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惊心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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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雪随着众家小姐一同下了桥,便匆匆扔了花灯趁着钟念慈派来寻她的下人们没注意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再从后头绕回了酒坊,而陆雯月早已把坊中的伙计们都打发出去赏灯了,所以,此时此刻坊中除了陆掌柜在前面看着,后屋几乎都没什么人。

    苏清雪悄悄地摸了回了屋里,换上了她提前让陆雯月为她准备好的男装,刚准备出门,想了想又觉得空手从酒坊里出来不太合适,便顺手问陆掌柜拿了两坛女儿红,虽然她对自己这一身男士风衣还是蛮有自信的,但临到门口总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地将头上的那顶鸭嘴帽的帽檐又压低了一些,然后才故作镇定地学着男人的步伐走了出去。

    可刚走没两步,就见着苏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她一惊,迅速拐进了旁边的月中桂,抓了盒胭脂假模假样地嗅了起来,直到听到他们跑进了酒坊,才赶忙闷着头往外冲,却没想到,这刚一转身便与来者撞个满怀。

    “哎呦!”苏清雪吃痛得揉了揉太阳**,这边刚准备骂人,那边却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心头不由得一惊。

    “怎么会···”她猛地抬起头来,见是梅伯翰,不禁惊喜万分地愣了几秒,又见梅伯翰正一脸强忍着笑的样子,赶忙偏过头去又羞又恼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摆出了一副“生气”的架势。

    “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你妈正满世界抓你呢···”梅伯翰忍俊不禁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还不安分些在苏翁身边猫着···”

    “不行,我妈正逼着我去跟何家二公子约会呢···”苏清的话音还没落便见梅伯翰脸色忽然一变,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紧,迅速捂住了嘴巴,她紧张地偷瞄了梅伯翰一眼,见他又不言语,只好不安地咬了咬下唇。

    两人突然都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直到苏清雪瞥见苏家的下人又匆匆离开了,才开口领着梅伯翰往青山绿水桥的方向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开口,倒是梅伯翰很自觉地接过了苏清雪手里的酒,主动帮她提着。

    “船家,”苏清雪到了岸口处,朝着桥旁的一只乌篷小舟招了招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绣着“如意”字样的香包扔给了他。

    “哦,原来是您啊,快请!”船家见了香包,赶忙把船拴稳,侧身退到一边。

    “你这倒是准备的挺齐全的,”梅伯翰一边在蓬里的小桌旁坐下,一边忍俊不禁地望着正躲在帘子后向外张望的苏清雪道,“看来是谋划已久啊···”

    “诶,这叫‘母有张良计,儿备过墙梯’,”苏清雪随手放下帘子,回过头来望着梅伯翰,忍不住调皮地笑了起来,“要说我这精明能干的妈呢,在苏州府的这些个太太里呀那可绝对是一等一的,只可惜呀,偏遇上了我这么个‘鬼见愁’···”她说着,还故意一脸“得意”的样子凑到了梅伯翰跟前做了个鬼脸。

    可梅伯翰却偏不理她,他只是笑着垂下了眉眼,顺手倒了杯茶慢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苏清雪一见,瞬时间恼了,她一把夺过梅伯翰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但也不说话,只是不急不慢地坐在了他面前捧着杯子捂起了手。

    “哼···”梅伯翰望着她一副“小人得志”地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又不想助长了苏清雪的气焰,只好很快的将笑声又化成了一阵干咳。

    “别的不提,单说你今天安排的这出戏法倒是变得不错···”

    梅伯翰见苏清雪不解地抬起了头,轻笑着解释道,“就是把花神给变没了那一下子···”

    “哦,”苏清雪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一瞬间就把刚刚给梅伯翰斗气的那一下子给抛诸脑后了,“这只能说我这大价钱没白花···”她说着,心疼地撇了撇嘴道,“今年的这位花神还有武师都是我重金从广州那边请来的,那盏大的莲花灯也是特制的,中间有块活动的木板,花灯一合上,花神就从隔板里潜入水中,然后趁着熄灯的功夫上船猫着就是了···”

    “看来,你妈这次是下了大功夫要盯你的梢儿,”梅伯翰忍俊不禁道,“你也算是不简单了,费了这么大功夫使了这么招‘金蝉脱壳’···就为了躲着不去约会?”

    “你什么意思?”苏清雪的脸“唰”得一下就黑了,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没留神一头撞到了蓬顶悬着的灯笼。

    “等一下···”梅伯翰一脸“阴谋得逞”地笑着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然后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故意凑到了她耳边,惊得她的脸霎时间就在脖子上烧了起来。

    “你的···”梅伯翰故意一本正经地看了正腆着脸默默把视线移向一边的苏清雪一眼,然后轻笑地撩起了一缕她散落在耳后的发丝绕在了指尖上,细细把玩了起来,“头发散下来了。”

    “你又作弄我···”回过神来的苏清雪又羞又恼地推开了他,背过了身去,可梅伯翰却不饶她,他趁着她转身的当口,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了她头上的帽子。顷刻间,苏清雪那乌黑秀丽长发一下子便如瀑布一般从帽子里倾泻而出,散落在了梅伯翰的身前。他有些惊奇地望了她一眼,不由自主地接住了她的一缕发丝在鼻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清新的竹叶和白兰花的香味一前一后相互交织着悄悄溢了出来,白兰花的清雅释去了竹子的青气,再细细一闻,后面似乎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丝薄荷叶的味道,冬日里头闻起来,倒是有些寒意。

    “这是夏香吧···”梅伯翰微微皱起了眉道。

    “嗯,园子里也没暖气,整日里身上都是一股木炭的味道,暖烘烘的闻多了有些晕,所以洗头时洒了点夏天用的香水,好醒醒神!”苏清雪见他忽然一脸“极认真”的样子,顿时什么气都消了,可又不情愿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只好死死地低下了头,怎么都不肯再去看他。

    可梅伯翰却偏不放过她,他故意背过手去,把头凑到了苏清雪的脖颈间,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她身上的香味,虽然他并没有触碰她,但他那温和的在她耳畔舒张着的呼吸声和他那唇齿间淡淡的茶香却像偷偷潜入她身体的蜘蛛一样,悄悄地顺着她的肌肤的纹理向内行走着,那纤细的足尖轻柔地点触着,惊得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可总当她抬手想要去挠时,却又会发现它们已经潜入了她身体里更深处,让她一再激灵不断,却又无法阻止,只好默默颤抖着咬紧牙关,一边幻想着它们可以早日离开一边又新奇于这种奇妙地触感。

    正当苏清雪为这群奇怪的“蜘蛛”陷入迷离时,她突然感到脖颈间裸.露的肌肤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苏清雪一惊,倏地一下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却因为动作太大,让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猛然摇晃了起来。

    “小心!”梅伯翰赶忙抬手一把将向后仰去的苏清雪拉入了怀中。

    受了惊的苏清雪红着脸像只兔子似的愣了几秒,她一边懊恼着自己的笨,一边尴尬地咬着嘴唇冲着梅伯翰傻笑了一下,正纠结着该怎么收场,却忽见船侧另一边蓬上的布帘被风吹到了一边,于是赶忙起身,干笑着退到了窗边,顺手拉上了帘子。

    “太太!”刚刚去买了酒酿饼回来的夏姨看见钟念慈突然一下瘫坐了地上,赶忙冲上前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您···”她一边吃惊地望着面无表情地望着河道的钟念慈,一边顺着她的目光寻去,可除了见到几只小船外也没什么稀奇的。

    钟念慈默默地低下了头,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理夏姨,只是一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幽幽地向街口走去。

    “不要跟着我···”她突然回过头来冷冷地说道,惊得夏姨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钟念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似的,来来回回拉扯着刚刚看见的梅伯翰在船上吻苏清雪的那一瞬间,那一吻像被施了魔咒似的停也停不了,止也止不住,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刹那间就像绞索一般,猛地缠住了钟念慈的咽喉,让她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明明知道的呀,那是她的女儿。

    老爷和太太院里管事的婆子都三三两两的候在屋外,钟念慈阴沉着脸坐在桌旁,虽默不啃声,可那沉重的吐息却分明像是一阵乌云似的涌了出来,一瞬间笼罩在了整个院子头上,吓得婆子们谁也不敢上前,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拼命低着头。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钟念慈幽幽地抬起了头来,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像突然扬起的鞭子一般,“啪”的得一声重重砸在了院前。

    婆子们心头一颤,不由得向后瑟缩了些,为首的周妈壮着胆子偷偷瞄了钟念慈一眼,却刚好迎上钟念慈那愤怒地双眼。

    “连你们也要来看我的笑话么!”钟念慈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碗盖上,嫣红的鲜血顺着碎裂的瓷片滑落了下来,一瞬间在藏青色的织锦桌布上晕开了一大片。

    “太太!”婆子们一看钟念慈受了伤惊得脸都白了,哪里还顾得上她生不生气,赶忙一拥而上,端水的端水,拿药箱的拿药箱。

    “太太,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冲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发脾气就是了,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做什么!”周妈一边从后面擒着钟念慈的胳膊,一边招呼旁边的婆子赶紧清理,她边说边掉眼泪,带着旁边的几个婆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众人的眼泪一下子击垮了钟念慈心里的最后一道城墙,顷刻间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像洪水一般从心头奔涌而出,化作滚烫的热泪灼过她的脸庞。

    “周妈···”她扑倒在周妈怀中,像孩子一般地大哭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把这二十年来辛辛苦苦隐忍了的眼泪一下子从心底全部倒出来似的。此时此刻,钟念慈已经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二十多年来的爱与恨像麻药似的从她的破碎的心中缓缓地淌了出来,那些记忆流经的每一个神经都像接通了电源的放映机似的,开始一点点的回放着他们的从前的片段。

    牙齿落在唇边沁出的那一丝腥甜想起的是他在上元那日出了双倍的价钱买下了两人共同看上的那盏梅花八角宫灯令她失望而归,可夜归之时却让她却惊奇地发现那盏宫灯正悬在自家的门前,她蓦然回首,向他嫣然一笑时的情景;指尖轻叩心前想起的是两人在小寒山寺山下的梅林烹雪煮茶,杯盏之间,两人指尖轻触,虽然寒冬飘雪时节,可他从指尖传来的体温却烧红了她的脸时的情景;发丝拂过面颜想起的是他轻枕在她的双膝上一边念着“也为风光陪一笑,心下事,梦中惊”,一边盘弄着她垂在身前的辫子打搅她,总不让她好好绣花,惹得她又急又恼,却又不舍得怨他时的情景···这些回忆嘈杂着拥堵在她的耳朵里,就像午夜里坏了的留声机似的,不停地发出恼人的声响,把人从梦里惊醒,然后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唱盘上卡壳的音段。

    可钟念慈却偏偏不愿再受这份罪,她歇斯底里地揪着周妈的衣襟,像紧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努力地想把这些纠缠了她二十多年的梦靥从眼泪里统统排出去,就当这些眼泪是上一世欠了他的吧,这一次便通通还了他。

    婆子们替钟念慈包扎好了伤口,又清理了桌子便退了下去,带上了门。周妈把钟念慈搀上了床,她看着她抱着自己的手纤弱地蜷缩成一团默默抽泣的样子,又怕招了她更多的眼泪,只好强忍住鼻头的酸意。

    “不怕不怕,有周妈在···”她怜爱地拍打钟念慈的背部轻声呢喃道,说着说着,哼起一首早年间的苏州小调。

    “忆旧游,故人半白首。

    离莫愁,共一壶春酒。

    夕闹船舫留,

    烹雪煮梅,歌尽江畔柳。

    烟波柔,凝素手,

    相思分两头···”

    钟念慈的呼吸声在周妈的歌声中渐渐平缓下来,周妈见她竟哭睡着了,便起身轻轻地抽出了手来,替她盖上被子,熄了灯,又吩咐了丫头在门外守着,才放心的离开。

    她刚出来便遇着了一直候在院外的夏姨。

    “这到底是遇着了多大的事儿了···”周妈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道,“我也算是看着太太长大的了,还从没见过她这么伤心···”

    “别问了,主人家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下人插嘴···”夏姨心事重重地长叹了一声,也摇了摇头,“老爷那边就说是太太不小心伤了手,叮嘱好那些多嘴的···”

    “诶!”周妈和夏姨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点轻重我还是晓得的···”

    出了山塘街向虎丘那边行去,人渐稀少起来。

    梅伯翰携了苏清雪立在船尾,忽听她幽幽念起了陈著的《江城子》不由得心头一惊,轻轻拉住了她冰凉的手。

    “好好的怎么想起了‘老矣如今,谁记就来曾’这样的句子···”梅伯翰轻笑着温柔地揉了揉苏清雪的头发道,“你让我们这些真上了年纪的该怎么办?”

    苏清雪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垂下眉眼微微一笑,望向了水中。

    夜岚忽起,空中浓云渐涌,月亮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忽隐忽现,倒是烟火一时也没停过,将整片夜空点染的宛若青天白日一般,河影更是连着天光,一时间就好像在天上行船似的,让人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子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多入万丈深渊的错觉。

    “我外祖父当年倒是很喜欢这首词,”梅伯翰看着苏清雪乖巧地立在他身边,不禁又想起些旧事来,“以前跟着他读书时,就常听他念,‘扶起眉间,杯酒酹寒檠。也为风光陪一笑,心下事,梦中惊’,所以年轻时,尽管不大能懂这其中的奥妙,但也总喜欢挂在嘴边···”

    “倒是很少听你说你在苏州的事···”苏清雪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再说些给我听听吧。”

    “嗯···”梅伯翰扭过头望了一眼刚刚在空中炸开的烟火微微蹙起了眉道,“你这么猛地一问,我倒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了···”他说着,轻轻笑了起来,别的倒没想起来,却突然想到了自己年幼时在英国的经历。

    梅伯翰是家中的独子,他的父亲梅允和是上海最早开始大规模地从事零售百货行业的先行者之一,而母亲赵海岚是苏州赵阁老家的小女儿,两个人虽是奉了父母之命成的婚,倒也十分恩爱。梅家一脉单传,梅允和因为担忧母亲和妻子会骄纵自己的儿子,便在梅伯翰很小的时候就将他送去了英国的贵族寄宿学校念书,也因此,梅伯翰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总是受尽了那些来自英国和欧洲贵族家庭的孩子的欺凌,可父亲梅允和却偏偏就要培养他坚忍的性格,不管他如何抗议都坚持要他一个人在英国完成学业,并许诺如果他可以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便允许他回国读大学,后来母亲赵海岚实在看不过去,便去偷偷央了自己的父亲赵柏行来求情。

    说起我们这位赵阁老呢,连苏清雪都自小就有耳闻,他是同治年间二甲进士出身,文笔极好,年轻时放过两任扬州知府,后进京入阁行走,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后,便借替母守孝的之名辞官回乡,专心研究诗文,并编纂了好几本词选,苏清雪小时候家里私学用的教材好些都是出自于这几本词选。后来他晚年时,大家便呼他为“赵阁老”,当然,有些是尊称,也有些事戏称,毕竟当时已经民,国了,但他倒也还豁达,别人叫着他便也应着,一点儿也不别扭。

    他老人家从女儿的信中得知了外孙的境况后也十分心疼,便亲自去了上海见了梅允和。他说,虽言“师夷长技以制夷”,但却万万不可只学了洋人的本事却把自家老祖宗留下的宝贝给丢了,并要求梅允和一定要让梅伯翰回国跟他习读三年,好补一补落下的国学,梅允和本不同意,后也实在是经不住妻子和母亲的劝,便应下了,但前提是梅伯翰必须有始有终的完成英国的学业。

    就这样梅伯翰终于在他十九岁那年回到了上海,

    “怎么了?”苏清雪看他突然陷入了沉思,不禁莞尔一笑,轻轻搂着了他的胳膊。

    看着苏清雪柔和的笑意,梅伯翰本因回忆有些阻塞的心,也稍稍开朗了一些,他笑着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当笑话似的说起了自己回苏州的前因,“一到这苏州城,看到咱们自己同胞的脸上那份朴实的笑,还有这水乡的温柔秀丽呀,我真是觉得我在英国那十来年真的是过得就像英国的天气一样,简直就是白活了一般,虽说跟着外祖父读书也是个苦差事,但至少是在自己民族的土地上,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说到这,”梅伯翰见苏清雪一脸“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估计你这个不恋家的是感受不到喽···”

    “你妈要是也像我妈一样成天的盯着我,你也不会愿意成天在家里呆着的···”苏清雪说着,忍不住抗议道,“诶?不对呀···”苏清雪听着听着忽然皱起了眉,精明地瞟了梅伯翰一眼道,“你又糊弄我呢吧,我是问你在苏州的事,你却翻些早八年前的事来搪塞我,怕是在苏州城跟赵阁老书没怎么念着,却恋着了个姑娘家吧?”

    苏清雪的话音一落,梅伯翰便愣了一下,想起小蝶不禁得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再看看苏清雪,一股负罪感又油然而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了头去。

    苏清雪见梅伯翰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不安地掐了自己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倒是吓了梅伯翰一跳。

    “啊···呵呵呵,诶,瞧我个不会说话的···”苏清雪傻笑着打了打自己的嘴道,“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你呢要是说没有,我肯定是不信的,要是老老实实说有吧,且不管我心眼儿是大是小,我肯定多少心里都是不痛快的···怪我怪···”

    “傻丫头···”苏清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伯翰笑着拥入了怀中,他一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边望着她温柔地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是什么了,还要你来哄···记好了,这种事要留给男士表现,知道了吗?”

    “哦···”苏清雪微微楞了一下,还是乖巧地依偎在他肩头轻轻点了点头。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心中那一丝不经意闪过的悲伤,这到底还是让她有些难过的,因为没有什么是比已经过去的人更难战胜的了,它们既然可以穿过二十多年的光景还能时不时的将曾几何时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重现,必然是烙下了很深的痕迹——可以被称之为一个人的历史,是说起这个人的人生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这正是她的无奈之处——她爱梅伯翰这个人,爱他的现在,爱他的将来,也就必须包容他的过去,顺着他的人生往回看,也将他爱过的人再爱一次。

    因为是过去的他们,成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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