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不由蹙眉道:“小十三郎啊,你能自学成才,为师极为高兴,但是,这导引术并非其它,稍有偏差,轻者气滞,重者经络郁气堵塞,长此以往,若无人指正,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你的理解虽有不当,但好在无大碍。以后,凡道术有所不解之处,可及时询问为师或你师叔。”
崔瑾恭谨地道:“是,师傅!”其实,他是擅自引入前世练习的太极拳中的导引术和吐纳术。如今一想,也有些后怕。后世所保存的道家经书,经数千年的沉浮,十之七八已被毁,留下的也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由引起警惕,一直以为自己有后世先进的理念,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便心生优越感、不屑感,其实仔细回想,其实这几年自己也有不少失误,而这些失误原本都是能避免的,不过是自以为能看清一切,掌握一切。真正是可笑啊!
想到此处,崔瑾退后一步,掀起衣衫,跪伏在地,对袁天罡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
袁天罡点点头,扶起他,道:“既已知错,以后切不可擅自行事,特别是修道之事。这几年,为师一直冷眼旁观,见你能行一思十,也属难得,但若今后要想有大作为,仍是不足。卫国公对你颇为看中,他的那些手札你细细领悟,无论是立足朝堂还是处世为人,皆有好处。你之前程与你祖父、伯父和父亲均大为不同,一生艰险,但这是你逆天转世的劫难,谁也帮不了你。”
崔瑾默默点头。
知道了自己的不足,崔瑾快速地收敛心神,将酒楼、庄子等诸事全都交付出去,只是每月过问一下。但十日的休沐,他仍是没放弃,有张有弛,才是养生之道。那日,他或是陪伴家人,或是与小伙伴们尽情玩耍。那日,宣阳坊崔府内修建的游乐场整日都是欢声笑语。崔芮很满意,这孩子就是太不像孩子了,整日想的比自己还要繁杂,做的比自己还要苦闷,真不知他这几年是如何过的。虽说听到旁人的夸赞,他有些得意,但私下更是担心,慧极伤身啊!这下好了,长子一下子开窍了。
不料,崔芮的欣慰之情还未保持半年,一个消息便将他打蒙了。
“郎君,小郎君不见了!”贵祥哭丧着脸焦急地道,大冷天的,满身是汗。
这又是被人掳走了?崔芮随即大怒,道:“是那个贼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可否报官?是否派人守住城门?何时发现的?”
贵祥抹抹额头的汗,垂下眼,道:“不是被人掳走,是小郎君自个儿走的!”
“自个儿走的?”崔芮不解,问,“你怎知道?难道是被人蛊惑,或是看中了哪家小娘子又担心某与他阿娘不许?”
贵祥咬咬牙,从袖中取出书信,道:“请郎君过目!”今早,他到书房去请崔瑾用早饭,但敲门并未见应答,推门一看,房内根本无人。令人四处找寻,外院未见人影。又让人去内院主母处询问,却回说小郎君并未去内院,顿时慌神了。贵祥连忙又回到书房,便见书案上放着一张纸条,另有一封书信。纸条上说,自己要悄悄跟随师傅云游,但家中肯定不许,所以才留书一封,请家人不必担心。
崔芮打开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眼前一片黑暗,抚着头摇摇欲坠。这小子,居然敢私自离家出走!若是跟着袁天罡还好,毕竟那是高手,高高手,可他只是软硬兼施地带了李宝和知术,何等大胆!不过是觉得他如今年纪还小,虽说已经跟随袁国师学了防身之术,也跟李宝学了几年搏击之法,但毕竟年幼,遇到武艺高强的贼人还是心有余力不足。李宝的武艺,适合战场杀敌,若是与那游侠争斗,反而施展不开,而知术也不过是在崔瑾练武的时候在旁跟着练习一二。如此想着,崔芮又气又急。
贵祥偷偷瞅了一眼自家郎君,禀告道:“仆已告知阿耶,阿耶说此事不可外传,已立即派人到几处城门询问,并令仆请郎君示下。”
崔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老管家做得很好。”
若是让人知道自家长子居然离家出走,这真是长安城最大的笑话了!他在原地走来走去,随即眼前一亮,道:“速速将此事告知卫国公,请他老人家指点一二。”
贵祥立即应了一声,赶紧跑着离开皇城墙根儿,打马去寻李靖。崔芮实在放心不下,索性请假回家。而隽娘在府内也是急得团团转,崔玦听说自家兄长自个儿跑去玩耍将自己丢下,眼泪汪汪地搂着小三轮车。
李靖听说,愣了愣,随即抚着长须笑道:“无妨无妨,李宝不是那等莽撞之人,必会留下暗记,某派几名家将跟着行军暗记前去即可。小十三郎或是在长安城呆闷了,就让他散散心罢,整日读书习武,功课繁重,连吾等成人都自觉无法完成,何况是幼童?”
见卫国公神色如此安然,贵祥无比焦虑的心稍稍安稳。
果然不出李靖所料,李府的家将沿着李宝留下的行军暗记一路寻来,不过大半日,便在距长安城约两百里处了一处山坡上寻到了李宝等人。
看到追兵,崔瑾撇撇嘴,道:“宝叔,定然是你留下了什么暗号,否则他们怎会如此精确地知道的我们的行程?”
李宝笑笑,道:“小郎君散散心即可,要出门游历,还得爹娘首肯才是!”
“我是求了阿耶的啊,但是他说我还小,按崔氏族规,待我十岁才能远游。还有三年啊,师傅那时都不知走到何处去了,我哪里还寻得到他?”崔瑾哀叹一声,知道此事已不可为。但是,带上旁人,自己也没那个信心。
“小郎君再习文练武三年,那时某必会跟随小
郎君四处游历,踏遍大唐江山。”李宝安慰道,“三年的时光也不过是一眨眼便过了。”
崔瑾搓搓被冻僵的脸,沮丧地点点头。
这时,一名李府家将上前拱手道:“崔小郎君,国公令某给小郎君传几句话,国公说,在外玩耍两三日便回去,不要让爹娘太过担忧。”
崔瑾眼睛一亮,道:“叔祖是说我可以玩几日再回去?”
家将点点头,道:“是!某先前已遣人回城报平安,这几日,某兄弟五人便负责与李宝保护小郎君。”
虽然翘家不成,但能自由行动几天也让崔瑾极为开心了。到大唐七年,其中清醒五年,但自己一直围着长安城打转儿,最远的地方就是西山庄子,真快成了宅男。好吧,好吧,好歹也算城郊三日游了。崔瑾自我安慰。
得到消息,崔芮等人这才真正放心。但是,随即隽娘有担心起来,这在外几日,换洗的衣裳也没带,自家长子又爱洁净,怕是不习惯的。
崔芮却恨恨地道:“既然他想远游,这点事儿都经受不住,枉为崔氏子!”想当年,他十岁离家四处游历,经常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睡在荒郊野外是常事,没有吃喝是常事。那时又极不太平,一路上心惊胆战,即便在客栈里,晚上也是不敢彻底放心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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