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没有走，我没问他为什么没有走，还是那天故意说给我听看我是否挽留，我都不想过问。
其实我知道他没有走，文盲逛街看见过他，店里的姑娘们都知道瘦子爱找我包夜，看见瘦子像看见我男朋友一样给我汇报他的行踪。
他要包夜就包夜，价钱合理，房事又快，到点走人，何乐而不为。
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嫖客，是件挺轻松的事。
按说，他是个好嫖客，我何必跟钱过不去，和钱置气才是傻子。
瘦子说他先去开房，开好房发地址让我自己找去。
我告诉他附近我都不熟，只有我每次来上班的路线那里有家宾馆熟悉。
他说好，我去那里开好房你再来。
于是，就这么约定了，却出了意外。
当日生意十分萧条，一连四、五个小时不见一个人影进门，哪怕是询价的都没有。平日门前东张西望觊觎小姐身体的也没有，门前只闻落叶萧瑟。
不然我也不会答应瘦子包夜。
不曾想就在和瘦子刚刚约定，不消十分钟另外一个熟客不期而至。
秃子要来，微信问我在不在。
我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问他单做还是包夜，他说单做，我暗自松了口气。
瘦子在开房，秃子单做至多半小时，两者不冲突，可以先在店里把秃子应付过去，再去找瘦子时间上来得及。
而且不能让秃子知道我和他做完就去找瘦子包夜，不然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瘦子准备开房，秃子还没到，就在我等待的间隙，冷清了半天的店里进来三个男人，彼时恰好该我上钟，姐妹们喊我上钟，我不上，我说有熟人找，你们去。
一个等我包夜，一个马上到，马上到的要是来到店里没看到我，或者我去接客了，又要骂我和他约好了的不等他和别人搞。
事与愿违，我被点上了，客人非要我。
他说：我就喜欢文静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忙越乱，越忙不过来点的客人越多。
有时从炮房出来回到店里的半路上被路人拦截去炮房，有时从炮房出来回到店里头发像鸡窝客人一眼看上——我就要她。
幸好点我的客人很快，我出来的时候秃子已经到了店子，正在找我。
老板娘看见我出来，问他：你是不是找她？
秃子点了点头，掏钱给老板娘，我领头对秃子说了句：走吧。
就走后门去炮房，恰在此时电话响了，瘦子打的，他说我指定的那个宾馆客满，想换上次那家连锁酒店，问我行不行。
秃子在身边，情急之下我说行，随便，哪里都行。
他兀然问道：你们炮房能不能包夜？炮房能包夜最安全，现在外面查的严。
我说炮房可以的，你过来吧，你来找老板娘。
瘦子说：我找她干什么，我找你。炮房可以包夜我就去炮房，你先给我安排个房间我到了把我带进去。
我急急地说:行，行啊，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继续向炮房走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一直走在旁边的秃子开始发难，一口地道的本地话：有人找你啊？！你很走俏！
我装傻：没有啊！
他说：我听见他说要来找你。老子跟你约好了你约别人！
我虚与委蛇的陪笑：什么话，谁找我都没你找我重要。你没听见我让他等。
秃子不吭气了。
刚打开炮房门，还不等进里面的小间，电话又响了，催命一般。我一边把秃子领进里面单独的小间，一边接电话，瘦子已经到了门口。
我左右为难，只好跟秃子说明情况，我要去接个人，就在门口，马上就来。
他不高兴，说你快点。
我说一分钟，只要一分钟。
打开炮房那道将一切阻挡在外的防盗门，冷风扑面而来，漫天雨丝飘飘洒洒，黑漆漆的雨夜空无一人。
我急忙拨通电话，我说你在哪啊？
瘦子说：我在后门。
我说我就在后门，我没看见你。
他说：我在店后门。
我去，我心里喊一句说：我在炮房后门，你不是要在炮房包夜，直接来炮房后门我带你进来。
挂了电话，我返身进来，秃子已然脱的一丝不挂，坐在混合各种人体气味和汗液的床铺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嘿嘿傻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别这样，我会补偿你的，刚才的时间都不算。我这也是工作，没办法，帮老板娘办事，把人带进来。
秃子阴沉一张脸，恨不得一口吞了我一样：老子出差一个月，下午才回来，家都没回就来找你，你就这样对待我，这么把我不当回事！老子喜欢你，把你当女朋友，你把老子当嫖客！老子哪一次来不是找你，找过其他小姐没有？！
我假意说道：天呐，家都没回？
心里盘算瘦子该到了，快点到我好开门放他进来，才能安心把秃子应付了事。
正心里七上八下，电话响了，人已经到了，要我去开门。
秃子怒瞪我：总共半小时，你折腾我多少时间了？！
由不得多想，我抓起一件衣服挡住胸口拉开门，留下没心没肺的道歉：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辈子……
门外，依然空无一人，雨越下越大，风愈来愈冷，吹在我不着一丝的身体上，虽然只开条门缝，却像是窗户划破条口子风直往里灌。
拨通电话问他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说他就在门口，我说你在哪个门口啊我的哥。他恍然大悟般地说，走错了巷子。我无奈至极：哥，你赶紧的吧，我都快被风干了。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愿意黑天半夜的几条巷子几条巷子的冻个半死只为找你。
关上门，返身进来，秃子赤条条坐在床上怒指我，鼻息喷着粗气，像耕地的牛。
我嬉皮笑脸，嘿嘿笑，仗着他对我的好。
半晌他吃了枪药一样意会过来，质问：是不是有人找你包夜？！
没有，我矢口否认。
他拎起裤子掏钱，数了数丢一把红票子我面前。
我莫名其妙，干嘛呀你？
包夜！他气势汹汹。
别开玩笑了，我心虚地讪笑。
他说：你今天跟谁都他妈别想包夜，陪我到明天早上六点，看你还敢跟谁包！
我小心地问：能不开玩笑不？
他躺到床上，两手交叉枕在头下，一副“我就这样了你不依也得依”的表情。
这可如何是好？我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想就算他知道我要跟别人包夜，至多被他骂几句。眼下可好，人马上就到了，我先答应的反而不能兑现，叫我如何解释。
电话又响了，像一颗炸弹炸的我心惊肉跳，不看就知道瘦子到了。这次人真的到了炮房门口。
我对着床上的人请求，出去接下人，反正要陪你一晚上，不差一两分钟。
他不耐烦：你快点，尼玛我一个月没见你了，老子要好好玩玩你！（原话）
谁先付钱，就跟谁包夜，店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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