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嘴上说着话,同时还以左手一把扯过了羊角,并歪着脑袋打量着这畜生。
这牲口也是打小就见过了的,此时再见到也没看出同以前有什么不同来。不过由于城中并不能提供喂羊的青草,所以一般的羊儿都是先在城外宰好了,然后再缴入城税运进来。
故而她大部分见到的都是肉块的样子,要见活的一般得出城。直到是获得了购入牲口的渠道,如此才能时常在近距离见到活羊,但似今天细细地端详却是第一次。
这只羊在四娘的手下使劲挣扎着,并且还将脑袋向一边扭去,像是不想同四娘对视一般。但是二者的力气对比放在了那里,这牲口就始终都无法挣脱擒拿。
“都说先祖们死后会聚一块过上好日子,那这羊也是吧?不然先祖们死后了吃啥呢?我觉得就是之前在这里宰杀的牛羊太多了,所以有不甘心的就会一直留在这里瞎叨叨。那王涛的话咱不是也听不懂?说不定羊有羊语呢?这羊听了不就当然会害怕了么。”金头没多犹豫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可见他在平时也曾考虑过这一茬。
“是吧……”四娘听了便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收了刚才的迷茫表情。
她虽然正在进军娱乐业,但实际上并不相信自己捧起来的明星有多么厉害。因为全是她在推动炒作宣传之事,所以是太知道内情如何了。
况且这玩意还是自己制造出来的,这所谓的神明对她而言早就失去了神秘感,实在是难以去低头信奉。最多也就是在事急的时候胡乱念叨两下,然而在事过后还是会不当一回事。
只是她虽然是如此做派,却还是对生死之事没有看明白。而这个问题又会事关每一个人,就算是造神者也不可能会例外,故而就稍稍地有了些走神。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先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了要紧。”四娘晃了晃脑袋将糟乱的心境甩空,转而将右手的金剑高高举起,然后就以剑柄狠狠地砸向了羊头。
“咩……”头部受到打击的羊儿只叫出了半声,在被击晕后就将下半声卡回了肚子里。
这个外来的打击是如此突然和有力,羊儿虽然是做出了躲闪的动作,但还是敌不过四娘的力量,当时便软软地跌倒在了地上微微抽搐着。
如此的打击对它也算是好事,尽管是遭到了无法抵抗的侵袭,但起码就不会对接下来的伤害感到痛苦了。或许相关的感觉信号会传入脑中,但是被屏蔽了真实感受的大脑却不会产生痛苦,如此就算是利器插入体内也不会醒来的。
信众们来了,信众们战斗了,信众们被派了出去,信众们就会回来了。
这部分人乐呵呵地接受与神明有关的一切,哪怕是遭遇了痛苦和屈辱都未曾后退,并认为这是荣耀而神圣的,所以必须得有好酒好肉去做犒赏。
四娘甘愿对这些人奉上酒肉,因为这些愿意同自己共对险恶的人十分宝贵,所以是相比神明更该享受供奉的存在。或许她以卑鄙的手段震晕了这些人,或许她以编造的谎言麻醉了这些人,所以就更需要用酒肉去麻痹他们的心智,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谎言中,就算是有人哀求也不愿醒来。
金头在一旁肃然而立,见状便叫了声“慈悲”,然后他也拔出腰间的短刀走了过来。扒皮解羊终究会费工费力,两个人一起配合总能提高相当的速度。
杀羊有各种流派,其中有两个方式流传较广。一个是抹脖子放血,一个是在胸口割开一个小口,然后将手伸进胸膛去掐住大血管。但种种的宰杀都是在羊清醒时候做的,这多少都会让羊遭受一些痛苦。
四娘虽从不讳言爱吃肉,但是能让这牲口临走前轻松一些的事情也愿意做,这也就是随手而为的举动。
两人在默契的合作下很快得到了一堆肉块,并且全部都堆放在摊开整张的羊皮之上,这样只需裹起来就能被全部带走。他们二人一起提起两边便放入了筐中,只要再拿到厨房就能烹制出香喷喷的羊肉了。
只是等两人都走到地窖里的时候,四娘突然又开口说道:“这羊也真是傻,都是知道命要没了却没有跑。要是我知道有人要害我了就绝不会这样,一定会当时就翻墙跑掉的,而且得是等以后攒足力气了再杀回来。到时候绝对会好好地招待那些仇家们,绝不会给他们痛快的死法!”
金头对她这阵子没头没脑的话有些搞不明白,于是就小心翼翼地问道:“谁惹你了?还是有谁要害咱?”
“没,看道!”
四娘立刻做了否认,还提醒走在前头的金头注意道路。但在脑中浮现的却是自己推开了克、然后窜上房顶后回首的那一瞬间。那时所有的信众们都在或震惊、或振奋地抬起了头,她还记得其中那许多带着期望的目光,那些都齐齐地看向自己的目光。
许多的眼睛都不断地浮现在心头,让她回忆起自己在打斗中不断退却的无奈。然后那些目光便逐渐消失了光芒,只剩渴求与失望还存在其中,应该是在嫉妒别人能够逃脱吧?
“早知道能翻盘,我就多坚持一阵了,怎么也不至于当面脱逃!”四娘在心中如此想着,差点错失胜机的后怕让她总是有些不得劲。
“四娘!我回来了!”不过这时从酒肆外传来了响亮的招呼声,听那清脆的声音就知是红衣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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