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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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祠,啊,不,是御大将军,”柳远之品了口西湖龙井,“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你以为你当年已经收买了朕的心,但,你错了!”



      帝王之心,从未有人敢揣测。他没有握住他的心,而他亦未曾这样想过。或许……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过自己。御风嘴角一抹凄凉的微笑,暗暗一声叹息。



      他还敢笑他怎么能笑得出来柳远之暗自用力,手中的羊脂玉杯连同里面的龙井,倾刻震碎。



      “皇上还是那么小孩子气。”御风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底,了然。



      “哦”柳远之起身,站在御风面前,语气咄咄逼人,“朕小孩子气朕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朕?”



      “……”御风笑而不语。他何不想挑明了同他讲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一旦出口,后果不堪设想。



      “好,你不说”柳远之举起摆在御风面前的鞭子,沾了盐水,狠狠往他身上掠去。御风望着他的眸子,竟感受到一股凉薄之意。



      “你不说话就行了?朕的千千万万子民都丧命于漠北黄沙之中,你既然离开了朕,又为什么非要同朕的军队交战那么多漠北的将领,他们呢他们为什么不亲自领军出征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柳远之……我也不想啊……御风苦笑。要不是自己与那梁王有一纸契约,他才不想做这令百姓痛苦的事。



      *



      次日清晨,沈卿尘手拿糯米酒,悠哉悠哉迈着不紧不慢的步调到了然嫣面前。



      他灌了一大口酒,笑得风轻云淡。“嫣儿,明日把你送到官府,嗯……就说你谋杀本将军,如何?”



      “不……不要……”然嫣明显瘦了一圈,憔悴的面容尽是恐惧。如果报官,这么兴师动众的,他一定会知道的。自己没脸再去见他,而且一旦他知道刺杀任务失败,然嫣知道,他会杀了自己的。



      “哼,这会儿知道怕了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终究葬送了自己。明天我们就启程,爷一定要把你的主子给揪出来!”沈卿尘把凉菜和冷馒头塞在她手里,扬长而去。



      “咕咚咕咚。”沈卿尘坐在海棠树下,大口大口灌着酒,目光长久流连在那朝霞上。



      他想师父了。



      淮水之战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他曾试着不去想,不去记起,可终究还是徒劳。



      “你是沈孤吧,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沈孤!你又在欺负别人!还记得‘君子敏于言而慎于行’吗?”



      “为师不逼你,这习武之道要慢慢体会,方能练就。”



      “沈孤,淮水之战,你若想去,我不拦你。”



      沈卿尘觉得眼角一润,便暗自嘲笑,自己居然还像一个孩子一样。他闭上眼睛,试图不去想,可厉锋的模样却更为清晰。沈卿尘觉得心里烦躁的很,又捧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你曾经说过,永远是我的师父……可,你食言了……



      沈卿尘眼角微微湿润,晶莹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滑落。



      他把埋在树下的酒全部挖了出来,放在腿边,豪爽拎起一坛子,仰头灌下去。



      似乎只有醉了,才能忘却。



      沈卿尘觉得怎样都醉不了,反倒越喝越清醒。身边横七竖八摆了十余坛,夕阳西下。



      晚霞的倩影长久流连在沈卿尘的身上。他倒在海棠树下,脸颊微红,眼底泛着晶莹。



      夜晚的风格外的冷,沈卿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从早喝到晚,一身的酒气,酩酊大醉。



      “唉——”一人看着躺在树下的沈卿尘,不住叹息。他走近沈卿尘,将他横抱进他的房间。此人细细帮他揶好被角,又打了一盆水,将手帕用水润湿,为沈卿尘擦拭着。



      想不到,号称千杯不醉的“常胜将军”也有喝醉的时候。



      沈卿尘只觉朦胧之中,一阵清凉。他蹙了蹙眉,低低唤了一声:“师父……”



      正在专心为他擦拭的柳上邪闻言,一愣。



      柳上邪俯身,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浓郁的酒香。他把水倒掉,拿起剪刀把案上的烛盏里的烛芯剪了一角,烛光摇曳。



      柳上邪看着睡得香甜的沈卿尘,困意袭来,他趴在沈卿尘左侧,睡着了。



      一夜无梦。



      沈卿尘睁开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他用手捂住了脑袋,生疼。昨天真的喝多了。



      四下一望,柳上邪就在他的手边,睡得安详。



      “啊——”沈卿尘大叫。这……这什么个情况!



      柳上邪被他吼了这一嗓子,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靠!我说睿王殿下,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



      柳上邪起身,仔细整理了衣角:“昨晚……你……”



      “啧,昨天小爷我喝多了,怎么着?”沈卿尘双手环臂,一脸无赖。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幸亏小爷我酒品好,不然酒后撒泼被这个榆木疙瘩抓住把柄就遭了。想到这,沈卿尘又去问候了柳上邪的十八代祖宗,心里好受了些。



      “还好意思说”柳上邪挑眉。



      “怎么了?小爷我乐意!”沈卿尘下了床,穿好鞋,走向柴房。



      坏了坏了,昨天就给她吃了一顿早饭,沈卿尘担心然嫣扛不住。



      “沈兄”柳上邪赶着沈卿尘的步子追去。



      “吱——”沈卿尘推开木门。



      “咳咳咳……”然嫣朦朦胧胧感觉到一束光,却又模糊不清。她的眼睛流出的血已经干涸,眼中一片死寂。



      “沈兄,这是……”柳上邪见此情形,不由蹙了蹙眉。此等恶劣的行为,怕是只有他沈卿尘能干的出来了吧?



      “她,死不足惜!”沈卿尘近乎是咬牙切齿道。



      柳上邪不语。他不明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亦不问。



      “呵呵……”然嫣笑了,她大致朝沈卿尘的方向望去,“要杀要剐,君请自便!”



      沈卿尘在捆绑然嫣的木桩旁的桌子上抄起一把刀。



      “你知道,我行军这几年来,为何从不生火”



      然嫣身子一颤。



      “只要你说,是谁指使你暗杀小爷,或许还能饶你。”



      然嫣轻轻晃了晃头,不语。



      “不说嗯?”沈卿尘走近然嫣,匕首打磨的寒光凛冽。



      “嗤——”沈卿尘在她手上割下一块肉。刀刃一旦接触肉体,便通体赤红,肉被刀逐渐上升的温度而烤的“刺啦”作响。不一会儿,肉已经烤熟。



      “唔……”然嫣强忍着痛楚,浑身上下的骨头缩成一团,牙齿紧咬下唇。血,顺着嘴角滑落。



      “砰!”沈卿尘把匕首收起来,摇了摇头。可惜了……要是这丫头没有二心,自己就真要沦陷在她的眼眸之中了。沈卿尘把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塞在她刚刚被割去一块肉的手上,道:“快吃!”



      然嫣战栗接过来,摸索着塞到自己嘴里。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饿死在这儿。她还要活下去,她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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