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集体的心思被扯动了起来,就算是有几个人组织在一起抗议都没用,因为汹涌的无声抗议更存在于其他人的心中。而且这些人在叫嚣时还引得大户们帮腔,这就更凭白惹得同僚们心生厌恶了,就连一点点的同情也得不到。
并且蠢动的目光不仅看向了这些有靠山的吏员们,更是看向了被打到在地的大户们。不少多年未能获得上进的小吏都开始跃跃欲试,只等捕头一松口就趁乱下黑手了。
优秀的同僚当然会具有让人服气的才能,可是机会也不能总是往这些人的身上照顾啊。但若是能打掉给他们做支撑的家族,那么大家就能得到更多的公平吧?
所以许多同僚虽然都在做着劝说,但实际上却是在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要害,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做到快准狠的打击。
卫也算是熟悉这种心思,他在年轻时也曾多次冒出过类似的想法,所以当然能从大家的目光中看出端倪。不过处在不同的地位上便会说不同的话,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可怜了。
如果有人挡了自己的道路,那么亲手搞掉自然会非常快意,从前他也的确是那么干的。可等爬得高了以后才会更提防身后,并时常会想想:若是有人看上了捕头之位呢?
“反正更高的位置都被各种贵族占据着,许多人能达到的最顶峰大概也就是自己这样吧?”他抿着嘴蔑视地看向前方,始终都未再说出一个字来。
那里有陷入半疯狂口出乱语的吏员,还有许多目光叵测的公门,怎么看两边都差不多危险。
“既然四娘那边隐隐存在着上进的路子,而且还能让人远离无可奈何的病痛,那么对那个小丫头弯腰俯首也不算是什么。”卫如此琢磨着便下定了决心,还叱骂道:“这几个人都是失心疯了,各打三嘴巴冷静一下罢!再发什么狂言乱语就去弄金汁来,给他们灌得饱饱的就治好了!”
所谓金汁就是大粪,而且还是稀烂兑水的那种,据说有治疯魔上身的效果。只是不知是真有效果,还是提起这个法子就能吓得人不敢再行装疯之事了。
“喏!”
几个拉偏架的再不做掩饰,当即就暴喝一声举掌出众,接着就狠狠地用大力抽了三巴掌。
“啪!啪!啪!”
他们将每一巴掌都使足了力气,而且每一下还都看准了不该打的地方用力扇。立刻就将那几个被架住的人给抽得浑身发软,只能将眼白一翻地就当场晕了过去。
此举不乏有人挟私打击竞争对手,但顶的却是捕头的名义,所以因果到有一部分是分担了出去。下手者能做得肆无忌惮,但在收手后却立刻向着卫作揖示好,这就明显是在递交投名状了。
寻常人在投靠贼头的时总会遇到信任问题,对这种状况就需交上投名状,如此便是最快消解疑虑的举动了。
既然卫捕头展现出了担当和魄力,那么及时投效便是个爬升的捷径。再加上有那几个家伙主动站出来当靶子,那么不将大嘴巴糊上去还等什么?岂不会既对不起人家、也是耽误自己么?
这些对着同僚下手的人是在交投名状,卫却是在借着这些人的手制作投名状。他知道四娘讨厌这些家伙背后的家族,而他恰巧连这些同僚带家族都一并讨厌。所以就不妨将两件事都一起办了,而且用的还是能拿出来放到明面上说的理由,这就能让手尾都能经得起推导。
身在公门这么多年,循规蹈矩是门值得深研的学问,一个资深公务员更要多加研究。这在某些时候都成了卫的本能,甚至是日常的小小乐趣。
站在吏员群中的姚浦泽见状却是在悄悄地后退,他并没有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快意。能将投效和自保演绎成了秉公和徇私,这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幸好家中的族长在同四娘的对抗中察觉到了不对,还发现出现了许多难以把握的异常之处,于是就收缩了力量暂作观察。若非如此就八成会参与进这场冲突之中,那么家族会因此而吃亏就在所难免了。
而先前那几个其他家族的同僚们都沉不住气,都隐隐地表现出了排斥自己的迹象,更有甚者还在言行中露出了轻视的样子。这让他在当时还忧心家族会被孤立,那么以后在城中的处境是否会加倍地艰难,但没想到竟是在转眼间就换了个形势。
既然这其中没有姚家人在内,被打的人也都是于己无关,他便乐得站在一旁看好戏。
看那些乍然抖抖擞羽毛的落了泥,瞧那爬得高高的跌在了地,还有聚抱做一团的现了形,正好被卫老鬼借公门之力收拾了一遍,而且近乎是堂而皇之地暴力镇压,如此的变化可真真的有趣!
暗河之中四娘擒着金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阴影之中。那里停放着几十台的“飞像”,它们的身影在明灭的火把中若隐若现。这些正是之前接了信众们回来的座驾,现在则都因王涛的命令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等在一边的金头却是打断了她的心思,张嘴就催促道:“你想啥呢?瞧这羊都被你吓得腿都在颤了,还是给它个痛快吧。”
从城外牵了牲口进来自然得走地道,要宰杀则是暗河中最好。因为这里有流动的水好做清洗,事后的废弃物也可以随手弃置。但因这里的温度并不是太高,所以血肉腐烂的速度也会较慢,会在将此地弄得太过难闻前就被冲走。
饶是如此仍然会郁积许多牲畜的鲜血,是个牲口到这里都会瑟瑟发抖,立时就明白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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