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衙差走了之后,小姑娘却没走,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挑着柳眉,俏脸寒霜道:“这些王八蛋,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不然姑娘还想如何?”此时的赵小贵已恢复了平静,知道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就算要收拾柴君仁,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也罢,明天我自己去找那姓柴的王八蛋,他必须赔我的马儿。”小姑娘说着转身便走。
她走了之后,赵小贵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柴君仁——不是小看了他的能耐,而是小看了他的坏。此时日已西斜,天色渐晚,赵小贵生怕柴君仁再去找云莺的麻烦,于是赶紧策马扬鞭向醉香楼驶去。
等到了醉香楼,里里外外却没见着云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醉香楼的东家王建武来了,云莺正陪着他说话。
三哥王建武,也算是南河郡一霸,手下聚集了不少城狐社鼠、泼皮无赖,所以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王建武的生意很杂,其中规模不一的各类赌坊才是他最赚钱的买卖。作为庄家的他来说,别人输赢与他无关,只是抽份子,自然是稳赚不赔,收益可观。
大家去他的赌坊,一是王建武的狠,因为很少有谁敢在他这里赖账耍诈,那样就要考虑是掉手还是掉胳膊腿的问题了;二是他胆大,不管熟悉不熟悉,只要你敢借钱他就敢给,当然黑心利息是少不了的;三是主持牌局的大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只要掏得起银子,那么这些姑娘们准能让你忘记烦恼、雄风再振,以至于那些经常赌牌的客人,时常能听到隔壁隐隐传来蚀-骨-销-魂的声音。
关于醉香楼的这点小事,王建武自然是听说了,不过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今天来这里,一是过来看看,二是象征性的安抚一下云莺,以免云莺和其他手下寒了心。
而最关键的——是他对这个美女属下一直色心不死,有心纳云莺为妾,怎奈当初刚有所表示,云莺便当即明确拒绝,甚至要离开醉香楼,他赶紧好说歹说的,这才使云莺勉强留了下来,而他也不得不暂收色心,想着日后徐徐图之。
王建武四十来岁,国字脸,通天鼻,长眉鹰目,此刻正倚在一张舒适的根雕座椅上。
面前,一个清纯如水的女子手法娴熟地沏茶、倒茶。
身后,一个风情入骨的女人指法灵活地揉头、捶肩。
不管是耍狠斗勇还是尔虞我诈,王建武从一个靠砍柴度日的山村小民,到砍柴换成了砍人,不过十来年的光景,混到今天,也觉得是该享受一番了。
等云莺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王建武微微点头道:“那柴君仁的爹叫柴布仁,的确和我有些交情,南河郡城北差不多一半的房屋都是他家盖的,田产地契更是不计其数,名副其实的土财主哟。可这不是关键,主要是他和南河郡巡城司的冯巡检是拜把子兄弟。而且,那柴君仁还认了冯巡检为义父,所以这事最好不要有太大的动静,那样大家都难做。”
巡城司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而巡检自然就是公安局长了。
难怪!南河郡的衙差们都归巡城司管辖,所以那王捕头才会有如此的举动。
其实云莺是见过柴布仁的,也知道那不是一个善茬,于是蹙眉道:“以三哥看来,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总不能平白折损了你和小妹的面子吧?”
云莺很聪明,本来是不怎么关系到王建武的,可这么一说,硬是把他也扯了进来,而王建武纵然明白,也断不会点破。
“嗯...我看不如一起吃个饭,说和说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王建武微皱眉头,“至于你的车轿,他家不缺银两,赔给你也就是了。”
云莺心中暗叹了一声,明白王建武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而过于开罪柴布仁。但王建武好歹要对方赔自己的车轿,也算是做了些事情。于是云莺款款起身福礼道:“那三哥费心了。”
“嗯,等我约了他们再传话与你。”王建武说着,示意云莺可以走了。
正这时,赵小贵却敲门而入,等施礼见过王建武后,才知道事情已经说完了,便和云莺一道退了出来。
“这就是云莺的小马夫?”王建武长眉微微一颤,盯着赵小贵的背影道。
“是的,三哥。”身后的女人应声道。
“听说你们云总管很是关照这个小马夫啊,呵呵,看样子三哥真是老了。”王建武话中有话,耐人寻味。
听了这话,身后的女人媚笑道:“三哥虎狼之年,何来一个‘老’字?你的龙精虎猛,小妹何尝不知。”
“哈哈,好你个小浪蹄子...”王建武说着一把把女人搂入怀中。
当赵小贵得知事情就这么处理了,不由地轻叹了一声。他听云莺说起过王建武,现在才觉得此人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次日一早云莺便得了王建武的口信,定在了今日黄昏时分的祥丰堂酒楼。云莺安顿好醉香楼的事宜后,便早早来到了祥丰堂,只是天色渐暗,还是自己一个人。云莺喟叹,知道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物,总是要来得晚一些。
而此时的赵小贵,只能在楼外不起眼的角落候着。
又过了一会,首先来的是柴君仁和柳如玉。
“来了。”柴君仁皮笑肉不笑的冲云莺道,之后毫不为意的搂住柳如玉的纤纤细腰。
上次柴君仁被赵小贵踢了,颜面大损,当时柳如玉就在身边。柴君仁之所以带着她来,就是要让她看看自己今天如何威风。
对于这样的小人,云莺懒得搭理更懒得多看,于是淡然侧首,欣赏起墙上的一副山水画来。
柴君仁见云莺无视自己,当即邪邪的笑道:“是了是了,你那狗奴才不在身边,连话都不敢说了,哈哈。”
云莺本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和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嫌费自己唾沫,于是依旧一言不发。
正这时,王建武倒是来了。
王建武进来后,径直坐在了正中的那个位置上。
柴君仁有些谄笑道:“三哥安好,小侄可是一直想念的很。”
“嗯,几年未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王建武不咸不淡的点点头。
客套几句、夹了几口菜后,柴君仁倒是直接:“三哥,小侄倒不敢对你隐瞒什么,那晚我的家奴见我被她的马夫欺负,受气不过,这才背着我去烧他的院落,可不曾想却误烧了云总管的车轿,这好说,再赔她一辆就是了,只是...我有不少家奴被她的马夫伤得不轻,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家奴若不去找他的麻烦,他怎会出手伤人?!”云莺反驳道。
“那马夫若不是踢我,家奴又怎会去找他?”
“你辱我在先,怪不得他踢你!”
“圣人曰: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了是了,既然辱你便可以伤人,那君子不做也罢,你现在辱我,我还你一巴掌,如何?”柴君仁一副无赖的嘴脸。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