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螳螂捕蝉雀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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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突如其来、也可以说是蓄谋已久的胡祸,在大汉朝堂的等闲视之,和各边地官吏的准备不足之下,从一开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尝到甜头的胡骑们,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贪婪和残暴,越来越多的部族参与到南下劫掠的大潮中去,连以前一直和汉民保持友好的胡人部落也通红着双眼加入进去,有的部落甚至出动所有青壮,只留下看家的老弱妇孺……

    四处肆虐的胡骑,给大汉并、幽、冀三州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比当年黄巾之祸更甚数倍,黄巾军是抢粮食抓炮灰,只要不遇到激烈反抗,不会赶尽杀绝的;而胡虏则是所过之处一扫精光,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夷为平地。

    惨剧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上演,期间各地甄氏、王氏酒肆等店铺秘密潜伏的鹰眼卫不断将这些情况汇集到兴汉城;王旭甚至还接到丁原从南匈奴处转来的刺史令:要求兴汉军截击围攻雁门关的胡骑后路,以缓解并州军民的压力。当然措辞还是相当委婉的,毕竟王旭名义上受他节制,实则并不能算他的直属。

    而兴汉城内军民杀胡的呼声越来越高,兴汉众将也数次当面和王旭请战,要求出御胡关斩杀胡狗,都是底层百姓出身,当然最了解和同情广大百姓的苦难……

    王旭却一概不允,只是叮嘱各将领严加操练麾下将士,并不住地派斥候密切监视平城方向胡骑的变化。

    一直持续了将近数十日,平城谷地大规模南下的胡骑,才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载着战利品北返的胡狗们那丧心病狂的身影。

    每一个胡狗笑起来都是那样的肆无忌惮,离得老远都能听到,显然这次南下的收获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那一头多少天都未曾洗过的毛发,好似一大蓬杂草一样随意甩在脑后,根本看不出上面还有以前追求姑娘时梳理整齐的小辫儿……,一切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可憎!

    偶尔遇到后来南下的同类,已经美得眯成一条缝的牛眼顿时来了精神,一边嘲笑着,一边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于是:策马咆哮中、马鞭连挥间,在一队队俘虏群里激起一阵阵无奈的惨叫和惊慌的骚动。

    无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汉人,被绳索连成一串串、一列列的,摇晃着蹒跚的步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在胡狗们嚎叫和马鞭的驱使下,在冰天雪地里、寒风呼啸中不断前行。男人女人、高矮胖瘦不一,虽然人数比押送的胡狗多出数倍,但却丝毫不生反抗的勇气。期间有体弱不支或失足摔倒的,大部分都没有了继续爬起来行走的机会,迎接他们的是滴血的弯刀或无情的马蹄……

    俘虏队伍中间是数不清的鹿车、挑担等装载物组成的运输队,汉人青壮苦力们正咬着牙,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各种粮食、物资亲自给强盗们送回家,想想就让人感到前途是无尽的绝望……。

    就算心中有无边的恨意、滔天的怒火,但面对狰狞凶残的胡狗,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能改变什么?要怪只能怪这该死的老天!也只有不想死的念头才能支撑到现在……。

    四周潜伏的兴汉军斥候看着这一切,想想己身的苦难经历,不由得血往上撞、模糊双眼…。良久,按捺住愤怒,飞马前往兴汉城报信。

    当王旭接到数次这样的回报后,终于知道兴汉军出击的时候到了。在这场席卷大汉北疆的浩劫中,数万兴汉儿郎积攒的愤怒已经够多了,是该到了发泄怒火的时候了。

    杀胡狗!救百姓!这是接到王旭军令的众将士,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从安稳下来的云中调回大部青狼军,加之数月严苛训练补充的骑军,以及后备军、辎重队,王旭甚至连数千汉奴营骑军也编在其中。数万将士在狼枭卫的统领下,于当天就前出御胡关外谷地,杀向正满心欢喜赶往部族、做着春秋大梦的胡酋们。而王旭则亲自带领万余赤虎军,携苦力营于御胡关外谷地口扎营,与数十里远的平城遥遥相对。

    周仓、裴元绍、张白骑、平汉、李大目的狼枭卫甲队,率领一路向南杀往马邑、雁门关方向。

    黄龙、刘石、吴桓、蒋奇、夏昭、吕旷、吕翔的狼枭卫乙队,率领一路取中杀往崞县、剧阳方向。

    杜远、于毒、白绕、左髭丈八、孙轻、王当的狼枭卫丙队,率领一路向北杀往平城方向。

    三只铁骑向三支含怒激射、劲道十足的离弦利箭,踏上平城到雁门之间这片广阔的荒原,扎向所能见到的胡虏群,已忍好久的怒火在此刻得到尽情的发泄。

    视线所见,不论是押送战利品北返的胡骑,还是一些习惯滞留在此地的胡人部落,统统一扫而光。也是收复云中后,王旭在军民中下令避免虐待臣服的胡人,刻意淡化汉人和胡族之间的仇恨,要不然这些杀红眼的军汉怕是连老弱妇孺也不会放过。

    其后跟随的大量运输队,只管源源不断的将前面骑军解救出来的汉民,和缴获的无数物资运回兴汉赤虎军扎营处,再由苦力营送往御胡关内。

    数日前还张牙舞爪、横扫幽并的胡骑,此时在兴汉青狼军的冲击下,毫无反抗之力,全都倒在铁蹄下呻吟,好似他们屠杀汉民一般,就是不知道在临死前,是否想通“恶有恶报”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十数天,一盘散沙的胡骑们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妙,还身处汉境继续肆虐,并为自己的强盗行径兴奋不已的大小部族头领们,在接到漏网之鱼的逃回的哭诉后都大吃一惊:来时可没遇到兴汉军的阻挡啊?这会儿是抽的哪门子疯?派去往部族押送战利品的勇士虽然不多,但这么多部族各送各的,那数量也是可观的啊?就算不敌也不至于回来这几个人吧?都让杀光啦?

    大吃一惊的后面是勃然大怒:这是要来个黑吃黑?它这是见好处不要命!我们没去你那儿抢就很不错了,你倒好来捋虎须?老子累死累活的抢点东西和女人容易吗?搞了半天都落到兴汉军手里边啦?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大部分意犹未尽的胡虏们在各自头领的呵斥下,不得不暂时停下劫掠的脚步,回身解决兴汉军这个麻烦,因为平城附近是前往并州劫掠的胡骑们返程必经之路。

    等到大量怒气冲冲的胡骑主力押送着更多战利品,返回到平城附近时,已经是十数天以后了。密切关注形势变化的王旭早已下令狼枭卫众将收缩,带着解救出来的近两万汉人百姓回归御胡关内,只给匆匆赶来的胡骑留下一座空荡荡的依山营寨。

    一干扑空的胡人头领咬牙切齿的下令:将眼前这座仿佛嘲笑自己的营寨付之一炬,然后聚拢在一起商量:到底是继续南下往并州去快活,还是将眼前兴汉军这个可恶的臭虫碾碎?结果不言而喻。

    除了几个在最先返回途中吃过兴汉青狼军亏的部族头领神色凝重外,其余人一致叫嚣:攻下御胡关!杀进兴汉城!听说兴汉城非常富足,美酒更是让人馋的流口水……,反正是抢汉人东西,在哪里抢不一样?就算兴汉军比别的汉军厉害,身后十数万勇士一口唾沫还淹不死你?……

    人多的时候总是少数服从多数,刚开化不久的胡人们也是如此,不用经过怎样商讨,就共同推举实力最强横的鲜卑轲比能部将琐奴,作为此次联军的首领,在依据部族强弱商量好战后利益分配的方式后,数十万呲牙咧嘴、嗷嗷怪叫的胡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严阵以待的御胡关。

    于是,一年前兴汉军凭坚关抵抗胡虏的一幕又重现眼前,只是这次兴汉军却少了上一次战斗中的那些花招,什么偷袭啦、疲兵啦…等等,只有实打实的消耗、坚守!因为来的胡骑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填埋关前壕沟的汉人奴隶也不知多了多少倍?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让一切阴谋诡计都变得无所遁形。

    战事刚一开始就在御胡关前碰的头破血流的胡虏并不罢休,在琐奴的强力指挥下,各部族轮番上阵,有的时候几乎是日夜不停。但兴汉军也已经不是一年前兵力捉襟见肘的时候了,训练有素的玄武军在后备军的配合下,将御胡关变成一架葬送无数胡人生命的巨型机器,牢牢地阻挡着胡族勇士前进的脚步,和胡人头领愤怒的目光。

    汉灵帝中平三年的年关,就在兴汉军和胡人大战的漫天厮杀声中度过。后来,一直在草原上无人能敌、掠汉境时所向披靡的琐奴,强令已经有些泄气的胡人继续攻关,还从鲜卑大人轲比能那里又调的精锐数千;而兴汉军则把一直作壁上观的赤虎军也添了上去,和损伤不小的玄武军轮换上阵,所以战事一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每天都有很多鲜活的生命逝去……。

    年后又是十数天,在两军都已经打的麻木了的时候,经牛二不经意间的提醒,王旭想起兴汉城那空荡荡的牢房中,还关押着一个人,一个与众不同的胡人:轲比能的弟弟苴罗侯。

    翌日,两个头被剃的光秃秃、亮晶晶的鲜卑伤员,给琐奴送去了王旭的问候:苴罗侯换两万汉人奴隶!换完后继续打过。

    就这样,持续了一月有余的大战戛然而止,在换回苴罗侯之后,又接到轲比能军令的琐奴带着万般的不甘心,垂头丧气地回返鲜卑王庭,迎接他的也许是损失惨重后轲比能的重罚,也可能是救回亲弟的奖赏。至于其他胡人部落,自然是一哄而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