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好一个大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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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墨恒从“熏风阁”出来,没有立即回自己府邸,而是直奔张居正家,与他交涉一番后,又去了冯保家。



    此时已是夜里了。



    冯保还是老样子,别看他在宫里头隐藏得极好,家里可风流潇洒得很,什么时候去拜访身边都见有两个花姑娘,那日子过得叫一个逍遥啊。



    最早些时候,每当大管家徐爵引领水墨恒出现时,冯保还会躲躲藏藏不好意思,生怕水墨恒看见了他的风流处。



    可随着地位越来越牢固,加上与水墨恒又越来越熟,他也不再遮遮掩掩,若遇不紧急的事儿,甚至不打发花姑娘走,当着水墨恒的面逗弄。



    水墨恒见怪不怪。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嘛,都是好色的货,去了根儿也特么一样,体内的欲火兴许比常人还要旺盛一些。



    所以最近两年,水墨恒去拜访冯府,习以为常的徐爵都不用提前打招呼,直接将水墨恒带到主子休憩喧闹的地方,有时在花园,有时在书房,有时在卧室,根本不忌讳。



    大家都习惯了。



    这次是在琴房。



    水墨恒进去时,见冯保眯着眼睛,脸上满含笑意,半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正欣赏一位姑娘弹琴。



    而另一位姑娘往他嘴里塞剥好的橘子,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欣赏着,不老实的手还在姑娘臀上摸来摸去。



    啧啧啧,好一副惬意的美景图!



    如此的入神,以致于水墨恒进去时,冯保都没察觉,还是伺候他的那位姑娘小声提醒了一句:“老爷,有客到。”



    冯保坐正,睁开眼来,只是也并不感到别扭,因为招呼都不打一个徐爵就引人入室,不用看,这“客人”只有水墨恒一个。



    待请水墨恒坐定,冯保将两位姑娘支走了。



    徐爵也跟着去了。



    主仆都是明白人,一看水墨恒的神情,就知道今晚有正事商量,不是一般普通的闲聊。



    琴房里剩下两人。



    “冯公公还是好雅兴哈。”水墨恒先开口笑。



    “老了就剩几根骨头喽,趁现在还有这个精力,能潇洒一时是一时呀!”冯保笑呵呵地回道。



    “冯公公想得开,是件好事儿啊!”



    “我不像水少保那么年轻,一下子娶四个老婆,再说,像我们这种去了根儿的人,最多只能过过嘴瘾、过过手瘾罢了。”一提到“根儿”,冯保似乎感觉索然无味,情不自觉地便要岔开话题,“水少保夤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还不是为了夺情一事?这个时候朝廷上下都为了这件事,冯公公是聪明人,怎么还想不到呢?”



    “我料想如此。”冯保点了点头,“只是,在我眼中,似乎也不叫什么大事儿。”



    水墨恒听了一警:“冯公公此话怎讲?”



    冯保慢悠悠地回道:“水少保你想想,关于夺情一事,朝廷上下是闹得欢,不过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其一;其二,李太后和万岁爷一口咬定要夺情,任凭他们闹出多大动静,又能如何呢?”



    水墨恒点头道是:“冯公公这么想,难怪外头紧锣密鼓惊风骇浪,你也不放在心上。”



    “水少保比我聪明百倍,看问题也比我长远得多,难道还不明白这个理儿?我,你,都只需要跟着太后和万岁爷走就成,他们说什么咱照做,那些问题不就不成问题了吗?”



    水墨恒微微叹了口气,心想冯保还是将这个问题低估了,以为只要遵照李彩凤的旨意,有她的支持,什么事儿都好办。这也难怪,毕竟他不知道这件事将对张居正造成多大的影响。



    “水少保何需叹气呢?这可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冯公公有所不知,翰林院那帮词臣执意上本,一力反对张先生夺情,态度十分坚决。”



    “那又如何呢?”冯保轻描淡写地说,“难道就凭他们能改变太后和万岁爷的旨意不成?”



    “改变当然是改变不了,夺情已势在必行,但张先生为此会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一个日理万机的人,若心里时刻沉着巨大压力,终究不妙啊!”



    “莫非连水少保都给难住了?”冯保这才拘谨起来。



    “他们执意明儿早上本。”



    “谁?”



    “还能有谁?翰林院的那帮词臣呗,我刚见过他们,还有刑部两位官员。”



    “都有谁?”冯保一警。



    水墨恒如实告知,并且指出七人之中,以吴中行、赵用贤、艾穆的态度最为激烈。



    “他们明儿早决定亲自到午门前投递奏本?”冯保问。



    水墨恒点了点头。



    “那以水少保的意思,该当如何处置?”冯保试探地问。



    水墨恒想了想,说:“不让他们进宫,不让他们的奏本送到皇上和太后手中。”



    冯保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回道:“这个恐怕有些为难。上本是臣子的权利和责任,谁也没有这个权利不让他们进宫上本,而且他们本子一旦送不出去,便会敲击登闻鼓。登闻鼓一旦敲响,全紫禁城都能听见。”



    水墨恒一本正经:“必须阻止,否则后果很严重。”



    冯保怪怪地瞧着水墨恒,将语速降低几个分贝:“张先生为夺情背负一定的心理压力肯定在所难免,毕竟守制是国家礼法。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后果呢?奏本送上来便送上来,反正太后和万岁爷也不支持。而且李太后还说了,对反对夺情的那帮人,绝不心慈手软。”



    水墨恒一个激灵:“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先头不是已经与你们商议过此事吗?”



    “是商议过。但我与太后想了又想,还是一致认为,若此时心慈手软,张先生会以为咱夺情的态度不坚决。”



    “那你们是准备惩罚了?”



    “也不尽然,看他们吧,若只上本给万岁爷,并无过激行为,咱大可静看风云,采取不理不顾的态度便是;若他们执意兴风作浪,定当严惩不贷。”



    水墨恒一怔,叹道:“我死劝活劝好说歹说都不顶用,他们不兴风作浪才怪呢。”



    “那就且瞧我的手段。”冯保眼睛里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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