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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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云一时也懵了,愣愣地叫了声“棠清”,才猛地想起来,棠清不是昏迷不醒的吗?

    两眼一瞪,往他身上一打量,目光就盯住了他的嘴角。

    陆棠清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糖包还在哭着,裴云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醒多久了?”

    “……”

    陆棠清咽了口唾沫,没敢吱声。

    “去厨房偷吃了吧?”

    陆棠清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嘴角,果然拭出一抹油渍,心中警铃大作。

    “去那边坐着,等我喂完糖包我们再好好谈谈。”

    陆棠清乖乖地在桌边坐了,倒了杯水在手里捏着,心中忐忑不安。

    帐幔内,糖包的啼哭声止了,过了一会儿,裴云就拢着衣襟出来了。

    陆棠清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芸娘……”

    “什么时候醒的?”

    “呃……”陆棠清别开目光,仍不作答。

    “不说?那就是成婚之前了。”

    如果不是在这场婚礼中有算计了她,陆棠清不可能会这么心虚。

    既然这场婚礼都是算计,那之前的很多事,就都有问题了。

    裴云心里怒意滋生,但脸上却越来越平静。

    “你醒了的事,皇上和皇后可知道?”

    陆棠清皱起了眉,仍没言语。

    其实不用他说,芸娘的问话已经透露出了她的猜想。她问出来,不过是让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见陆棠清不答,裴云也无心再追问下去了。

    婚礼已经当着皇上皇后及文武百官的面举行完毕,现在就算冲陆棠清歇斯底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还困着,就算生气也提不起那个劲来发脾气。

    便道:“今天晚上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书房睡吧。”

    陆棠清愕然抬头,震惊无比地瞪着裴云。

    “今日是洞房花烛夜,你竟然让本王睡书房?”

    “这也是皇后的意思,皇后不是说了吗?未免过了病气给糖包,咱们最好分房睡。”

    “本王又没病……”陆棠清才说出口,就惊觉失言,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咬下来。

    裴云果然一声冷笑,瞥了眼房门,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陆棠清自己也没借口再呆下去了,半赶半逼地被撵出了新房。

    同样是洞房花烛夜,这一回跟上一回,却是天差地别!

    大半夜新郎倌被赶出房门睡书房,说出去都没脸见人!

    裴云到底是太累了,躺在床上生了一会儿闷气,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棠清却在书房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着。

    脑子里一直想着裴云,心中忐忑得很。

    这次的事情其实不是他出的主意,一开始他也被蒙在鼓里,后来才指导这是皇后想出来的苦肉计,就为了逼芸娘松口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计是好计,也成了,眼看着就要功德圆满,结果被自己的女儿坏了事。

    陆棠清连气都气不起来,只有一肚子憋屈。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早早起了,悄悄摸摸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芸娘,芸娘。”

    敲了几声门,没人应声,陆棠清怕喊太大声引来下人,直接用内力震断门栓进了房。

    裴云已经醒了,但听到是陆棠清在喊她,便不愿起,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

    “芸娘。”陆棠清撩开床幔轻声道,“该进宫了。”

    裴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眼都没睁。

    “不去。”

    “今日大婚头一日,我得带你去给皇兄皇嫂请安,还得去拜见皇姑母,耽误不得。”

    “我不去。”裴云还是这句话。

    皇家新婚的流程她当然知道,早就经历过一回了,该做什么,该遵什么规矩,她比陆棠清还清楚。

    可她就是不想去。

    一想到陆棠清和皇上皇后合起伙来骗她,她就一肚子气,哪还有心情去给他们请安敬茶?

    “芸娘,事关皇家颜面,怎能不去就不去?这是规矩,皇兄皇嫂和礼部的人都在宫里等着呢。”

    裴云一听这话就来气了。

    “皇家的颜面是颜面,我裴家的颜面就不是颜面了。陆棠清,我告诉你,你这是骗婚,我有权力反悔!”

    “不行!”陆棠清想都没想就喝出声。

    “成亲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裴云愈发心气难平。

    她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都心甘情愿地上了花轿了。

    结果倒好,陆棠清昏迷是假的,皇上皇后的一片情真意切也是假的,全都是他们一大家子演的一出好戏,合起伙来骗婚的。

    更可气的是,她连什么时候开始被骗的都不知道。

    要是当初在悬崖上糖包被劫也是他们设计好的一出戏,裴云绝不会原谅他!

    陆棠清站不住理,说不过她,差人去宫里报了信,说今日不去请安了。

    按照计划,他今日本是被抬进宫里陪芸娘去给皇上皇后请安的,现下裴云不肯去,还不如直接对外声称他昏迷不醒,不便进宫,直接省了了事。

    “礼部已经选好给你和糖包上玉碟的日子了,到那时再去也不迟。”

    以陆棠清的性子,说出这话来,已经是让了步了,可听在裴云的耳里,却仍是在逼她。

    婚礼只是一个过场,上了玉碟,入了皇家族谱,她才算是真正成了皇家的人。

    陆棠清提上玉碟的事,在裴云看来,就是半点悔过之意都没有,连错都不肯认,认定她成了婚,就得是他们家的人。

    气得七窍生烟,心火直烧,连理都不想理他。

    宫里,皇上皇后早就等在寝宫里了,一接到消息,棠清和芸娘不来了,就猜想出了事。

    “不会是棠清没把持住,露了馅吧?”

    皇上无不担忧地道。

    “应当不会,他又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都第二回成婚了,哪能这么沉不住气。”

    “那可真说不准。新婚之夜,是男人都冲动。”

    皇后白了他一眼,不与他抬杠。

    “我是真担心棠清那儿出什么岔子。以芸娘那脾性,要知道自己被偏了,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棠清。”

    “难不成你还想去瞧瞧?”

    “那怎么成?今日是他们大婚头一日,该是他们给咱们请安,咱们自己送上门去这算是个什么说法?礼部那帮老头还不得把舌根子嚼烂了?你派个人去探探,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皇后这边不放心,陆棠清那边也头疼着。

    眼看天越来越亮,下人们都陆续起来了,再不过久就会来叫门,可裴云还气着,陆棠清心里也急得慌。

    “芸娘,本王不是成心要骗你的,等事情一了,本王自会向你解释清楚,只不过,本王现在还醒不得,你得帮本王瞒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云疑惑地转过身去。

    难道陆棠清装昏不是为了骗婚,而是还有其他目的?

    “是不是跟风月楼有关?”

    陆棠清只点了下头,没有多说,就脱了衣服往床上挤。

    “本王有机会再跟你细说,现在你千万别让人知道本王醒了,就连影儿也不能说。”

    “陆棠清,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裴云万分不解。

    刚一说完,陆棠清就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她使了个眼色。

    “有人来了。”

    裴云下意识转头向房门方向看去,果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王爷?王妃?”

    试探的唤声在门外响起,声音恰是醒着能听见,睡着了唤不醒的大小。

    裴云看了眼已经闭眼装昏了的陆棠清,一边起身一边道:

    “进来吧。”

    丫鬟这才推门进来,依次跟进来几个端着热水,拿着洗漱用具的丫鬟,一字排开站着。

    为首的丫鬟细心伺候着裴云起身。伺候完了又换了盆热水,重新拿了巾子要伺候陆棠清时,裴云接过了手来。

    “我来吧。”

    丫鬟将巾子浸湿拧好递给她,让裴云给陆棠清擦脸。

    净完面之后,谴下了丫鬟,官家又来了。

    “王妃,各房各院的管事都到齐了,都在前厅等着拜见王妃呢。”

    这也是府里的规矩。

    新来了女主人,各房各院的管事都要来拜见,给女主人请安,也是让女主人认人。

    毕竟王妃乃后院之主,以后院里的大小事都是王妃一人掌管。

    这些裴云上回嫁进王府的时候就经历过。那时见管事们的时候,陆棠清还在她身边陪着,给她撑腰。

    所以后来她打理王府时,才能那样顺利,没人敢对她不服。

    不过这一回,就只是走个过场了。可去可不去。

    现在的官事大都还是之前她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些,去天机山之前,她又一直住在王府里,对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对那些人也熟悉得很。

    “管事的还是那些人吗?”

    官家回道:“还是那些老人,只管浣衣房的刘嬷嬷半年前病逝了,老奴作主让她大女儿接她的班,顶了她的缺,这事也写了信给爷请示过了。”

    “请示过了就行。既然还是那些老人,今日就不见了,等哪日得空了再说。”

    “是。王妃,昨日大婚的礼单已经写好,王妃可要过目?”

    “拿过来吧。”裴云听到礼单二字,心情都好了不少。

    糟心了一天,总算是有了件开心事了。

    “没别的事了就先退下吧,让厨房送些吃食进来,今早的早饭我就在房里吃了。还有,皇上不是从宫里派了个两个奶妈给糖包吗?等吃完了早饭让她们在偏房等我。”

    “是。”

    等早饭的时候,裴云坐一旁先看起了礼单。

    毕竟有了一回的经验,各官员送多厚的礼,也是有路数的,心里早有准备。

    可才看了前两页,就把她惊得眼都瞪圆了。

    陆棠清正在逗着糖包,瞥见她一脸惊骇模样,了然地问道:

    “这次有些官员的礼怕是比上回厚了不了吧?”

    “你怎么知道?”

    “买命的钱,当然出手阔绰了。”

    “买命?皇上要洗牌了?”

    “洗牌?”

    “就是整顿朝纲。”

    “差不多吧。也是时候动了动了。”

    “你装昏不会也是这其中的一环吧?”裴云迟疑地问道。

    陆棠清想了一想,道:“勉强算是吧。”

    “什么叫勉强?你跟皇上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陆棠清轻笑一声,道:“一会儿你看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裴云一瘪嘴,不屑哼了一声,继续看她的礼单。

    还真跟陆棠清说得一样。有些官员的礼重了不少,甚至有些人重了四五倍之多,远超出了他俸禄所能承受的范围,还有一些则跟当年相差无几,是她预料相差不大。

    “这些送厚礼的,是不是都有案底在你们手里?”

    “是他们以为自己有案底在本王和皇兄手里。”陆棠清说着,手一伸,对裴云道:“拿给本王瞧瞧。”

    裴云把礼单递了过去,心里不爽。

    “皇上和皇后劝婚之时说得那么情真意切,一口一个为了糖包,为了先皇,为了给你留个后。结果倒好,还不是把我的婚礼当成工具来利用了?”

    陆棠清一愣,心有歉疚地道:

    “的确是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哪回不是受委屈?”

    “芸娘……”

    陆棠清有些动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气氛正好,裴云正开始感动,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陆棠清赶紧把礼单往她手里一塞,在床上躺好装昏。

    刚才的气氛全没了,甚至还有些恼火。

    “小姐。”

    是影儿。

    “进来。”

    “小姐,早饭准备好了,现在布上吗?”

    “布上吧,正好我也饿了。”

    裴云愤愤然看了眼陆棠清,心怀恶念地道:“影儿,留下一起吃吧。”

    “是。”

    眼角的余光瞥到床单多了一条褶子,裴云心里一阵暗爽。

    既然爱装昏,那就看着她们吃好了。

    吃完早饭,裴云特意给陆棠清留了几个馒头,把影儿谴走后才给他吃。

    陆棠清也不嫌弃,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继续看着礼单。

    “这单上的人,一多半都有问题。一会你进个宫,把这单子带进宫里,给皇兄过目。”

    “这单子这么重要?那为何不另安排人整理抄录?难道不怕泄露出去么?”

    “打听到了又如何?这是给本王大婚的贺礼,谁敢拿来说事?”陆棠清霸气十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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