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起延慢慢的站起来,走到那两个被他砍的面目全非的山匪尸体前,搜遍这两个山匪的全身也只搜到半个荞麦饼。段起延拿起饼便开始啃起来,饼上都是血但并不影响他吃完,这比起他小时候和牲口抢食吃要好很多了,毕竟不用跟牲口去抢,也不会被牲口弄得遍体鳞伤。想着想着段起延微笑了起来,自己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可以去战斗保护自己了,死去的母亲应该也会很放心。想到这里似乎所有的坏心情都消散了,段起延又变得轻松起来。
突然想起来君井澜和秦月遥还在身后,段起延回过身,发现君井澜还紧紧的抱着秦月遥,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娘是个傻小子”。
段起延捡起大斧,走到君井澜和秦月遥的身边坐下对君井澜说道:“喂,行了,抱一会儿得了,你怕是把月遥勒得喘不过气了,赶紧放开她。”
君井澜这才放开了紧紧抱着的秦月遥,这时的秦月遥目光呆滞,看着已经不像个活人了,秦月遥的下身也在一直流血。
看到这景象段起延心里也是十分不忍,对君井澜说道:“喂,君井澜,你小子不会从此嫌弃月遥吧?”
君井澜哭着说:“怎么会?怎么可能会”
“不会就好,那你小子能保证将来照顾好月遥吗?”
“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我一定要照顾好她。”说完君井澜泣不成声
“那你小子还哭个啥?小姑娘才哭呢,老爷们不能哭,老爷们哭了你让需要你保护的女人怎么办,老爷们没有权利哭,再怎么难受你也给我忍着!”
君井澜用衣袖擦了几把脸,强忍住难受说道:“好!我不哭了。”
段起延微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咱们先带月遥走,这里不能再呆了,还不知道南宫统领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我来的路上遇到一条小河,咱们把月遥背过去让她洗洗身子,我包袱里还有几套干净衣服让月遥先换上。”
君井澜说:“不用,我包袱里有我阿爷给我买的新衣,我还没穿过。”
“那这样就最好了,走吧!”说完段起延扶起秦月遥,让秦月遥趴到君井澜的背上,此时的秦月遥毫无生气,软得跟刚死的人一般,无奈君井澜只能用腰带兜住秦月遥的腋下,将她背起。
段起延在前边开路,君井澜背着秦月遥跟在后边,找到了那条小河,小河水清澈见底,两岸树木浓密。段起延和君井澜找到一片柔软的沙洲,君井澜把秦月遥放下,段起延赶紧去打水。君井澜则用手帕沾了水擦洗秦月遥的脸,那么清秀而漂亮的脸,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孩,现在却变成了死人一般。看到这君井澜又是心头一阵刺痛,这刺痛仿佛就是真的有人拿刀戳进了心里一样,不禁手一震,手帕掉落在地上。
段起延看到这一幕,走到君井澜和秦月遥身边,说道:“月遥,你就是太过于在意平陆朝那一套什么女德了,知道为什么平陆朝会要求女人要贞洁什么什么的吗?那是在平陆朝之前的天元朝时男人们太软弱根本打不过草原上的罗武人,总是有天元朝的女人被草原人掳去。废柴天元的男人们那变态的心理才编造出了什么贞洁观,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要求女人不能受辱,受辱了要自杀,这就是扯淡和变态的理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月遥你必须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家人还在虫龙城里等着你。还有你身边这个傻小子,他那么在意你,你要是一直这样他们怎么办?你对于你的父母也好,对于你身边的这个傻小子也好都是最重要的人。而且你身边这傻小子君井澜,他不是平陆族,他是虫龙西月族人。西月族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们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会因为过去如何而怎么样。是不是傻小子?”
君井澜赶紧说:“是的,老段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月遥,我在神同江边遇到你的那一晚开始就已经喜欢你了,我对月神起誓。”
说完君井澜一口咬开了自己的左手手掌心,鲜血流了一手都是,君井澜举起左手,看着天说道:“西月神的天空,我君井澜在你的天空下用我西月族人的血起誓,我这一生最喜欢的人是遥儿,她是我的女人,无论到任何时候她都是我的女人,我永远不会嫌弃她,永远不会。我用血向你证明,我不会再让遥儿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我死了也要化作保护遥儿的厉鬼!”
起誓完,君井澜用流血的左手轻轻的从抱在怀里的在秦月遥脸上抚过,将自己的血染到了秦月遥的脸上。
在西月族上千年的规矩里当男人左手心的鲜血染上女人的脸庞,那么这个女人便是这个男人最合法的妻子,而且这个男人一生也只能有这一个妻子,这是整个西月族上千年来不变的祖训。
段起延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升起了一分钦佩,这君井澜能在今天便起誓娶了秦月遥,确实是真的喜欢了。
段起延便把这西月族的习俗和规矩全部说了一遍,段起延说完之后秦月遥的眼睛便看向了君井澜的脸,总算说了一句话:“你还未曾问我是否愿意。”
顿时段起延和君井澜都傻了眼,君井澜赶紧说:“那月遥你同不同意做我的妻子,做我唯一的妻子?”
秦月遥的眼睛里泛着泪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脏,不厌弃我,我便同意了!”
段起延和君井澜听到这一句都瞬间开心了起来,心里的阴云也开始消散了,君井澜更是破涕为笑说道:“好的,月遥,好的月遥......”
这时秦月遥才起身恢复了一些生气,弱弱的说了一句:“你俩转过身去,我要洗澡,今天是我出嫁,我不能这么脏。”
段起延和君井澜赶紧转过身去,待得秦月遥梳洗罢了,君井澜赶紧翻出自己的新衣给秦月遥穿上,段起延则用石头垒了一个土坛,当起了证婚人,用白蛮的规矩为君井澜和秦月遥举行了婚祭大礼,这样一来,便等于无论是西月族还是白蛮都承认了君井澜和秦月遥的婚姻。
这对年轻人就这样,在这折青山的小河边私定了终身。
“找到了,人都找到了!”一名虎贲军士掀开面甲,急匆匆赶到南宫契的身边。
“找到了吗?人在哪里?”黄昏的折青山垭口,南宫契挣扎着站起来。
“在后边,六个弟兄正护送他们过来,南宫统领放心吧!”
南宫契这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彻底的瘫坐下来,总算是把命都捡回来了,家人的命也算保住了。经历了这一天的恶战,浑身是伤的南宫契瘫在地上,沉沉的睡去。
先前回剑南经略府传信的虎贲军斥候这时也带着四百多虎贲军骑兵和十辆马车赶到了折青山垭口,虎贲军骑兵下马后开始收拾战场。将驿兵们的尸首逐一装上马车,捡拾战场上到处散落的武器和铠甲等军资。虎贲军带来的女医官则为秦月遥检查身体和伤势,君井澜一直陪在秦月遥的身边,脸上全是傻傻的幸福的笑。
段起延则和其他虎贲军步卒一起把山匪们的尸体全部堆起来,浇上火油,之后一把火烧了起来,这是避免瘟疫的办法,一时间整个垭口都是焚烧尸体的怪味儿。
南宫契被搬上了马车,受伤未死的驿兵也被搬上马车,医官开始用药包扎救治,整个折青山垭口一片忙碌。一百多虎贲军的骑兵则十人为一组开始在夜色中徒步搜山,清剿可能存在的残匪。
夜色中,走出一位银色盔甲的虎贲军参将,到了君井澜和秦月遥的马车跟前掀开帘幕,对君井澜和秦月遥说道:“公子和小姐受惊了,不过请放心,过了这折青山垭口就真正的太平了,后边的路皆是我平陆朝内陆,不会再有如此强悍的山匪。本来这剩下的路可以由我虎贲军护送,但南宫统领坚持要完成使命,所以我只能派人护送几位到我剑南经略府辖制的平庐城。”这位参将说完行了一个抱拳礼,便大步流星的去指挥虎贲军收拾残局。
在焚烧尸体的火光里,段起延又在啃一张饼,还不知从哪位军士手里要了半壶酒,自顾自的喝着突然蹦出一句:“还是活着好啊!活着有酒喝!有饼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