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冯岳也清楚,假如这小子什么也不知道,怕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这样看来,只能是卞三(那个心腹)那里出了问题。
不过他也清楚,赵小贵若想对自己不利,断不会直接找他。正如他所说,直接去郡府也就是了。如今这般,无非是求财或者别的什么需要自己帮忙之事。
听冯岳这么说,赵小贵心中已然有数,知道那把火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谢大人赏识,能得大人高看,草民自是欢喜,断要请大人喝酒才是。”赵小贵说着,也不等冯岳发话,竟是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而冯岳见状,也只是阴沉着脸,皱了皱眉头。
“喝酒之事不忙,先说说那把火。”冯岳阴阴一笑:“莫非你听说了什么?如果真有什么蹊跷,本官定要为那些死去的百姓讨个说法。”。
“看样子冯大人是信不过在下了。”
赵小贵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他有意把‘草民’改为‘在下’,就是要渐渐缩短与对方身份上的差距,进而对冯岳造成进一步的心理压力,这样才能让对方正视你。
“再者,大人何苦知道这些?即便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其实大人不必担心什么,在下一不求财,二更不会为难大人,只是一桩小事想麻烦大人。”
“哦,说来听听。”赵小贵不说,冯岳也只好强压怒火,先听听他有什么要求。
“想必冯兄也知那柳如玉一事,实不相瞒,那女子原是小弟心仪之人,只是后来被你那义子夺了去。虽说那女子贪图富贵,可终究当初恩爱一场,如今落得如此结局实在于心不忍,还望官府量刑之时,冯兄能施以援手。”
赵小贵现在索性连‘冯大人’也改为‘冯兄’了。
赵小贵也知道,想免除柳如玉的刑罚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减轻。他也打听了,因为那柴家告的很凶,官府打算把柳如玉流放到北面的苦寒之地,然后充军为妓,且终生不得脱籍。
“荒唐!胡闹!不可能!不是本官不想帮你,而是那柳姓女子实在凶残,不仅弄残了王捕头,更是抠瞎了君仁的一只眼睛,这事岂是本官能帮得了的!”
冯岳一听头都大了。他和柴家的关系自是不用说,怎可能再去为柳如玉开脱?再者,柳如玉不仅抠瞎了柴君仁的眼睛,更是搅黄了曹家的好事,让曹家丢尽了脸面,他还如何敢去开脱?
“王捕头?哼,那个猪狗不如、禽兽一般的东西,即便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至于柴君仁...为弟不想多说什么,冯兄自是一清二楚。虽说他瞎了一只眼睛,但在为弟看来,也是作孽太多,罪有应得。”
冯岳知道赵小贵说得虽是实情,但他也不可能帮着去为柳如玉开脱,于是苦笑道:“那个王捕头不提也罢,只是这柴家...贤弟啊,事到如今,为兄也不瞒你,不是不帮你,实在是为兄也有自己的难处啊。”
现在,连冯岳也改口称赵小贵为‘贤弟’了。
“冯兄的意思…莫不是说你与那柴家关系不错,更是柴君仁的义父?既是如此,那此事反倒更好办了。”赵小贵轻飘飘的道。
“这...这是甚道理?”冯岳一时被赵小贵的话弄得有点蒙,不知这小子为什么会这样说。如果自己帮着柳如玉开脱,那他和柴家即便没撕破脸皮,也算是走到头了,而且让别人怎么看他?
“关系非同又是柴君仁的义父,那柴家如何不体谅冯兄的难处?”赵小贵这时低着头,并没有看冯岳,但他相信冯岳此时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甚至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不等冯岳开口,赵小贵继续道:“柴家是苦主,只要他们不告,反而为那柳如玉说情,想必官府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为柳如玉说情?!”冯岳恨不能吐赵小贵一脸,之后再来上一记窝心脚!现在那柴家父子恨不能对柳如玉抽筋扒皮、生啖其肉,又怎肯为她去说情?
“正是!难道冯兄不这么看吗?”赵小贵恨然道。
“若不是被逼急了、逼狠了、逼疯了,一个弱女子又怎会如此疯狂!要知道,她肚子里当时还怀有柴家的骨血,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难道这柴家父子就不该反省忏悔吗?难道就不怕老天收了他们?所以为弟会说,他们应该去为这女子求情!”
“这...?!”冯岳一时语噎。
“冯兄啊,你是聪明人,虽然你有你的难处,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要知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为弟还是相信你的智慧滴!”赵小贵拿出了后世教书先生的那一套。
“三日,三日之后静候冯兄佳音。今日多有讨饶,还望冯兄万勿怪罪,告辞!”
赵小贵说完,躬身一礼,这就要转身离去。
“贤弟留步,还望贤弟转告那卞三,就说为兄对他一直惦念的紧,还望他切勿多想什么,如果方便,不妨当面一叙,为兄定不会亏待于他。”
冯岳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赵小贵敢这么底气十足、有恃无恐的要挟自己,除了卞三的原因,再无其他可能。因此,他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把卞三诓诱回来,那时他会毫不犹豫的诛杀此二人。若非如此,恐怕自己后半辈子都要受其挟持!
“卞三?”赵小贵笑了,他猜测此人一定是那把大火的知情者,而冯岳则是动了杀心。
“冯兄不必多虑,小弟用身家性命担保,那卞三和小弟不仅情如兄弟,更是仁人君子,断不会做那乱嚼舌头根子之事。只是小弟若出了什么事,那冯兄只好请老天闭眼,自求多福了。”
这是典型的围魏救赵,治小人也能用兵法。
轻叹了一声、,赵小贵又道:“一年一度秋风劲,人生易老天难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冯兄保重,小弟告辞了!”
说完,赵小贵轻飘飘的转身离去,留下唬着一张黑脸的冯岳,阴晴不定。
当晚,冯岳便约了柴布仁来他府上,一见面,冯岳先是关切的问道:“君仁如何了?应该好些了吧。”
“唉...”柴布仁长叹一声:“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夫现在恨不能把那疯女人开膛破肚,点了天灯才好,如此方解我心头之恨!”
“话是这么说,但还望布仁兄止怒,毕竟气大伤身,即便把那女子千刀万剐,君仁也不能瞎眼复明,想开些。”冯岳说着拍了拍柴布仁的肩膀,以示安慰。
“算了,不提这些,不知老弟何事?”
“唉...”这冯岳也是长叹了一声,“布仁兄可还记得那个卞三?”
“谁?!”柴布仁闻听,扑棱一下站了起来。
“卞三!”
“他...他怎么了?这么多年也没他的消息,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他来?”柴布仁有些不解。
“他托人带话给我了,不知布仁兄有何看法?”
“这...不可能吧?”柴布仁顿时慌了,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扯出来,恐怕会被挫骨扬灰的。
“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兄弟一直没放弃对卞三的寻访,而且两年前,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柴布仁又开始拖着肥胖的身躯,原地转起了圈圈。
“若是没死呢?”冯岳目光阴冷的看着柴布仁,“都已经传话给我了,你说他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再下些功夫找找,找到之后...”柴布仁面部狰狞的做了个砍杀的手势。
“愚蠢!”冯岳当即骂了一声,“冒然打草惊蛇,弄不好反而会逼出事来。再说,除了这个卞三,你可知还有几人知情?难道能同时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那...他可有什么要求?”
见柴布仁终于开窍问到了正题上,冯岳这才心中冷冷一笑,道:“要求,自然是有的,就怕你老兄不答应啊。”
“老弟这是何意?都这个时候了,何故还要躲躲闪闪的?”柴布仁说着,双手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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