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另有事情要做,与萧韶辞行,蒋云琴便上了马车。蒋书雪与蒋簌簌蒋常乐都等在马车内,见蒋云琴上来,蒋书雪眸中难抑怒火,蒋簌簌却是讽刺一笑:“狐狸精!”唯有蒋常乐对她怯怯的一笑,依稀一副懦弱的模样。可经过今晚之事,蒋云琴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又怎么相信她真如表面那般胆小怕事,怕是这府里还有个藏的深的,只是平日里没有发现罢了。
马车中几人都是默默不语,一路驶回蒋府府门外,外头守门的小厮和管家见多了几个陌生的侍卫都是惊诧不已。柏芝扶蒋云琴下车,蒋云琴对那几个侍卫微笑道:“今日多谢几位了,替我向你们家公子道谢。”说罢碧荷笑盈盈的上前,将准备好放了碎银子的荷包塞给其中一人手上:“这点银子拿去与诸位换酒喝吧。”
那几位侍卫面面相觑,行过礼后便离开了。
管家在府中呆了好些年,一眼便看明白这几个侍卫怕是奉了主子的命来保护蒋云琴的。管家看着蒋云琴从容稳妥的模样,心中不由生疑,难不成今夜的花灯会,这位不起眼的二小姐又得到了许些贵族公子的青昧?
再说蜻蜓匆匆忙忙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扶着湿淋淋的蒋书雪下来,蝴蝶忙道:“快去叫大夫,大姑娘晕过去了。”
管家乍看之下也大惊失色,连忙叫人去寻大夫。一边吩咐人去通知夏研一边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蒋云琴心中一笑,刚回府便晕倒,蒋书雪想的这个法子倒也方便,可凡事怎能尽如她愿,不给蒋书雪添点堵她怎么甘心?蒋云琴瞥了一眼蒋书雪身上披着的拓子然的外衫,担忧道:“大姐姐掉入河中,还被坏人污了清白。眼下还是先等大姐姐醒来,之后的事情牵扯到巡捕房,等父亲回来再做决定。”
她说的不清不楚,管家听到“污了清白”“巡捕房”这等字眼心中一跳,冷汗顺便爬满脊背。当下也顾不得问清楚,只道这下事情大了。而“昏迷”的蒋书雪听到蒋云琴的话,额头一跳,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蒋云琴叹息一声:“今日我也乏了,出了这等事情,便先回院里休息,让母亲好好安慰安慰大姐姐,这事也怨不得她。”说罢就带着柏芝碧荷回了菀居。
却说另一头,夏研很快赶到,待看到蒋书雪狼狈的模样时登时惊得不轻,蒋权生还未回府,蒋书雪见了夏研也不再装晕,一把握住夏研的手慌道:“娘,怎么办?那周大被送进巡捕房,认出我们怎么办?”
“别怕,”夏研冷静下来:“我令嬷嬷找了府外人去吩咐的周大,无论如何都扯不到我们身上。倒是你,怎么会突然落水?”
“我也不知为何,”蒋书雪咬牙道:“可定与蒋云琴脱不了干系!今晚这事分明就是她捣的鬼,如今我名声尽毁,这可怎么办?”
“是我小瞧了蒋云琴,如今有三皇子站在你这边,倒是不用担心。可你怎么会与三皇子有关系?”
“我也不知,”蒋书雪脸一红:“许是…。许是他看不过眼。”
“他不是这样的人。”夏研断然道:“这事我再留意,蒋云琴那个贱人,竟然这样暗算你,日后我必要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说罢,眼中阴狠尽显,再无平日里半分贤淑温顺的模样。
菀居中,柏芝提着个白兔花灯过来,芸香奇怪道:“这花灯做的好精巧!哪里来的?”
柏芝看了一眼蒋云琴,道:“三皇子令人送过来的,说是玲珑舫上的彩头,姑娘忘记带走了。”
蒋云琴瞥了一眼那花灯,淡淡道:“这花灯送去楣清苑,就说是我送大姐姐压惊的礼物。”
芸香有些可惜,碧荷给蒋阮递上一杯热茶:“姑娘,如今那周大已经被抓了起来,虽说是那边指使,可未必会供出她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
碧荷看的清楚,夏研娘家如今蒸蒸日上,巡捕房也要给她三分面子,周大之事恐怕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了。
“若是真算了,岂不是浪费了夏研的一番苦心安排。”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我怎能让她失望?”
天悦朝十四年的花灯节,过的比以往都要热闹。蒋云琴这个名字一夜间便传遍了全京城,一时间京中百姓人人皆是谈论蒋家刚回府的二小姐姿容绝色,才艺无双,还懂规矩,守礼仪,风仪高贵,与以往的蒋府大小姐不相上下,若非是庶女,现在许些人家都想着送聘礼。
蒋书雪一大早醒来便看见床头的雕花橱柜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白兔灯笼,她愣了愣,陡然间生出一股怒气,尖声道:“来人,蜻蜓,蝴蝶!”
蝴蝶很快跑了进来:“大小姐,出了何事?”
蒋书雪指着那白兔花灯:“这是谁放进来的?”
蝴蝶看见那花灯也是一惊:“早上还不曾看过,怎会忽的出现。”
站在蝴蝶身后的一个三等丫鬟见状诺诺上前道:“是二姑娘身边的柏芝姐姐送来的,奴婢瞧着这花灯模样可爱,就放在这里。”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蒋书雪冷笑一声:“拖下去。”
外头立刻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将那丫鬟押着拖出去了,那丫鬟惊恐的求饶道:“大姑娘,奴婢错了,大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蝴蝶小心翼翼的将一杯茶放进蒋书雪手中:“小姐,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蒋书雪甩开蝴蝶的手,一把扯过床头的蝴蝶花灯,恶狠狠的撕了个稀烂,泄愤似的将花灯残骸扔在地上踩了几脚,直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才罢休。
“蒋云琴那个贱人,分明就是故意来示威,真以为得了这花灯就了不起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蒋书雪在榻上坐下来:“总有一天,她也会如这花灯一般,任我欺凌。”
蝴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蒋书雪此刻状若魔鬼,哪里还有平日里温柔天真的模样。
就在此时,蜻蜓自外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慌张道:“姑娘,不好了!”
蒋书雪正在气头上,不悦道:“毛手毛脚的做什么,又怎么了?”
“奴婢听说,京城今儿一大早都传开了,说是那周大是夫人请来故意污蔑二姑娘名声的凶手,只是昨日误打误撞反而害了大姑娘。”
“什么?”蒋书雪一下子站起身来,顾不得许多,追问道:“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话?周大承认了?这不可能!”
“奴婢也不清楚,”蜻蜓急急忙忙道:“如今满城都在用议论此事,说的跟真的一般。”
蒋书雪脸一白:“娘分明说过不过有问题的,到底是谁传出这句话的,不行,我要去见娘。”说罢便披上外衣:“快走,娘一定会为我想办法。”
同楣清苑鸡飞狗跳的场景不同,菀居里一片悠然。
芸香将珍珠翡翠汤圆摆好在桌上,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小碟玫瑰酥:“点心是老夫人赏的,说昨儿晚上姑娘做的好,让彩雀姐姐送来的。”
蒋云琴微微一笑,蒋老夫人只字不提蒋书雪的事情,态度倒是令人深思,想来夏研在老夫人那里也没能讨得了好。
芸香一边看蒋云琴尝了尝那点心,一边道:“姑娘,今儿个外头可都传疯了,说有人想要陷害二姑娘,却让大姑娘遭了秧。”她顿了顿,看了看蒋云琴的脸色:“想来楣清苑那边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姑娘这么做可真是解气。”
柏芝在旁边做绣活,瞧着芸香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开口:“解气归解气,芸香你做的可万无一失,别给姑娘添麻烦就好。”
“姐姐尽管放心,”芸香得意道:“我可是寻了集市上三十个小孩子,还有东城门的乞儿,用的又是铜钱,怎样都查不出源头的。”
蒋云琴喝了一口翡翠汤,道:“你做的很好,除了这些话,别的说了没?”
“姑娘的吩咐奴婢怎么敢忘记,”露珠面上有些犹豫:“不过这样说真的好么,那一位的地位...."
“帮了蒋书雪,就是我的敌人,不付出代价怎么行,只是稍稍还礼罢了,他总归令我不太愉快。”蒋云琴微笑道。
京中的流言,风波到底不只蒋府一家,还有三皇子府,年过花甲的林管家愁得胡子一翘一翘:“怎么办?这流言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这种话,要是被我知道了,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夜间,京中流传夏研想要找人陷害蒋云琴的同时,还兴起了另一则流言,那就是三皇子拓子然对蒋书雪情根深种,是以昨晚才不惜说谎也要为蒋书雪解围。
这流言说的绘声绘色,连蒋书雪与拓子然是如何两情相悦也说的一清二楚。林管家急的上火,自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看着长大的,从没听过拓子然提起过蒋书雪,若不是这流言,林管家恐怕连蒋书雪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害怕这些流言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就会看出三皇子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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