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甲板上值守的羽林郎看见李钰,忙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李钰摆了摆手,转身走到那只大木盆跟前,看这水里养着的龙鱼,忍不住伸手去逗它。
龙鱼却懒懒的,连尾巴都懒得摆动,任凭李钰的手指从它身上滑过。
“咦?这鱼怎么这么不高兴啊?”李钰伸手捏住了龙鱼的鱼尾巴,把它从木盆里拎了出来。
龙鱼离了水,便开始扑腾,李钰见它终于有精神了,便把它丢进了木盆里。
进了木盆龙鱼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戳也不动。
于是李钰把它拎出来,再丢进去,反复了几次都这样。
“是不是跟我一样,闲这船上闷呢?”李钰坐在木盆跟前拨拉着龙鱼,片刻之后又莞尔一笑,“好吧,我就带你去水里玩玩儿,玩够了再上来。”
说完,李钰便叫羽林郎找了一个鱼网来把龙鱼兜进里面,拎着它跳进了水里。
“唉,公主……”羽林郎疾步扑向船舷想要阻止,却只来得及看见水面上一朵雪白的水花。
“没事儿,公主的水性,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旁边一个羽林郎笑道。
“那我们要不要禀告将军?”
“将军刚睡下,公主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
“走,去那边看看。”
“好。”两个羽林郎一边说着一边在甲板上绕着巡防。
只是他们绕着甲板走了一圈回来,发现装龙鱼的木盆里空空荡荡并没有龙鱼的影子。
“咦?公主还没回来?”
“已经两刻钟了吧?”
“是啊,这大半夜的……”
“你立刻禀报将军!我下去找公主!”
“好!”
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飞奔去找韩岳,另一个转身投入水中。
韩岳听属下说李钰下水两刻钟没回来也没怎么担心,想着她速来喜欢自由不喜拘束,愿意在水中多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只是当下去找的羽林郎露出水面手中拎着装龙鱼的鱼网却惊慌的禀报说没找到公主的影子时,韩岳的脊背顿时被冷汗浸湿,他神色一愣,连外袍都没脱就跳进了水里。
只是这次他在水里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李钰的影子。直到天亮,殷皇后等终于等不下去,愤怒的摔了一个茶盏,掀翻了一桌早饭,整个船队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知道——公主失踪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殷皇后用力的拍着桌子。
“姐姐怎么会不见呢……呜呜……”李铎靠在元宝的怀里呜呜的哭。
“姐姐那么厉害,连龙鱼都抓来了!怎么会不见了?!”云越皱着眉头看这花满楼,问:“姐姐是不是被坏人给捉去了?”
“这云天河里除了鱼就是虾,为了给我们的船队让行,漕帮的兄弟都已经安排那些商船都让行了……”花满楼迟疑的说道。
“漕帮就那么可信吗?”云越反问。
“我这就去派人查!”花满楼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但愿姐姐没事!”李铎用小手抹着眼泪。
“姐姐不会有事的!”云越瞪了李铎一眼,不满的说道:“你哭什么哭啊!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哭!”
“……”李铎立刻止住了哭,却还眼泪巴巴的看着殷皇后。
而殷皇后此时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情。
过了六月,北方进入雨季,云天河经年失修,说决口随时都有可能。而这一千三百多万斤粮食必须尽早运到帝都,一天也耽误不起。
殷皇后看着韩岳,半晌才缓缓地说道:“韩将军,你留下五百羽林郎在这里等公主,剩下的人护送本宫和粮船北上赶路。”
韩岳也已经收到燕北邙送来的消息,知道北胡正屯兵准备南下,要为莫寒和那一万多精兵报仇,所以粮草之事玩玩耽误不得,于是沉默片刻后,便毅然拱手说道:“臣一个人留下来找公主就可以,所有羽林郎都护送皇后娘娘和粮船北上。”
“你一个人?”殷皇后诧异的看着韩岳。
“我也要留下来!”李铎立刻说道。
“你给我闭嘴!”殷皇后立刻转头呵斥。
云越也想说要留下来,但还是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留下来。”花满楼从外边进来,打断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韩将军带着羽林郎护送皇后娘娘和粮船北上,我留下来找公主。请你们放心,在这条云天河上我还有点人脉,想打听到公主的消息应该不难。如果我预测不错的话,大概中午就会有消息了。”
“你护送皇后娘娘北上,我要留下来。”韩岳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李钰是他弄丢的,怎么能让别人去找。
“韩将军,大局为重,就按花满楼的意思办吧。”殷皇后一锤定音。
韩岳还想再说什么,花满楼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证:“放心,公主心思敏捷,绝不会有事。我找到她后会尽快跟你们汇合。”
“你一定要找到她。”韩岳盯着花满楼,沉声说道:“拜托。”
“嗯。”花满楼的手按在韩岳的肩膀上,轻轻地用了一下力,“你们继续前行吧。”
说完,花满楼转身出了船舱,纵身跳进了水里往岸边游去。
而此时的李钰早就离开了云天河,晕晕沉沉的躺在一辆马车里。马车一路疾驰往西南方向而去。
等她完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马车还在跑,车子晃得厉害,害得她睁开眼睛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唔……”胳膊好痛!尼玛,居然被绑了!李钰低声骂了句脏话,手指慢慢地扭着,想要解开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却发现根本摸不到绳子口儿。
看来是遇见了高手?李钰放松了自己侧躺在马车里,慢慢地想着自己昏厥之前的事情。
那应该是两个人,而且是早就潜在水里的,在自己潜下去之后悄然靠近她,用布蒙住她的脑袋,并缠住她的手脚,把她闷晕之后带离了云天河。
细想想自己这阵子也没得罪过谁,如果真的要说仇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沈家了。
莫非他们已经发现百草鼎是假的了?可即便是发现了也不该只是把自己给绑了来这么简单吧?他们应该把那一千多万斤粮食连本带利要回去才对吧?
活了两辈子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她算计人的份儿,却没想到终究在今天被人家给算计了!
李钰啊李钰,老天爷不会一直都照顾你的!
天黑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李钰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她经受过特殊的训练,有意识的装一下熟睡还不是难事。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个男子进来伸手在李钰的脖颈上的动脉上试了试,不悦的问:“怎么还不醒?你该不会给她用药用多了吧?”
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不对啊!按说这个时间也该醒了。”
“睡的还很沉。”男人低声说道,“先把她弄下去吧。”
接下来李钰就被人扛了起来下了马车,进了一个院子,屋子,最后被放到一张木床上。
“可以叫外边的兄弟们看着,我们先吃点东西,二更天后去交货。”
“你先去,回来换我。据说这丫头鬼精灵,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好。”
两个人简单的对话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李钰听见他们说吃饭就觉得肚子好饿,闭着眼睛看到的都是东陵王府里精致的美食。一想到这个时候云启正坐在莲池上一个人享用美味,李钰就觉得自己好悲哀。
而此时被李钰默默念叨的云启刚好在饭桌跟前坐下来准备用饭。
“西月的手艺真是好啊!怪不得李钰那死丫头整天惦记着往这里跑。”云少棠一边感慨着一边抓起了筷子。
云启立刻就没了食欲,手里的筷子放了回去。
“哎?你怎么不吃了?”云少棠奇怪的问。
“你慢慢吃。”云启心里一阵阵莫名其妙的烦恼,皱着眉头起身出去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整天病怏怏的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吃,你说你是有多难伺候啊!”云少棠拿筷子夹了一个肉饼啊呜一口咬掉一半。
云启出门后恰好看见急匆匆回来的关山,忙问:“李钰现在走到哪里了?”
“王爷,不好了。公主的船出了江宁码头后的第一个夜里,就遇到了贼。公主……失踪了。”
“失踪?!”云启顿觉眼前一阵懵,“李钰失踪?!”
“公主夜里下水去玩儿,然后就找不到了。”
“她水性那么好……”云启咬牙捶了身边的廊柱一拳,“一定是被人劫持了!”
“是的,花爷已经用了墨鹰令,调集了江湖上的帮派在找公主的消息。王爷不要担心。”关山看着云启渐变的脸色,赶紧的解释。
“是沈家的人。”云启没有接关山的话,而是直接吩咐:“调动我们安排在西南的人,随时待命。还有,立刻去准备,我们去江州。”
“王……王爷?”关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去江州?那么远,那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吗?!
然而云启根本没再多说,直接往自己起居的墨逸轩走去。
两个时辰后,云启带着关山以及他的近身护卫二十人在东陵码头上了一艘快船,逆流而上直奔江州的方向去。
李钰是饿的不能再饿又闻到一股皮蛋瘦肉粥的香味之时不得不睁开眼睛的,然后就看见一个五官没有任何特点丢在大街上可瞬间消失的人正坐在自己面前看这自己。
“你是谁?”李钰皱眉问。
“他们都叫我水蛭。”男人笑了笑,转手拿过那碗粥递到李钰面前,“饿了吧?吃吧。”
李钰看了一眼自己被反剪在身后绑的结结实实的胳膊,皱眉道:“怎么吃啊?”
“等着。”叫水蛭的男人笑了笑转身出去,没多会儿带了一个妇人进来。
那妇人走到李钰跟前坐下来,拿过那碗粥,面无表情的说道:“姑娘,我喂你吃饭。”
“我说水蛭大哥!我胳膊都没知觉了,你就不能先把我放开?你看我一个小女子,在你的虎视眈眈之下我又能干什么呢?”李钰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
“你不用装了,关于你的身份你得本事我们早就了解过了。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继续回去睡觉。”
“你……”李钰气的咬牙。
“宋嫂,她要吃就喂,不吃就算了。”水蛭说完之后又转身坐在了旁边。
妇人答应了一声,转身淡淡的看了李钰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还是吃点东西吧。”
李钰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两天?
这两天中她由一拨人的手里转到这一拨人的手里,先是坐车又是乘船,却始终被绑着,只要出去就被蒙起头,所以她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吃吧,总不能饿死。妈的。
李钰心一横,开始张口吃饭。
这是一艘非常普通的客船,沿着清江逆流而上往西走,刚刚离开江宁码头不过几十里路。
李钰躺在闷热的船舱里的床榻上由宋嫂喂饭的时候,却不知道花满楼通过漕帮的把头打听到了消息,知道是漕帮里的人拿了别人一万两银子悄悄绑走了李钰,并把人送往江宁去了。花满楼一边设法送消息给韩岳,一边找了几个帮手策马赶往江宁。
花满楼在江宁码头停留了半天,打听到有十几个人从北方来,租了船往西去,而且还带着一个生病见不得光的人。
一听这些,花满楼立刻安排人再给韩岳送信过去,并雇了条快船沿着清江往西追。
如此前面赶路后面追,一口气追出去了四天的时间。船终于靠在了江州码头。
给了船钱上了码头,花满楼并不急着往里走,而是吩咐跟着自己的几个朋友四下散开各种打听消息。然后很意外的,花满楼看见了关山。
“关山?”花满楼走过去拦住了关山的去路,“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花爷?”关山无奈的笑了笑,“你今天才到?”
“?”花满楼诧异的挑了挑眉梢,轻笑道:“你居然来的比我还早?看来王爷是真的很担心公主。”
“我们已经到了两天了。”关山抱着双臂环顾四周。
花满楼一听这话立刻着急的问:“有消息了没有?”
“公主在盛家。”关山淡然笑道。
“确切?!”
“确切,为了弄清楚这个消息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动用了东陵王府放在西南的暗势力,暴露了一个赌坊,可谓损失惨重。
王爷为了李钰都不惜以身犯险!山敛了笑意,冷冷的瞥了花满楼一眼。
“那我们去救她!”花满楼沉声说道。
“这里是江州!”关山皱眉看着花满楼,冷笑道:“整个江州都是盛家的势力在盘结,就算是把人带出了盛家庄园,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花满楼沉吟了片刻,低声问:“你们在哪里落脚?我们先安顿下来好好地商量一下。”
“走吧,我本来就是想来这边看看能不能等到你。”关山说着,伸手搭上了花满楼的肩膀,两个人哥俩好一样出了码头往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走去。
花满楼带来的几个人都是盯梢的行家,自然都悄悄地跟了上去。
进了客栈的房间花满楼顿时大吃一惊。
客栈的房间里,一身白衣的云启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街道,消瘦修长的背影傲然如竹,潇潇然迎风而立,枝叶婆娑,宁折不屈。
“王爷?!”花满楼站在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会亲自来江州?”
云启徐徐转身,淡淡的看了花满楼一眼,蹙眉道:“进来,把门关上。”
关山推着花满楼进门,随手把门关上,低声回道:“王爷,花爷带了十个人来。”
“好吧,现在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云启说着,转身走到书案跟前,把一副软帛展开。
这是盛家庄园的详细地图,连哪个房间里是护卫值守,那间房间是丫鬟休息的屋子,那间是茶水房那间是盥洗室,净房等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花满楼一看顿时竖起了大拇指:“王爷真是手段高明。”
云启轻声冷笑:“如果真的手段高明的话我应该把李钰救出来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如何进入盛家把李钰安全的带出来吧。”
“王爷,我们不能把在这边的势力全都暴露出来。”关山皱眉道。
云启冷冷的看了关山一眼,平静的说道:“那些暗装以后可以再安排,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李钰安全的带出江州。”
“可是,王爷……”那可是东陵王府辛苦经营了十年的成果啊!那是王爷为了天下大计做下的伏笔,怎么能就这样都暴露了呢!只是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云启一个白眼给翻了回去。
“据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李钰就被盛家关在这里。这个屋子周围都是盛家的护卫,其中不乏江湖上招募来的高手。所以,我们如果硬要闯进去的话,不但救不出钰,还可能会害了她。”关山说完,沉静的看着花满楼。
“公主自己也有些手段,她虽然打架杀人不行,但偷溜的办法还是有的。可是从云天河到江宁,再从江宁到江州,这么多天的时间,难道她都没有机会?”
“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直绑着她,那些人都是老江湖,总是有些手段的。后来……他们怕钰会逃跑,就卸了她的胳膊……”云启说完,一拳捶在桌子上。
盛家庄园,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里摆着冰雕,凉爽舒适,李钰仰靠在一张铺了玉簟的凉榻上,旁边一个秀丽的丫鬟把葡萄剥了皮一颗一颗的往她的嘴里送。
李钰吃一颗,把葡萄籽吐到另一个小丫鬟捧着的痰盂里,然后转头过来再吃一颗,又转头吐葡萄籽。
她的脑袋摇过来晃过去的一会儿就吃掉了一穗葡萄。
门帘一响,盛兴然微笑着走了进来,看着李钰如此享受的样子,微微欠身:“公主殿下在寒舍住的这两日还算舒服吧?”
“哼哼,你也叫人把你的胳膊卸下来试试不就知道舒服不舒服了?”李钰瞥了盛兴然一眼,冷笑道。
“如果公主能够安心的在寒舍做客的话,在下这就让人把公主的胳膊托回去。”盛兴然微笑的。
李钰张嘴又吃了一颗葡萄,转脸吐掉葡萄籽,淡淡的说道:“你们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好笑。”
“在下只是想跟公主做个朋友嘛,无奈公主总是不赏脸,也只好这样了。”
李钰恶寒的看了盛兴然一眼,冷笑着骂道:“我说你能不能有屁就放啊?你这样憋着确定不会憋出毛病来吗?”
“好吧,只要你们大周皇帝愿以把那一千三百万斤粮食还给我们,我就准备江州最好的船最好的车送公主回去。”盛兴然笑了笑,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钰,反问道:“哎呀公主你知不知道那一千多万斤粮食意味着什么吗?一个人一天半斤粮食算,那可是够十万人吃九个月的饱饭啊!如果再节俭一些,吃一年都没问题了!”
李钰冷声笑道:“不愧是做生意的,算盘打得挺响。”
“所以,在下真是佩服公主你的胆识,你凭什么以为你那么一个破百草鼎就值这么多?”盛兴然嘲讽的看着李钰。
“本公主不失有胆识,本公主是算准了会有傻x自己洗干净脖子送上门来被我宰。”李钰冷笑道。
“可你知道吗?我们江州商人都知道一句话——不想着赚便宜就不会吃亏。”盛兴然围着李钰转了一圈,又叹了口气,仰着脸说道:“我算着,这会儿你的父皇应该已经收到我叫人送去的口信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父亲会为了我放弃一千三百多万斤粮食?”
“如果不能准确的了解你和你的父皇,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做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公主聪明绝顶,难道连这句话都没听过?”
“好啦,你走吧。你再在我面前晃下去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李钰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盛兴然还想说什么,外边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门后看了李钰一眼,方欠身说道:“公子,东陵王上门拜访。”
“什……什么?”盛兴然大为意外——东陵王本人来了江州?
李钰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依然闭着眼睛。
“是东陵王本人,奴才跟公子去过东陵,见过他,不会认错。”管家欠身回道。
“哈哈!好!好啊!”盛兴然仰头大笑,转身看着李钰,叹道:“看来公主果然是魅力非凡,不但能牵动烈鹰卫洒在江湖上的暗桩,连大云朝的皇室都为你不辞辛苦奔波至此啊!”
李钰冷笑道:“知道本公主魅力非凡,还不赶紧的把我放了?小心天下大乱,你们盛家分崩离析到时候你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呵!”盛兴然看着李钰点了点头,“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公主殿下。”说完,他一撩长袍转身走了出去。
李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之后,李钰忽然抬脚踹翻了榻前的高几,高几上的水晶盘子应声而碎,碧绿的新疆葡萄落了一地,李钰瞪了一眼惊呆了的丫鬟,低声怒斥:“滚出去!”
两个丫鬟瑟缩了一下身子,把高几扶起来,把盘子的碎片和滚了一地的葡萄收拾起来,方匆匆的退了出去。
云启来了。
李钰靠在榻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连肩膀上的疼痛都不重要了。
他居然亲自来了江州。是为了自己吗?应该是吧。
李钰会心的笑了笑,又生气的踹翻丫鬟刚扶起来的高几——妈的,这个笨蛋!江州是吴襄的地盘,吴襄连云少棣都囚禁了,是他能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盛家庄园前院花厅。
云启一片平静的坐在上座,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看这盛兴然。
盛兴然客气的笑着向云启拱了拱手,问道:“不知王爷不远千里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今日冒昧打扰盛公子,是想跟公子做一笔生意。”云启淡淡的说道。
“哦?”盛兴然挑了挑眉毛,“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生意?”
云启转头看了一眼关山,关山从怀里拿出一只盒子来递上去放在了桌子上。
盛兴然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盒子,迟疑了一下,抬手按下盒盖上的弹簧暗锁。
盒子啪的一声弹开,盛兴然的目光顿时直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安静地躺在宝蓝色的丝缎上,贵妇一样散发着温和莹润的光泽,珠子的表面不知用什么工艺雕刻了淡淡的花纹,盛兴然仔细的凑近了观看,见那花纹妖娆妩媚,花瓣缱绻舒展,有花无叶,正是佛家传说里的曼珠沙华。
最奇妙的,是这珠子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这味道极为陌生,却极为撩人,嗅到之后,便像是上瘾一样,恨不得深吸几口,把这香味全都吸入肺腑之中。
“这是……”盛兴然又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惊喜,试探着问:“传说正历年间梵国圣僧来大云传教时进献给皇上的宝物——忘情珠?”
“沈公子果然要见识。”云启淡淡的说道,“今日我来,正是想用这个东西跟盛公子做个交易。”
盛兴然灿然一笑,拱手道:“不知我盛家的什么东西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不仅赚来了皇室宝物,还劳驾王爷亲自跑这一趟?”
“我要李钰。”云启平静的直视着盛兴然,说道。
“什么……什么李钰,王爷在说什么?”盛兴然惊讶的笑道。
云启冷声哼道:“盛公子,你也别装了。我知道大周公主李钰就在你的府中。当然,大周公主绝非一颗忘情珠可比,我今日也不过是给你个面子罢了。希望盛公子见好就收。”
“王爷真实有趣,大周公主怎么会在我的家里?”盛兴然说话间给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几个护卫刷的一下围在了他的身边,如临大敌。
“怎么,盛公子心虚了?”云启依然目光平静淡然,直视着盛兴然,他的目光虽然不锋利但却能看到他的心里去,让盛兴然不敢直视。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王爷真是说笑了。”盛兴然忽然站起身来,没好气的说道,“王爷这宝贝太过贵重,再下刚跟李公主交易了一件稀世珍宝,如今手头紧得很,这样的宝贝还是王爷自己留着吧。王爷若没别的事情,请恕在下失陪了。”
“你是想要我自己去后面找李钰吗?”云启依然坐在那里,微笑着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敢!”盛兴然猛然转身,怒视着云启,“东陵王!哦!不对。你不是什么王爷!大运皇帝把御玺给了大周皇帝,你们的大周皇帝只封了一个靖安王。你们云氏皇族的子孙,一个一个都成了前朝王爷,所以你现在也不过是一介布衣了。”
云启淡然冷笑,直视着盛兴然,像是看一个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一样等着他说下去。
“云启。”盛兴然似乎终于找到了身为主人的一点气势,“这里是我的家,江州——是我盛家的地盘。你若是敢在这里撒野,我管你是前朝王爷还是什么!照样让你有来无回!”
“盛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啊?”云启施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盛兴然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什么……”盛兴然有点莫名其妙,然而下一瞬就立刻变了脸色,痛苦的捂住了胸口,脸色渐渐地惨白,“啊!你……忘情珠!”
“是的,忘情珠。”云启灿然一笑,“你中了毒,解药只有我有。怎么样?一命换一命。这个交易,做不做?”
“云启!”盛兴然捂着胸口,痛苦的瞪着云启,“你居然玩儿阴的!”
“哼。”云启冷笑,“玩阴的怎么了?你想凭你这种人还值得我发兵两万来江州声讨你么?你也配!”
盛家的护卫早就呼啦啦围住了云启和关山长策等十个护卫。
“赶紧的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踏出这道门!”盛家的管家扶着盛兴然,怒声喝道。
云启鄙夷的瞥了那十几个护卫一眼,冷笑道:“解药不在我身上,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没用。何况,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也敢口出狂言?真是可笑。”
“云启!如果我死了,你觉得盛家会放过你吗?”盛兴然的脑门上已经疼出了豆大的汗珠子,他的嘴唇也开始泛紫。
“那要看怎么谈了!盛家子孙茂盛,不缺继承人。只要我给的条件合适,说不定盛家下一个继承人会很乐意跟我合作。省公子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云启依然面带微笑,且笑得淡定从容。
“你到底要怎样?!”盛兴然咬牙问。
“把李钰带过来,我要见到她才能帮你去拿解药。”云启看了一眼门口呼啦啦涌进来的二十几个护卫,轻声叹了口气,“屋子里人越多,空气就越差,忘情珠上的毒是入肺经的。盛公子若想多活几个时辰,还是让这些人都出去的好。”
“都出去!”盛兴然立刻朝着身后的护卫呵斥。护卫们迟疑着往后退,一个个都紧张的盯着关山长策等人。盛兴然看了他们一眼,又怒声补了一句:“滚出去!”
护卫们方哗啦一下都撤去了门外。
“叫人来,把这个院子围了!”盛兴然身旁的管家朝着外边喝道。
立刻有人应声,然后有更多的护卫都呼啦啦涌进了院子。
关李钰的那个院子离前院花厅太远,盛兴然中毒的消息李钰根本不知道。正当她大声招呼着盛兴然的十八辈祖宗并踹翻所有能踹的东西时,屋门砰的一下陪踹开,花满楼带着两个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公主!”花满楼上前去扶住李钰。
“啊!好痛。”李钰脱臼的双臂碰到花满楼,疼的直咧嘴。
“我帮公主复位。”花满楼把李钰送到榻上躺好,然后捏着李钰的胳膊缓缓地往外拉,直到横向拉直,并在她的肩窝处捏着巧劲儿托了一下,李钰的右臂复位完毕。
“这边,这边!”李钰疼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也顾不得了。
外边有护卫发现了闯入者已经跟花满楼带来的人打到了一处。
花满楼又麻利的把李钰的另一个胳膊复位,然后一躬身,说道:“公主,快,我背你走。”
李钰的胳膊脱臼几天,刚复位根本没办法用力。
“小心!”李钰来不爬上花满楼的背,忙抬脚踢起地上的高几挡开了窗户里飞进来的一支羽箭。
花满楼立刻把李钰拉到身后,两个人就第一滚,躲到了凉榻之后。
“他们人很多。”李钰皱眉说道,“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我们兵分两路。”花满楼皱着眉头看这窗口里接连射进来的精钢弩,想着该如何冲出去。
“妈的!谁让你们放箭的!住手!住手!”外边有人怒声喝道。
弩箭顿时停了下来,李钰和花满楼都松了一口气。对方弩箭跟密雨一样射进来,他们这辈子都别想闯出去。
“怎么回事儿?”李钰问花满楼。
“应该是王爷的计策得手了。”花满楼抬手捏了捏李钰的肩膀,皱眉问:“是不是还很难受?”
“还疼。”李钰咧了咧嘴。
花满楼拉着李钰从榻后面转出来,安慰道:“没关系了,过几天就好了。”
李钰还想问云启什么计策,就听屋子外边有人高声喊着:“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我们可饶你们性命!”
“嚯!好大的口气哦!”李钰看着花满楼,“要怎么样?”
“走,出去。别怕,王爷的计划成功了,他们不敢伤了我们。”花满楼护着李钰,又朝着屋内其它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把李钰围在中间,开门走了出去。外边有几十名弓弩手排成行站在院子里,手里的精钢弩一个个都对准了花满楼李钰等人。
在一众弓弩手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众人到了前院的花厅。
李钰一进门就看见云启微微眯起凤眸看着自己,目光中闪着少有的怒气。她忽然间觉得心里好暖,忍不住笑弯了眉眼,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云启在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捏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疼不疼?”
李钰忽然间就觉得十分委屈,说不清楚的那种感觉,好像小孩子不小心走迷了路,在最彷徨的事后忽然转身发现自己的亲人就在旁边而且还摸着她的头问:怕吗?然后小孩子就会哇哇大哭着扑进亲人的怀里,眼泪鼻涕什么的都蹭人家一身。
原来,不管多坚强的人,都有软弱的时候。都会在受伤之后有人摸着她的伤口,关心的问:疼不疼?
云启看着本来笑眯眯的丫头竟然忽然红了眼圈儿,而且还破天荒的掉了眼泪,真是惊奇的不行,也心疼的不行。
“很疼?”云启抬手轻轻地擦掉李钰脸上的眼泪,转头扫了盛兴然一眼,目光由温柔如水转为锋利的冰刀。
“……”盛兴然正在体会痛彻心扉的滋味,被云启如此一撇,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花满楼缓缓地走到近前,低声解释道:“王爷,公主的胳膊没事儿,只是脱臼的时间太久,刚接回去需要时间适应。”
“好,回去用药熏蒸一下。”云启抬手理了理李钰耳边的乱发,低声说道。
“那我们走吧。”李钰转头看了盛兴然一眼,冷声说道。
“走。”云启抬手揽在李钰的肩上,带着她往外走。
“站住!”盛兴然咬牙道:“人你见到了!解药呢?”
云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要解药?跟我来。”
“云启!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离开江州。”盛兴然痛的扭曲了五官。
李钰神色一冷,甩开云启的手走上前去,飞起一脚踹在盛兴然的小腹上:“王爷的名讳也是你的狗嘴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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