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是啊。”司玥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饶有兴趣。
“哎?你你承认了!”唐律律大惊,他显然是没想到司玥会承认得如此干脆。
司玥单手托起下巴,眼神真挚而明净,“我从未否认过自己的身份。”的确,她从头到尾都只说过自己不认识唐律律,因为她只认得唐绿衣,是唐律律自己太笨。
唐律律难不成以为这世上只有他自己会玩变装游戏吗?他身为男人却偏偏扮作女子,那就怨不得司玥要捉弄他了。
“你!”唐律律目瞪口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司玥,最终却只能弱弱地说:“喂喂,我骗了你,你不也是骗了我吗?咱俩扯平了哈……”
司玥摇摇头,叹息般地看着他,“梦缠椤的事我并不知晓,你找我也没用,还是尽早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去吧。”
唐律律摸着手里的小铃铛,爱不释手的样子,眼神偷瞄着司玥,哼哼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他才不相信缠椤的变化和司玥没有关系呢!想赶他走?没门!
幻音将唐律律的衣服扔给他,表情肃然,琥珀色的眸子冰冷一片,苍白精致的脸颊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
唐律律抱着衣服,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得不说,唐律律有时候还挺蠢萌的,拿到了控制梦缠椤的小铃铛之后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幻音都将无法再威胁他了,可是他竟然还期期艾艾地不舍离去。
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而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凑到司玥面前,笑嘻嘻地说:“那啥,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可别不能厚此薄彼……嘿嘿,你就收了我呗!”
蠢货唐律律谄媚地拽着司玥的衣袖,可怜巴巴地乞求着,顺便还瞪了一眼沉默着的幻音。
他现在身无分文,更可悲的是就连重回唐门的路径也忘记了,还不如牢牢抱着司玥的大腿混吃混喝,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想回到唐门。
唐门现在由唐枫一手掌管,他可悲的发现那个旁支竟然也能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他掌管的时候更为和谐,啧,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幻音冷哼一声,对唐律律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行为感到极为不屑,若不是他将铃铛还给他,他此时能够如此嚣张?还瞪他!
“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司玥沉吟着,忽然有了主意,她转身上下打量着唐律律,这货曾经扮过女人,长相够艳丽,姿态也够撩人,搞不好还是个娘炮。
“会唱歌吗?会跳舞吗?会抛媚眼吗?”
“哎?”唐律律眨巴眨巴眼,疑惑地看着司玥,有些不明所以。
司玥顿了顿,缓缓道来:“你若是决心要留在茗烟阁就必须要学会跳舞唱歌,否则没得商量,红妈妈是不会养闲人的。”
她说的振振有词,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闲人。
“人家……人家不卖身啦!”唐律律忽然脸红红地向后退了几步,极其羞涩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仿佛害怕司玥忽然侵犯他一样。
幻音和司玥同时打了个寒颤,心下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眉眼抛得挺不错,可造之材。
“不是卖身,是卖艺,不过你这几项都学不好的话就只有卖身了……”
“不卖身就好!”唐律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忽然颇为娇羞地问:“那人家的艺名叫什么?”
“绿绿……”
“滚!别跟老子提这两个字!”唐律律忽然暴走,他最痛恨的就是自己这个不男不女的名字,毫无气势!
“哐当!”一声,司玥将托盘砸到了唐律律的头上,“想留下来就好好去练!由不得你说不!”
于是,寄人篱下的唐律律从此变成了茗烟阁中刻苦训练的小倌,为了保留他最后的一点男性尊严,他并没有挂名上台,而教导他的师傅正是天下第一美人钰公子。
自从幻音到来之后,凤钰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跌倒了低谷,虽然仍是温润柔和的模样,但是训练起唐律律的时候却是丝毫不手软,那小鞭子抽得呼呼生风,丝毫不手软,而且专往唐律律的脸上抽,没几下便能抽出一个字的形状出来。
司玥和幻音成为了病秧子,这两个人似乎随着冬季的来临进入了冬眠期,整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打盹,随便一根柱子靠着也能立刻入眠,即使是发呆,发呆的久了也能进入无意识的睡眠,就像是得了嗜睡症。
司玥现在是彻底成了闲人,确切地说是成了大爷。
某天,她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对着红妈妈进行了一段声泪俱下的后事交代,大概是太过声情并茂了,就连一毛不拔的红妈妈都掏钱替她雇了个小丫头来专门伺候她。
红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虽然你这丫头又懒又丑还喜欢没事找抽,但是咱俩最起码相识一场,我红妈妈不是吝啬的人!你也没个几天了,这些日子我定让你过得舒心点,以后走的时候也能安心点,就算化身为恶鬼了也别惦念着我红妈妈!”
司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安慰着红妈妈,“您老放心吧!我不喜欢啃老掉牙的草,我前脚入了地狱的门,后脚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得去找我肚子姐姐呢!”
红妈妈的眼泪僵在了脸蛋上,胭脂被冲淡些许,她连忙对着镜子整理妆容,还不忘记对司玥说:“杜鹃可是在皇城,天子之气怎是你这种小鬼可以涉足的?别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下油锅吧。”
司玥抹了把脸,闭上双眸,靠着椅背打起了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红妈妈在耳边嘀咕着:“哎呦你这孩子怎么喝口水都能睡着?赶明儿是不是上个厕所都能掉进茅坑里?不行不行,咱茗烟阁的名声可不能被搞臭了!算了算了,我红妈妈菩萨心肠,赏个丫头伺候着你吧。”
司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双眸充满了感激之情,几欲落泪,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红妈妈的手,其实她只不过是觉得这几天的饭菜太难吃了想加餐而已,没想到红妈妈竟然如此大方!
“雇丫头的钱就从钰公子的酬劳里扣好了……”
“……”
红妈妈唱着小曲扭着腰肢快活地走了出去,她当然快活,自家的女儿终于逃离了组织的追杀令获得安全之身,以后便再也用不着她操心了。
只是有一点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想到那最终的秘密,红妈妈在心底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所有人都以为她红妈妈只不过是背着组织生儿育女,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一旦这个秘密被揭晓,那么即使杜鹃为组织所用,墨凉兮也绝不会容忍她继续存在的。
孩子的父亲……上祁。
杜鹃是上祁的女儿,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就连上祁自己都不知道。
对于上祁的死,红妈妈是并不在意的,因为那段不为人知的关系是强迫下的产物,但是杜鹃却是她从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团肉,这些年她虽然也打她骂她,但总归是有感情的。
她不爱上祁,却是爱着杜鹃的,杜鹃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杜鹃安全,她便心安了。
司玥猜到了杜鹃的身份,但是却并不知晓杜鹃的亲生父亲,若是她知道,只怕早已被红妈妈杀人灭口了吧,每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孩子面临危险时总是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红妈妈是感激司玥的,但是她仍然警觉着,她总觉得这个丫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玥也不准备继续拉关系了,因为她准备离开茗烟阁了。
她想活下去,这种愿望虽然不是特别强烈,却是她此时最感兴趣的事。
兴许是感到自己就要死了,她反而更频繁地忆起之前的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的,每一次苦难都会变成生动的印象,让她爱不释手地细细揣摩。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又要死了呢?
她问凤钰,他只是抱着她,眼神温柔而宠溺,“你不会死的,你会活很久的,很久很久……”
呵……还是什么都不说呢……
幻音说他的哥哥可能会知道,因为他的哥哥具有强大的力量,他的哥哥是幻歌,是沐九弦的男宠呢……凤钰对此嗤之以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小月儿不会有事的。”
幻音对他的回答更是不屑一顾,表情冷冽,“自私的人是你。”
司玥看着窗外的飘雪,有些恍惚,忽然迷失在自己的思绪里。
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她的命运,而她只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唔,小丑便小丑吧,首先要活下去,然后才能找到根源所在。
不了解情况的唐律律拉了拉她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说:“我替你把过脉了,你没病呢!”
司玥望着他,眼神悲哀而怜悯,充满了同情,唐律律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他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凤钰的声音宛若秋风扫落叶般凛冽:“教不严师之惰,还想挨几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