯正被牢子等弱着毒打,一身白色囚衣早已经血迹斑斑。他们的脚尖仅能着地。
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宇文泰瞧其中一人坐着看打,心知必是牢头,那牢头见本地一等一的乡绅李贤毕恭毕敬的陪着宇文泰过来,知道来了大人物,急忙站起来迎接。
宇文泰见牢房墙壁上铁钩,烙铁、麻绳,倒刺鞭应有尽有,情知这牢头是个酷刑高手,这些刑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李贤急忙给那牢头介绍宇文泰:“这位乃是当今的关中最大官儿,宇文大人。”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好教阁下得知,如今李贤已经成为你们的父母官,朝廷已授李兄为原州刺史。”那牢头不住的向两人打躬作揖,拜求提携。
宇文泰望了望各色刑具,问道:“你这里面,各种刑都是些什么名堂?”
那牢头见宇文泰动问,便立即如数家珍般数着酷刑:光是大枷之刑罚便有十大名号:一曰定百脉,犯人动弹不得,二曰喘不得,枷内铁刺抵喉
“八曰死猪愁,便是死猪也愁苦欲招九曰求即死,恨不能立刻死了十曰求破家。”
宇文泰饶有兴味的听着,挥手对李泉道:“去,把萧宝夤提这儿来。”
那牢头假装自己还很仁慈,叹了口气,道:这世上奸滑之徒甚众,非严刑峻法不足以威下。
宇文泰的脸上肃然起来,忽然起身深深一鞠躬揖拜:“我今日要借你的酷刑审一个凡人,不过,审完之后,你便不许再这般残酷。”
那牢头见宇文泰不像是玩话,当下频频点头,道:“人理会得,理会得。”
宇文泰道:“刑狱之道,纠之以猛同时也要济之以宽,宽柔相济方能兼济下,亦为自己积累阴德福报。”
不远之处的阴暗角落,有一根大概三米来长的铜柱上的暗门被打开,许多柴禾被投进铜柱,行刑人员倒进火油,点好一根火折子扔了进去,火苗焰冲出铜柱顶端。
行刑人员合上铜柱暗门。
一名犯人不知何时被拉到铜柱前,绑在铜柱上,立刻皮肉与铜柱接触,一阵烧焦的烟雾从他后背冒了出来,犯人嘶声惨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