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子不卖身,你就是再跟着我也没用,死了这条心吧!”扭头懒洋洋看他一眼,傲娇又不屑。
“我不找你们公子!我找你嘿嘿~”
司玥幽幽看他一眼,凉凉地说:“我看你是在找死……”
“不行不行!我必须找你!都是你的错,快说!快说,你跟司玥有什么关系?!”绿衣男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司玥反手将擦桌的湿毛巾扔到他的脸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说你叫唐律律?”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唐律律!”眉目艳丽的绿衣男子一掌拍在桌面上。
“我不认识唐律律。”司玥端着脸盆回到房间,转身就将唐律律关在了门外,任他在外面拍门发疯。
司玥不认识唐律律,只认得唐绿衣,她说的是实话。
唐律律,唐绿衣……这两个人从相貌到习性都是如此相似,不要告诉她他们是龙凤胎。
司玥将门闩插上,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唐律律自从那天初次见面后便紧紧黏上了她,整天在她耳边念叨着,比苍蝇还要烦人。
“你……有病。”淡如水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凉薄的气息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呢喃。
司玥转身,对上少年苍白精致的脸颊,瘦削的身体像是大病初愈,尖削的下颌透出脆弱与坚强的矛盾组合,琥珀色的瞳仁透出妖异的色泽,一瞬间竟然宛如妖孽般华美冶艳。
“我……”她刚开口便觉眼前一黑,少年瞬间便掠至她的眼前,扶住她的胳膊,又说了一遍,“你有病。”
鼻息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药香,仿佛已经融入了少年的骨髓,冰凉的手指探上她的额头,带着股寒意。
少年将她抱入怀中,冰凉的指抚在她的额上,淡色的薄唇透着种凉薄,琥珀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浅淡的流光,“要我救你吗?”
“你是……”
“呵……”少年冷哼一声,琥珀色的双眸看房门,那个不死心的男人仍在大力敲门,声音委屈却又嚣张,“开门啊臭女人!老子付了钱的!你还不开门做生意!”
他放开司玥,退至窗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声音略带了几分嘲弄,清瘦的身体宛如修竹,“你不认得我……我救不了你。”
“喂!臭女人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那个臭小子?臭小子你给我出来!老子要宰了你!”
司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但她的身体确实是日渐衰落下来,就像是高速运行的机器,经历了鼎盛期之后,迎接它的便只有是崩溃。少年的声音太过漠然,她甚至在其中听出了一种恶意,亦或者是嘲弄?
听少年的语气,似乎认得她?
少年是美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这样一个美人在她的脑中竟然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这样想着,眼神便显出几分疑惑来,少年却将琥珀色的眸子移开了,他眼神冷淡而又寂寥,透着种对世事的嘲弄和不屑,似是倦怠了,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真吵。”
少年从袖中拿出一个银色的小铃铛,他的指修长而苍白,几近透明,是唐律律的……
清脆而悠长的铃音在房间中缓缓响起,司玥瞳孔微微收缩,这样的铃铛她也有一个,是唐律律送的,然而却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想起一只叫做梦缠椤的肥虫。
“啊!——混蛋!,该死的,你给我住手!!”
发出痛喊声音的不是司玥,而是被关在门外的……唐律律……
“该死的!幻音!!老子饶不了你!!”
凄惨的叫声仍在继续,由刚开始的威胁暴烈到现在的虚弱无力,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终于收起了小铃铛,浅色的薄唇微抿,透出凉薄的残酷。
为何……
为何唐门唐律律竟然会被幻音控制住?而她身体里的蛊虫仿若沉寂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唐律律身子倚着门滑倒在地,喉咙发出嘶哑的低吼,浑身的衣服仿佛被水洗过了一般,汗液顺着脸颊淌下来,艳烈的眉目扭曲成痛苦的表情,仿佛不堪重负。
少年似乎很满意,他收起了银色的铃铛,“我不会放过他的。”他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冷酷,却又奇异的平静,仿若只是在陈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他曾经就是用这样的东西来威胁你?”少年语含深意,仿佛早已知晓了一切,“以后都不会再有威胁了。唐门缠椤虽然霸道,但是一旦子母蛊调换,你便是掌控者,这铃铛对你的伤害只会转嫁到他身上。”
对于蛊虫,司玥是不懂得,但是却能听明白少年话中的含义。
她第一反应便是凤钰,凤钰曾经将她蛊虫从体内引出过,那条虫身上的脂肪因此而缩小了一圈,但是很快却又钻回了她的体内。
只有这个可能。
少年的声音欢快又忧伤,琥珀色的双眸好似下一刻便会流出泪来,他伸出手轻轻掩住自己的眸子,似要将自己的异样掩盖住,“见到你,我很开心。”
晶莹的泪珠最后仍是脱离了眼眶的束缚,颗颗似珍珠一般饱满莹润,顺着脸颊淌下来,然后破碎成一个个小世界,倒映出少年的绝望和欢喜,无数的绝望和欢喜。
这眼泪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一颗颗就仿佛砸在司玥的心窝上,柔软却能轻易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幻音……后倾教教主沐九弦的男宠?亦或是男宠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是认得他的,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武林大会,那时的小少年清纯美好宛如一个小仙子,纯美而生动,活泼大胆,总是策划着一次次并不能成功的离家出走。
她也曾狠狠捉弄过他,只因为那时的小少年总是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去爱抚。
司玥实在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活泼大胆的小身影重叠,不过才三年多的时间,为何小少年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叫做司玥么……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我是幻音呵……”
少年的眼神欢喜却又绝望,然而无论眼神如何变化,他的表情却始终是冰冷的模样,透着种凉薄的冷酷,苍白寂寥。
“可是你也要死了么?真好,真好……”少年呢喃着,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似要隔着空气去触碰抚摸,“我啊,也要死了呢……他也是……真好,我恨着他呢……”
一道宛如天边流云的白影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他将司玥揽入怀中,挡住了少年的视线,冰肌玉骨,美人如玉,三千青丝在空气中划出决然优美的弧度,然而他的声音却透出警告的意味。
“离她远点。”
消失多日的凤钰忽然凭空出现,他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柔润温雅,略带了点寒意,整个人也不似以往那般温柔可亲,此时的他仿佛是真正凌驾于世人之上的仙人,身姿凛然。
“我认得他。”司玥抬手搭上了凤钰抬起的手臂上,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小月儿……”凤钰的声音瞬间柔软下来,眼神宠溺而温润,甚至带了些绵软的撒娇之意。
“他是幻音,我认得他。”司玥再一次强调,凤钰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他瞥了眼神色复杂的少年,似是不屑,低低嘟囔着:“杂种。”
司玥听得嘴角一抽,她记得凤钰之前就有说过白染是一颗“顽石”,然后白染死了,现在他又断定幻音是“杂种”,那这是否意味着幻音也命不久矣?
幻音脸上的泪痕犹在,他看着司玥的眼神很是复杂,他没想到她竟会记得自己,甚至为他拦住了凤钰接下来的攻击动作。
然而两个人对彼此的记忆都是不同的。
但他却很快将视线对上了凤钰,“是你呵……怪不得……是你解了她的蛊吧。”
凤钰抿唇,对着他的脸色微冷,绝美的面容不染人间烟火,是一种超越人世的倾城绝色,兼具成熟和年少,辨不清年龄。
司玥微微仰头看着凤钰,无数的迹象都表明凤钰身份不一般,他刚才甚至可以在房间里凭空出现,那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凤钰对她抿唇一笑,温柔羞涩,眸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简直会让人看得沉醉了。
仙人也会来人间当花魁?或者是草魁?
两人互相凝视,仿若一对璧人,可堪入画,看着极为刺眼,少年冷哼一声,“即使是神仙也无法掌控生死,凤钰,你要看着她这样死去吗?”
司玥只觉凤钰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倏尔一紧,空气瞬间凝滞,他声音冷淡,“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话太多。”
“呵!”少年声音越发嘲弄起来,他看着司玥的眼神放肆而决绝,“最起码有人陪葬,总好过你,真可怜……”
空气冷得仿若能够瞬间凝结成冰块,司玥静静看着两人对峙,心下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上一世二十六岁亡,这一世她只能活二十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得善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