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西域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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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等崔瑾缓过劲儿来,次日一大早,崔芮刚上早朝,便有内侍前来传李世民的口谕,宣崔瑾进宫。这也算崔瑾的熟人,是十余年前初次进宫见到的那位张内侍的干儿子,不过十五六岁,名唤“昭儿”的。见到崔瑾便是躬身行礼,连连道贺:“齐国公再立新功,圣上和太子殿下得知,高兴得很呢!”

    崔瑾虚扶一下,让他免礼,笑道:“哪里是某的功劳,全赖圣上英明神武,太子殿下高瞻远瞩,柴大总管统领用方,将士们不畏牺牲,某不过是沾了晋王殿下他们的光罢了!”

    谁都知道齐国公最是谦虚大方,不好虚名。昭儿笑眯眯地道:“昨儿个听说您回来了,圣上便担心得不得了,连连说怎如此着急,怕是日夜兼程急赶慢赶,必要亲眼见到您平安无恙才好。太子殿下便令奴婢送了些药材过来,让您好生补补。”

    接过昭儿呈上的礼单,不过是些人参、鹿茸、灵芝、燕窝、雪蛤之类的,不由摇头,自己才多大年纪,何须进补?再说了,燕窝自己这里着实不缺,且都是品相最好的。这些年,他很是收集了不少好药材,虞世南、李靖等长辈府上是一车一车地送。只是,虞世南毕竟年老体衰,再如何精心保养,终究是去了,可惜没能等到朝鲜半岛收归大唐。不过,崔瑾作了副高句丽王开城受献降图,准备在虞世南的灵位前烧了,希望他在天之灵能看到。若是李世民知道,必要痛心疾首地骂他暴殄天物。如今,崔瑾的丹青可是难求得很,世人称之可比肩顾恺之、展子虔,阎立本常叹息自愧不如。崔瑾却以为不过是因自己的身份而得旁人抬举,最多是仗着白得了数千年的经验,画技画风不同于今人而已。至于书法,也不过是如此。其实,他还是最为喜爱根雕,可惜,因为常年忙碌,不能像前世那般沉下心来。又因,时人所说的君子六艺,可没有雕刻(刻章不算,那是雅事),根雕,在他们眼里,那是工匠干的事儿。

    看着那一人高的木箱,昭儿的眼睛闪了闪,虽是好奇,但也很是懂事儿地不闻不问。他自然知道,这是送给圣上和太子殿下的礼物,哪里是自己这种奴婢能够先睹为快的。信中暗道,怪不得宫里那几位整日惦记着齐国公,瞧瞧,这位是多知情识趣儿,在江南时,便天南地北地收集了稀罕珍贵的玩意儿整船整车地送回来,此番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军腹地,还想着给圣上和太子带礼物。听说啊,晋王殿下、齐国公和房驸马他们可是差点被新罗人包饺子,幸亏那个新罗剑术第一高手自投罗网,落到齐国公他们手里,这才得以脱险。那日,圣上得信后,自己可是亲耳听见他们是如何生气,责骂齐国公太过莽撞,还道,幸亏新罗的那个啥女王胆小愚蠢,不然,若齐国公他们被新罗人伤了分毫,必要血洗庆州城。由此可见,齐国公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是如何重要了。故此,今儿个前来传圣上口谕,何须自己这个御前大总管的干儿子亲自前来?干爹可是再三交代了,只要侍奉好齐国公,自个儿的前程便是有了。

    崔瑾哪里没看到昭儿眼里的闪烁,只当不知,并不想解释。天子身边的人,只要勉强敷衍过去便是,若真交好了,反而会让人怀疑。李宝递上一等大封,精致的荷包,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纸张,怎么着也有好几千元纸币。昭儿连连致谢。不单是他,其余跟随前来的小内侍、禁军飞骑均得了好处,皆大欢喜,忙道“劳齐国公费心”。都知道齐国公最是大方,即便是打赏最低等的宫人,一出手也是几张百元纸钞,这也是大家伙一听要到崔府传旨,便争着抢着的缘故。既是讨好了圣上和太子跟前的红人儿,又得了好处,何乐不为?

    站在硕大的地球仪前面,李世民和李承乾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好不易找到“大唐”,不由皱紧了眉头。不是说地大物博么,怎么还不到巴掌大,与整个地球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半晌,李承乾问:“表弟,咱们生活在一个球上么?那么,怎么会不掉下去,也不会到处乱飞?海水不会倾斜?”

    这个问题很简单,崔瑾先从春秋战国时期的楚辞《天问篇》说起,华夏许多古籍之中都有地圆之说。比如,最明显的便是,先儒们发现海水及洞庭湖水中高而地四垂,东西南北方太阳出地时间不同等等现象,便意识到到大地是球体,大地之上由天包覆着。至于为何大地之上的万物不会颠倒乱飞?那就要从万有定律开始普及,又随手向上抛了一个果子做实验,解释所有物体都具有一定的引力,这个引力不仅能把表面物体固定在自己身上,而且与外界物体也保持着联系。也亏得崔瑾前世是大学教授,又口才了得,才识过人,所以将极为抽象、枯燥、玄幻的原理讲得深入浅出,让李世民父子恍然大悟,连最为顽固的孔颖达也连连点头。

    末了,程知节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崔瑾肩上,亏得崔瑾习武多年经受得住。“哎哟,怪不得小十三郎懂这么多,定是上辈子在天上看得清清楚楚呢,不然,怎知道咱生活在一个球上?”他大声道。

    李靖白了他一眼,这粗坯最是让人扫兴,小十三郎的来历心知肚明便好,怎好在人前说三道四,也不担心有人忌讳?他淡淡地道:“你没听小十三郎说么,古代先贤早就下了定论,只是一般人鼠目寸光,见到眼前这块儿地儿是平整的,便以为只有脚跟子下的地盘儿了。依某说,既然外面有那么多无主之地,咱们就应该赶紧插上大唐的旗帜。这人啊,没有远虑必有近忧,眼界儿还得看得长远一些,多为子子孙孙考虑一些。”

    程知节最是胡搅蛮缠不过,旁人的话都不爱听,但心里却佩服李靖,只是憨乎乎地摸摸鼻子,笑道:“药师兄自然是有道理的,怪不得你能当大总管,而某只能当先锋呢,单单这眼光便比不上了。”

    尉迟恭眼珠一转,向李世民拱手道:“圣上,此次柴大总管他们立下大功,就唯有微臣在家眼巴巴地瞧着,这身子都要长霉了。下次,您可千万得允许微臣出去逛逛,就算当不了啥大总管,当当先锋也是可以的。”他很是委屈,自己当年也算是勇冠三军,但圣上登上大宝后,自己先是被人排挤,离开京城出任地方官,后来得了程知节的指点,让儿子跟着崔瑾混,可惜那时没有勇气让儿子随同崔芮父子出京到苏州,不然,早就立下了大大小小的功劳了。不过,得了程知节的指点,自己受了些教训,能够收敛性子,不再居功自傲,论旁人长短,由此再次引起圣上的重视,回到京城。只是,再没能出征打仗,很是眼气李靖和柴绍等人,就算是被挤出政权核心的侯君集,虽然不过是东打击一下企图不服管教的少数民族,西领兵抗洪抢险架桥铺路,甚至修建城墙,但好歹也是领了不少杂牌兵,特别是在抢险救灾时,很得百姓们的称赞,甚至有一次在抗洪后百姓送来一把万民伞。如今,侯君集是哪里有难就往哪里跑,简直成为大忙人。不过,去年他回京述职时,见他精气神很好。看来,已经爱上了东奔西走。不过,尉迟恭还是希望能够再次上阵杀敌,多多立功,也为儿子们的前程铺路搭桥。

    李世民一眼不眨、垂涎欲滴地看着那些“无主之地”,咂巴咂巴嘴,道:“药师说得极好,只可惜咱们兵力有限,只能先将近旁那些不知趣的家伙狠狠揍一顿,让他们老实些,然后才好说其他。哎,虽说这两年人口增长较快,但这小孩子也长得太慢,不到一二十年,便无法真正铺开摊子。”为了增加人口,想来许多办法,甚至由官府出面,奖励多生多育的妇女。还出台政策,若是子女在五个之上,可以申请奖励,并可予以减免部分杂税。也幸亏这些年仓满库溢,才能让他任性一回,但每每批复拨这专项款时,他仍是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长远,这点“小钱”花得值得。如今,看到那么多,超过大唐若干倍的地盘,李世民岂能不动心?虽说航海危险,但咱们可以先从周边做起不是?大唐的旁边,不是有那么多大小国家么?好吧,咱们就先拿你们开刀,试试咱们的刀剑是否锋利,试试咱们的震天雷威力如何。

    崔瑾在大唐四周画了个圈儿,连同吐蕃、西突厥、奚、契丹、铁勒、真腊、南诏、倭国以及通往西域的诸国等等,好大一块儿蛋糕,让志向远大的李世民也不由心中狂跳。崔瑾笑盈盈地道:“若是将这些地方全都纳入大唐的版图,大唐也不算小了,然后,再稳稳扎扎地向外慢慢扩展,不过两三代,大唐必将是地球上最强盛的国家。”他可不想让李世民太过激进,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稳打稳扎慢慢扩张才是正道。至于其他的“无主之地”,除非大唐的航海技术和军事力量强大到一定时候,人口也大幅增长,不然,即便是占领下来,也无法让那些地方彻底稳定,最多是殖民地而已,待土著居民产生反抗心理,又是战争不断。既然要占领,就彻底将那里变成华夏人的第二故乡,扎根于此,让土著人成为少数民族,慢慢同化、融合,彻底成为华夏的一部分。不要像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多次发动对外征服战争,西达中亚、东欧的黑海海滨,但最终不过是留下一个传说。

    崔瑾的心思,让李靖等武将都不由眼睛直跳,暗道自己莫非是年老体迈,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也太心大了些。不过,但凡是武夫,最不怕的就是战争,不然,那功劳如何获取?难道如侯君集一般,这里修修路,那里补补墙?现在,朝廷势大,又颁发实施了若干民族融合政策,连山里的蛮子也安稳许多,不像过去那般经常与地方发生争斗,甚至暴乱。

    李世民滚烫滚烫的心被浇了个透心凉,立时醒悟过来,长长地吐了口气,叹道:“是啊,只要大唐君臣齐心,不过三四代,便能开创一个繁荣富强的太平盛世!”作为君王,即便再大的野心,也得表现出一副悲天怜悯、爱好和平、胸怀若谷的圣人模样。

    崔瑾暗暗点头,还好,这位还没失去理智,若真仅仅为了展示肌肉,便不顾民生穷兵黩武,到头来,受苦受难的还不是老百姓,同时白白葬送了大好江山。至于某块“无主之地”,他早就预定下来了,只待不断改进造船技术,不断总结航海经验,最多再过十年,便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大航海。到时,自己不过二十五岁,日子长着呢!而期间,正好修心养性,默默发展。那时,自己也该有孩子了吧?他微微一笑,自嘲地抿抿唇。想得太远了。

    李靖指着西突厥,无比豪迈地道:“圣上,微臣愿领军荡平西进障碍,重新畅通丝绸之路,解西域各地人民于水火之中!”

    李世民大喜。瞧瞧这话说得多高尚,虽说是以暴制暴,但咱不是惦记那丁点儿领地,而是解救西域各国老百姓,免除他们长期处于战乱之中。他轻咳一声,严肃地点点头,扯扯面皮,便带上满脸的悲痛之色:“可不是啊,听说,这些地界儿整天你争我斗的,苦的还不是平民百姓?大唐作为天朝上国,岂能眼瞧着百姓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诸如乌孙、龟兹、大宛、安息等,国小人少,哪里经受得住常年战乱?哎,最是可惜那楼兰国,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呢,当年是何等的繁荣啊!”

    楼兰古国位于罗布泊西部,处于西域的枢纽,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于公元前176年前建国,到公元630年却突然神秘消失,共有800多年的历史。后世,不少探险家和考古者深入沙漠,查找楼兰遗迹,更有甚者拿着残缺不齐的羊皮卷企图寻找到那传说中的地下宝藏,甚至,连那倭国人在抗战时期也插上一手,企图找到宝藏,继续支撑对华侵略战争。楼兰的消失,众说纷纭,但最趋向于因青藏高原的快速隆升,以及人类过度开发利用,使得罗布泊由南向北迁移,干旱化逐步加剧,最终导致整个湖泊干涸,楼兰人不得不舍弃家园,最后彻底成为沙漠。

    对在沙漠中行走,崔瑾表示没半点儿兴趣。在面对大自然时,个人的力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随随便便一个沙尘暴便可以将一个武艺超群的大侠消失得无踪无息。那是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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