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身着华服一口一个“老子”的公子哥现在已经沦为被别人呼三呵四的打杂。
钰公子的房间已经烧起了地龙,仅着单衣便可,温暖如春,但是落魄的唐律律此时却只能裹着破棉袄在外面扫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发上肩上,破棉袄挡不住风寒,一阵冷风吹过他便冻得浑身哆嗦。
“红妈红妈!我等一会儿再扫呗!这么大的雪会把我冻坏的!”唐律律按捺不住地朝屋里吼着,“我快冻死了!啊啊啊老子貌美如花的脸啊!”
“吵什么吵?!吵到姑娘们睡觉老娘非撕了你的嘴!”红妈妈的泼辣气势一如既往,将唐律律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才扭着腰进屋歇息了。
可怜的唐律律在风雪中颤抖,尽管心有怨言却仍是不敢偷懒,谁让他欠了茗烟阁那么多的银子呢!
幻音透过窗户往外看,如冰雪一般冷漠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眼神正对上唐律律,那个可怜的人儿恶狠狠地瞪着他,尽管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但他仍是将地面当成了幻音狠狠发泄着怒气。
扫完地的唐律律几乎失去了知觉,他身体僵硬着走到屋檐下,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悲凉,然而就连表情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没有办法表达出他的任何情绪。
他蜷缩在墙角下,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身体冰凉却不想动,今天冷得有些过分了。
唐律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身体仿若被温暖的流水包裹着,舒服得让人想要落泪。
“痛苦吗?”少年的声音仿若冰雪般冷凝漠然,琥珀色的眸子呈现出微微嘲讽的神色。
“你……”唐律律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微微嘶哑,表情一瞬间复杂起来。
少年仿若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兀自接下去,“这是对你的惩罚,唐律律,你是自作自受。”
“这个东西还给你。”他将银色铃铛扔到床上,无视唐律律欣喜若狂的表情,“不过,这件事没有结束。”
唐律律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少年,哪知少年却很快就闭上了嘴巴,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司玥端着托盘走进来,“醒了?把这个喝了。”
托盘上正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唐律律看得眼睛几乎发直,肚子也适时的咕咕叫起来,这些日子他过得比乞丐还要惨,整日只能吃些冷掉的饭菜,而且分量极少,就连晚上也只能睡在四面漏风的房间,裹着个破棉袄,根本无法入眠。
他极度怀疑这是红妈妈在对自己进行报复打击,否则同样是打杂的,为什么别人就能吃好喝好住好,而他只能像个小狗一样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呢?
热粥啊……多少天没有吃到了……
唐律律顾不得矜持,稀里哗啦地将热粥一饮而尽,差点被烫伤也毫不在意。
一碗热粥下肚,腹中终于有了些充实感,他差点被感动得落泪,一时心下复杂,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此种待遇?
但是内心深处竟然无法为自己辩解,甚至连愤怒都是无力而苍白的。
他将空碗递还给司玥,呐呐地说:“谢谢。”
他看向少年的时候眼神微微躲闪,不敢直视,他对少年是有愧疚的。
几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他带着唐枫回到唐门,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躲躲藏藏的小少年幻音,那时候的幻音纯美仿若小仙女,而且脾气傲娇极对他胃口,他便将幻音强行带回了唐门,后来他才发现这个小仙子一样的女孩竟然性别为男!
逗弄了一阵之后他便失去了兴趣,任由傲娇的小少年在唐门四处折腾。
再见面时,小少年却已经成为了那些老家伙们饲养的药人,而他整个人的气质较之以往也大为不同,阴郁而冰冷,再也找不出之前活泼调皮的痕迹。
药人呵……
在那些医药疯子眼中,药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是算得上他们可以肆意实验摆弄的器具,不停地下毒解毒,直到研发出一种新成果,就如现世里的小白鼠。
经过各种药物的浸淫,药人的体质也大为改变,有的在被下过毒之后没等到解药便死了,有的不堪折磨神经错乱以至于自杀了。
然而少年活了下来,但活下来的少年已非当时的少年。
他的身体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就连血液也是冷的,他开始看不懂这个少年了。
他将小少年从那些长老的手中解救出来,然而小少年对他并没有丝毫感激之情,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了糟糕的状况。
最开始的原因在于小少年有一次摇动了用来控制的梦缠椤的小铃铛,他因为和司玥有约定,便奉行君子条约将小铃铛藏了起来,少年那次的行为让他动怒了,严厉斥责之后便将铃铛藏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
当时他心里还嘀咕着司玥千万不能将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
然而也不知少年藏了怎样的心思,他竟然又一次将小铃铛偷了出来,更让唐律律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遭受痛苦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因为不信邪,曾经进行了多次试验,结果可想而知。
幻音通过小铃铛控制了唐律律,逼迫着他带自己逃离唐门,唐律律岂敢不从?于是两个人便逃出了唐门,一路上,少年对他是百般折磨,心情不好摇铃铛,饭菜不对胃口摇铃铛,就连下雨天也要摇上几下,简直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跟着少年漂泊一段时间后也腻了,他想要去找司玥,却又听说剑宫已经销声匿迹了,无奈之下只要哀求少年将小铃铛还给他。
于少年,他是有愧的,若非当初一念之想,幻音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喉咙干涩,看着司玥欲言又止,最终仍是低低地开口。
“你……是司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