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脚便踢昏刀削脸的于章,抬起头望了望,侧面冲出来的肥脸胖子。若无其事的指着仍在昏迷的刀削脸问道:“哎,你问这话是啥意思?这小子是你一起的吗?”
于章突然的问话,让肥脸胖子顿时语塞了。他看了看周围,很多人身上都套了和于章一样的黄马甲之后。心里暗道:
“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难道是羊入虎口了吗?这个笨蛋,怎么不和我商量,就选在这节车厢动手了。真是成事不成,败事有余!”
“问你话呢?怎么没组织好语言啊,我等你!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花样来......”看到肥脸胖子哑口无言的状态,于章有些显得不耐烦了。
“哥们,没事儿,我也是通勤职工,我就是怕你伤害我同事。”肥脸胖子指着手拿大号螺丝刀的郝富,笑嘻嘻地说。
听到肥脸胖子的解释之后,于章点了点头说:“有事就说,大富啊,你们班组什么时候新来这么一个大胖子,那今天换轨一定要借给我们班组啊!”
心领神会的郝富,冲着同期退伍的于章一拱手,高声说道:“没问题,现在就把胖子借给你们组使用。”
“大富,我代表全组工友谢谢你了,胖子,一会儿下车和我走啊,不许偷懒,今天可是要换铁轨的。”
肥脸胖子听到之后,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没想到自己金蝉脱壳的计划,就这么被人给利用上了。
郝富将手中的大号螺丝刀,放进自己的工具包之后,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说道:“于章,中午单位食堂我请你,管够。”
刚刚返回原座位的于章,听见这一声音之后,温声说道:“说那些不是外了吗?都是一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食堂一直都是管够的啊!”
“哈哈...哈哈......”于章一本正经地言谈,让身边的工友哄笑起来。
肥脸胖子看到这里,就算脑袋再不灵光,也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了。眼珠一转之后的他,走到刀削脸的身旁,扶起昏迷不醒的同伙,对着车厢里的众人说道:“我把他送到乘警那里,你们先睡一会儿。”
“那就太感谢你了,兄弟。”于章冲着肥脸胖子,阴冷的一笑。
肥脸胖子看着于章的笑容,顿时头皮发麻。想着离开是非之地的他,扶着昏迷的同伙,快速移动到两节车厢的链接处。短暂休息时,随手关上车厢门时,惊奇地发现门上写着七个大字--工务段通勤车厢,而在对面的车厢门上则写着同样的七个大字--机务段通勤车厢。
............
通勤车厢在肥脸胖子离去之后,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车厢里的职工们,除了说说单位的近况以外,就是打扑克的声音。早已司空见惯的郝富,总是看到一些人打起扑克,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声音高过一浪又一浪,扑克敲打在茶桌上的声音清脆有力,好像满手的劲,都要朝茶桌使去。打扑克的人,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发出手里的每一张牌,周围观战的人跪在坐席上,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赛事,有的人默默的观看,有的人对每一局牌进行指导性的评价。
于章不会打扑克,对于他们的打什么牌?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只和身边的熟悉的人,谈谈工作的事情。而在他身旁,居然有个年轻人,趁着这样的机会,拿出业务题默背一通。
“三站到了,请下车的通勤职工,做好下车准备,切勿坐过了站,耽误安全生产。”整整十四节车厢,回荡着一位年长的广播员的声音。
在他的提示下,满载通勤职工的车厢,顿时变得嘈杂起来。每个车厢都会被意犹未尽的扑克组合们,占据着主导位置,他(她)们收起“神器”,站到车厢过道上依然讨论着、抱怨着、说笑着,夹杂着浓郁刺鼻的烟草味,在车厢里弥漫着,直到下车后……
郝富双手托着腮,静静的欣赏窗外的景色,看着下车的通勤大军,走过麦苗绿、菜花黄的田野之后。缓慢地站了起来,用手触碰着身边的张长河。
“工长,到站了,下车了。”
半眯缝着双眼的张长河,看着熟悉的车站,舒展了一下发麻的双腿,耿直地说道:“噢,这么快就到了,我感觉刚刚睡着。还是有朋友好啊!下车吧!”
肥脸胖子龟缩在另一节车厢的门头处,什么也没有想,就只是静静地偷瞄着窗外。看着下车的人潮,他得意着自己的英明决定。
随着机车一声长鸣之后,早已凝成车窗背景人物剪影的刀削脸,“啊”地一声惊叫,从昏迷中醒来。
看着身边熟悉的肥脸,刀削脸哭丧着说:“妈的,刚才真是走霉运了,我就像中毒一样,居然在那节车厢动手了。还有没有羊,我们继续吧!”
肥脸胖子听到“猪队友”的胡话之后,整张脸变得怒不可歇。莫名的愤怒,在他的咆哮声中爆发了:“这就是你选的免费车吗?还找羊?全都是狼!”
刀削脸一脸惊讶之后,轻声说道:“别发火,我下次一定找个没人的车厢。”
说完这句话之后,刀削脸的眼前,再次看到了满天星斗。
再次昏迷的刀削脸,模糊的意识中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幸亏我机智,不然我们两个都得被人打死,就你那个猪脑袋,还能办大事?”
“同志,请出示您的车票?”
“什么车票?我们是通勤职工!”
“那请把工作证亮出来吧,我们核对一下。”
“这个......”
“没带吗?乘警长过来下,这有没带工作证的职工......”
“......”
............
喜欢看书的华晨辉,坐在通往另一个城市的通勤火车上,沉浸在阅读的愉悦中。总是在上下班时随手揣一本业务书籍,成了他最大的爱好。以至于多年以后,不再通勤的他,总是在感叹:“曾经的青春是在书中读过的!”
一杯热水,十根油条,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开始享受他的通勤时光。手中的书籍,在他的眼里成了最大的慰藉。放下浮躁和羁绊、忘掉生活和工作压力,在车厢一隅,安安静静的用理论充实自己的大脑,也许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了。
“叔叔,我饿,可以给我一点东西吃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华晨辉的身边响起。
华晨辉没有过多的思考,便一把把说话的孩童,抱上对面的座位,指着油条说道:“饿了就吃吧!”
说话的孩童似乎早已轻车熟路,没有一丝害怕的表现。拿起桌上的油条,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对面的吃相,华晨辉从工作包里取出一个干净的茶杯,走到热水炉前,接满之后,端到孩童的面前说道:“凉点再喝,慢慢吃,我吃饱了。”
与华晨辉斜对角坐着的刘寒和艾庆看到这一幕时,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争相冲着华晨辉摆摆手:“辉哥,来来,我有话和你说。”
“怎么了?你俩有什么事?”华晨辉安顿好孩童,便走到二人身旁坐下。
华晨辉刚刚坐下,还未坐稳的时候,艾庆就抢先说道:“那个小孩一看就是混饭的老油条了,我们两个经常看到的,辉哥你心善面好,小心上当受骗!”
“是啊,那个小孩见谁都要吃的,我们俩还给过呢?你别看他小,见过的世面,比我们还丰富?”刘寒补充说道。
“谢谢两位兄弟,无所谓,不管是谁,只要是能帮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与人为善吗?你们先聊着,我回去了。”
华晨辉说出简洁的话语之后,微笑着返回自己的座位,继续招呼着,看似饥饿许久的小孩。
“......”二人看着华晨辉离开的背影,竟然无力反驳。
铁路工作点多线长的性质,决定了必定有很多的职工,不能同城工作和生活。他们工作的小站,距家远不说,有的一天也没几趟车停,上下班极为不方便,有的还需要倒几次车,所以起早贪黑奔波于单位和家庭的路上,就是这些通勤职工每天的必修课。早出晚归,许多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们已经踏上了上班的途中,许多人下班到家吃完饭,准备休息时候,他们可能还在回家的路上。数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在他们的身上,虽然没有可歌可泣的事迹,也没有轰轰烈烈的伟业,但是他们却是铺就万里铁道线平安的筑路石、螺丝钉。在钢轨旁、站台上、车厢里,在各自的岗位上用自己的辛勤劳作,铸就了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线。
随着时间与科技的演变,让火车的线条变得美丽,变得总是会用“速度”两字来描写自己的特点,可是还有很多人和郝富、华晨辉一样,对列车的爱没有变,他们继续在外站坚守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前行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