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当年帮着柴布仁擦屁股,他怎么会被赵小贵要挟?而且这两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利益关系。为了利益,别说是把兄弟,就是亲爹都有可能被卖掉,所以冯岳对柴布仁当然不会客气。
“他怎么不去死!”柴布仁几乎要跳起来,前不久才丢人现眼的赔给赵小贵一万五千两银子,如今又冒出来一份,而且还外加五百两黄金。
“布仁兄稍安勿躁,想你我兄弟多年,这样的事如何忍心让你一肩承担。不如这样,这些金银俗物咱们一家一半,你看如何?”这冯岳不亏是在官场上滚打的,不仅得了便宜还要落得人情。
“这...也罢,老弟心意,为兄愧受了!”柴布仁也不客气,说罢躬身一礼。只不过心里却想,且不说那卞三是否要了这许多金银,即便如此,你也理当承受一半!这些年就为了这一件事,你冯岳不知得了我多少好处,而老子那片地的收益恐怕也没这么多,合着忙活一场,都是为你忙呢。
“布仁兄何须客气,只是除了这些金银外,那卞三还有一个要求,而这个要求,为弟却是断然帮不上忙。”冯岳说着,也不看柴布仁,自顾自的背手来到客厅的窗前。
“何事?”柴布仁都有些怕了,瞪着眼睛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倒霉的事情等着自己。
“这个...那卞三说了,他要你放柳如玉一马。至于原因,我也不甚清楚,想必是那卞三在君仁之前,便和这柳如玉有些男女之情也未尝可知。”
“什...什么?放过柳如玉?!这绝无可能!”柴布仁胡乱挥舞着手臂,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布仁兄,冷静!切莫因小失大,还要以大局为重。你想想,若是那卞三狗急跳墙,向官府告发当年一事,你我该如何是好?那时我还好说,大不了脱了官服,充军发配,而你布仁兄....”冯岳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柴布仁呆立许久,这才耷拉着脑袋,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布仁兄,切莫糊涂,难道还有什么抵得过你,甚至是你全家的身家性命吗?”冯岳徒然拔高了声调,神情阴郁的看着柴布仁。
“让我想想,想想...”柴布仁说着,痛苦的抱住了脑袋,深深埋进了自己的双腿之间。和自己或是家人的性命相比,他忽然觉得,放柳如玉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片刻之后,柴布仁有些胆怯的道:“那以后呢,不会无休止地没完没了吧?”
“应该不至于,那卞三是知道我的脾气和秉性的,若是把我逼急了,他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这一点我还是有些自信的。”话虽这样说,可冯岳心中却是苦笑,心道,先过了这一关再说,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
柴布仁咬牙切齿的道:“看来这次只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只是...为兄这脸面日后可算是彻底完了。”
脸面?不提这脸面还好,一听柴布仁还好意思提这脸面二字,冯岳当即不屑的道:“不是当老弟的说你,若是别人提起这脸面二字倒也罢了,只是你柴家父子何其糊涂,那曹欢儿何许人也,难道你老兄不清楚?艳冠沧江啊,多大的名头!也幸亏是那柳如玉闹了一出,不然真是娶进门来,隔三差五的再弄出些丑事来,难道你老兄敢管?难道君仁敢休了她?这么看来,反倒应该感谢那柳如玉才好!”
“够了!”柴布仁被说恼了,竟是冲冯岳吼了一嗓子,这倒是很少有的事。
“够了?!”冯岳也恼了:“要说到脸面,不妨再说说你那儿子,我的义子,风流成性也到罢了,可却为何如此的歹毒?若不是那柳如玉被逼急了、逼狠了、逼疯了,她怎会如此疯狂!要知道,她肚子里当时还怀有你柴家的骨肉,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难道你就不怕老天收了君仁?这事如今在南河郡都传开了,请问布仁兄的脸面何在?!”
这冯岳倒是把赵小贵的话记得清楚,抑扬顿挫的声调,再配合他的肢体语言,比赵小贵发挥的好多了。
一席话顿时让柴布仁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喏喏道:“也罢,如今一切都听老弟的,只是不知该如何放那柳如玉一马。”
“你是苦主,自然可以向郡守大人求情,就说那柳如玉虽是抠瞎了君仁的眼睛,但毕竟是君仁辜负了人家在先,还请郡守大人从轻发落。这样也显得你布仁兄不护家短,高风气节,想那穆郡守宅心仁厚,处事温和,自然不会辜负了你这番善意。”
这冯岳还真有两刷子,一席话说得柴布仁连连点头。
“唉....”柴布仁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长叹了,看来事情也只能如此。于是站起身来,也不说话,只是向冯岳抱抱拳,便黯然离去。
三日后,赵小贵得了冯岳的消息,说柳如玉不日后发配临近郡县,充为官家女红,就是为官府做些衣物针线之类的事情。不过冯岳叮嘱赵小贵,说此事不易张扬,因为罪罚太轻,恐日后有人不满或效仿。
对于这个刑罚,想必绝大数人都没想到,就连赵小贵自己也有些意外。
也许是该去看看这个女人了,从此以后,赵小贵只希望那些关于柳如玉的记忆,不再困惑也不再折磨他。
郡衙的大牢内,柳如玉如换了个人一般,原先柔顺的秀发胡乱披散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而以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此时却异常的空洞。
原以为攀上了柴君仁这样的公子哥,就等于攀上了富贵,可谁知却是这般结局。那柴君仁禽兽不如,而自己呢?为了攀附富贵无情的抛弃了赵小贵,自己又比这柴君仁强上多少?
虽然和赵小贵很久前便相识,但每次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回忆起那些不多的记忆,这才恍然发现这个自称边军的小卒还真不错。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炙烈。虽然只是给自己买过一些简单的胭脂粉盒,可那些东西现在看来,是那么的珍贵。
心碎为了谁?疯狂又是为了谁?有多少回忆,能够凝固在这一刻!
生生嚼碎了柴君仁的眼珠子,现在想来自己也是惊悚!好恐怖、好恶心,但她依旧无悔!依旧恨意滔天!
这几日,除了娘亲费尽周折的来探看望自己,竟是再无一人敢接近她这个女疯子。他,不会来了吧?!她问自己,泪水早已流干,只能苦笑着摇头。
她也听说了对自己的判罚,流放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充军为妓!也许这就是命吧!她想到死,但现在她连死的力气都没有。死,或许并不可怕,只是难舍那白发苍苍的娘亲。
“柳如玉,有人来看你!”一个狱卒喊道。身后,是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你...?!”柳如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还好吧!”赵小贵瞅瞅眼前这个披头散发、容颜憔悴的女子,一时间感触颇多。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这样的女子,千年前有,千年后依然有,只是为何这些女子还不清醒?!
此时的柳如玉好想哭,就像以前受了委屈那样,默默倚住他的肩头流泪。然而现在,那付肩膀已不可能再属于她。
“自作自受,如何不好?”女人的天性使她背过身去,微微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又在脸上轻轻揉搓了几下,这才转过身道:“如今这般倒让你见笑了。”
或许是冯岳的缘故,此时的柳如玉已去了枷锁。
赵小贵苦笑,心道,这时还摆出这些姿态来,也真是难为她了,但也能看出这女子的心气个性。
“你尚年轻,还望日后多多珍重!若无他事,在下告辞了!”赵小贵说完便转身离去。
反正他能帮的也帮了,于情于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想必那些记忆不会再纠缠于他了吧。
“不...!”望着赵小贵渐去的背影,柳如玉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唬了赵小贵一跳,甚至不远处的狱卒也伸出脑袋查看,以为这女人又犯了失心病。
“小贵,你...可是能让如玉再抱一次?”柳如玉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些光泽,那是一抹绝望中的期翼。
面对这样的请求,赵小贵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肠拒绝,于是那个微微颤抖的柔弱娇躯慢慢偎进了他的怀抱,感受着昔日的温暖。
对于女人而言,幸福是什么?其实有时候只是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