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渐稳的兴汉军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和以轲比能部将琐奴为首的胡骑联军狠狠地干了一架,虽然也损失了千余精英战兵,但比起所获来,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除了为数不少的战马、粮食外,其他像金银、铁器等杂七杂八的物资更是数不胜数,尤其是近三万劫后余生的百姓,大部分是年轻力壮的男丁,在恢复体力后,带着对胡人的仇恨和对汉庭的失望,不论是从军还是为民,绝对是对“兴汉”这个一直游离于汉庭控制之外新生政权,报以热烈拥护并言听计从。
第二个收获就是锤炼了兴汉军的战斗意志,培养起属于兴汉军人自己的骄傲,和逢战必胜的信心。以前刚建兴汉城时抗击胡虏更多的是逼不得已绝地抗争;西征云中驱逐鲜卑时是为了消除威胁、安身立命;而现在和以后的战场搏命就变为守护家园、捍卫兴汉了,其中的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人信心膨胀后的结果就是挑战权威,一支军队力量强大后的结果就是对外扩张,现在的王旭和他的兴汉军也不例外。因为他们心中又有了更大更远的目标。
春暖花开的季节是垦荒耕种、修桥筑路的时候,当这一切忙碌过去之后,又到了雨水充沛、青草丰茂的时节,当然也到了边塞胡人深入草原四处游牧的时候了,而这都是游牧民族与生俱来的宿命,千古不变。这时候也是胡族部落定居点最虚弱的时候,大部逐草而牧,小部分留守定居点附近。与胡骑一直征战不断的兴汉军,当然也会选择这个时候出击的。
汉灵帝中平四年初夏,兴汉军出御胡关大举东征,三万青狼、赤虎军兵分两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平城南北的零散胡人部落,不数日,北路就兵临平城这个昔日北疆军事重镇、今朝胡族南下支点的地方;而南路几乎一路未遇抵抗,直达已被鲜卑人盘踞的马邑古塞。
平城这座古老的军事要地,向北翻过残破的边墙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草原,向南直入边关险要雁门勾注,西通肥美河套,东接幽燕之地。军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每当中原汉家强盛之时必控制此地。所以自春秋战国有农牧之分时,就已处在了农耕汉人和游牧民族之间战斗的最前沿。经历无数战火,几度荒废重建,这片古老的土地可谓是历经沧桑、满含血泪。斑驳的古墙高低起伏,在不擅生产的胡人手中,更显得衰败异常。
留守平城的胡人,在见识了兴汉军对战胡骑时摧枯拉朽的强横战力后,溜得快的全部龟缩回平城,在惊惶不安中,眼看着兴汉军一步步逼近却束手无策,游牧民族遇弱则强、遇强则弱的性格在此时显露的淋漓尽致。也有试图逃亡塞外的,但几乎全都倒在了神出鬼没的兴汉铁骑下,死里逃生者百不存一。
古代攻城战为了避免敌方死战而造成己方虽胜但伤亡惨重的境况,一般都会选择围三缺一,不过领军的廖化看到平城墙上胡族士兵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大手一挥下令:四面围城。随后招手叫来几个表现良好的胡人俘虏,给平城内送去通牒:放下武器投降,无条件接受安置,兴汉军保证不会无故斩杀!若半日内不见回音,城破时所有青壮一个不留!
然后示威似得拉出数架车弩,向并不高大的城墙射了一轮,在胡人慌乱的惊叫声中激起一片飞舞的乱石。然后悠闲地静待城内胡人的答复。
数个时辰后,自知无力相抗的胡人“吱呀呀”打开平城残缺一角的大门,大门后胡族士兵乱糟糟跪倒在道路两旁,数个头领模样的胡人双手高举着一些物件,低头撅起屁股,将身体摆成一个夸张的姿势,小跑着到了兴汉军的帅旗下,“噗通”声响中跪于廖化马前,口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念叨着什么……。
廖化挺胸代表兴汉军接受平城万余胡人的投降,进驻平城后,随即就展开了平城的城防重建和加固事宜,另一面派人前往相邻的幽州境内,劝告和引导因胡祸造成的流民们前往兴汉。
而另一边由王旭亲自率领的南路兴汉军,向北一路高歌猛进、长驱直入,等到了马邑时却遇上了故人:扶罗韩部。
据抓来的几个舌头交代:扶罗韩部自云中大战中逃往塞外后,一直处于居无定所的境地。草原虽大,却不一定有扶罗韩部的容身之处,水草丰茂、最宜放牧的地方都掌握在最强大的部族手里,岂容他人轻易染指?而且各族各部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都是在血与火的征战中得来的,谁会接纳别人占据自己部族的领地?
在弱肉强食的胡人中,到处都是满含恶意、虎视眈眈的目光。近一年多,扶罗韩眼见部众日渐离散、牛羊瘦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又不愿卑躬屈膝投奔仇敌轲比能,只得走一地战一地四处浪荡过活。
好不容易赶上这场南下劫掠汉境的盛宴,困顿饥渴已久的扶罗韩部更是像恶狼见了小羊般双眼冒凶光,全族上阵,在胡人攻破雁门诸塞中凶猛异常,抢劫汉民时更是冲锋在前…。
当冬去春来,这场盛宴结束时,别的胡骑满载猎物陆续返回部族,看到自己只剩下数千勇士的部族,扶罗韩思前想后做出了留在此地的决定。
原本想的挺好,据守勾注险要,来往各势力势必得看自己脸色行事,然后没事儿的时候,南下往太原郡劫掠一番,所得就足够部族老少快活好一阵子了,岂不比回塞外看别人脸色过得逍遥自在?
哪知道在这里也不好过,且不说经此浩劫,太原郡未被攻破的各城池皆坚壁清野、防守严密,无城可守的汉地连根毛也看不到,更别说抢东西了。而措不及防的并州刺史回过神来后,将精锐的并州狼骑从河东调了回来,虽然人数不多,战力却比自己部族勇士还要强大,尤其是那个领头的恶汉更是恐怖无比,上次在云中郡众人就是被他那把大铁戟给吓跑的,想不到在这儿又遇上啦。
抢劫不成、商路断绝…而鲜卑人又不事生产,幸好去冬所得财物还算丰厚,再加之山林间猎物甚多,部族老幼暂时倒不致挨饿,但长此以往,光盐巴和茶叶这两样必需品的短缺就会让部众奔溃的。
屋漏偏逢连日雨,正当扶罗韩左右为难,考虑着要不要将部族内日渐瘦弱的牛马赶至马邑附近放牧时,却传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兴汉军突然东出御胡关,横扫平城南北,并不断的重筑武州、剧阳、汪陶等汉之故地,看这架势是要长期经营。后路被断,现在就是想回塞外,也无能为力了。
在雁门关下和东征的兴汉军对上时,扶罗韩是一脸苦相:他奶奶滴!怕啥遇啥!王旭则不由得笑了:嘿嘿!山不转水转!
当王旭传令将已暂代汉胡营主将的戴胡阿狼泥找来时,一封来自扶罗韩的求和书也呈至眼前。书中言语再无鲜卑人往日该有的张扬和自傲,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恭顺和绝望。末了还发出扶罗韩来自心底的呐喊: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看完后王旭撇撇嘴,将信交给尚在呼呼喘着粗气的戴胡阿狼泥。
大热天还不离那一身鲜卑人特有的兽皮袄的戴胡阿狼泥,虽然长相和所有鲜卑人一样粗犷强壮,但明显智商要比大部分胡人要高出很多。不待将信看完,就依然明了王旭叫他来的意思,用手正了正脑袋上的狐皮帽,当下深躬一礼沉声道:“末将愿前往敌军中,面见扶罗韩陈诉利害,定规劝其降服将军!否则末将提头来见!”
“勿需如此!尽力便可!若扶罗韩不识时务,吾兴汉虎师亦不妨再为屠夫!”
戴胡阿狼泥领命后,携带王旭的劝降信,只领着数个亲卫随从,前往面见昔日老头领扶罗韩。
经过同为鲜卑人的戴胡阿狼泥现身说法,于辗转中对云中现状并不了解的扶罗韩将信将疑,与部下商量后,提出了派人前往云中军查探的要求,若其所言果真,不妨再行商讨归降事宜。
王旭闻之欣然同意,毕竟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雁门关这处险地,比起损失不少将士来说,浪费一些时日还是非常划算的。
等待中的十数日,王旭并没有闲着,通过在幽州代郡等地设置流民收留处,又经过王氏、甄氏等商队大力宣传下,幽州各郡县遭胡祸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源源不断地赶往兴汉治下,大部分被安置在平城附近这片刚刚收复不久的土地上,经过初时的失望,而后分得足以安身的田地、只要辛勤劳作就可丰衣足食的流民们,摆脱了流离失所、挣扎求活的境地,甚至连无奈之下为匪为盗之徒也纷纷下山,加入迁徙的行列……。
一时间,王旭和其麾下的兴汉军在大汉北疆的普通百姓中,威名传震四野,声望如日中天。
而不少世家大族却对此嗤之以鼻:聚拢如此数量众多的流民刁匪,难道想造反不成?虽然也曾斩杀胡酋、收复汉境,但骨子里却是黄巾出身!拥有大量土地的当地豪强则在暗暗偷乐:自家又能增加不少田地,这么多无主之地荒着怪可惜,不如笑纳之!
…………
在投降不甘和坚守无力中摇摆不定的扶罗韩,等到前往云中查探的亲信们回来眉飞色舞的解说后,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扫了一圈身旁若有所思、脸色复杂的部落头领们,嘶哑着说道:“投降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