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谨而中猛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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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战事告一段落,接下去就是等待。我坐在乾清宫,院子里搭起了消暑的凉棚,沿墙的大缸中,堆放冰块,茶房里,有设置了冰桶所以我——

    手持一杯冰镇莲子汤,穿着长衫,依在竹椅上,悠闲地摇啊摇,真是快活,似神仙。

    津津有味地呷一口,我说,把剩下的搬去武英殿,另赐内阁,各部尚书侍郎,并每人每日冰桶一份。按此份例要掌管惜薪司的内监算一算,如果每年窖藏的二十万块冰,依旧有富余,便拿去卖好了。

    贴心公公点头先说皇上英明,又说,皇爷,兵部尚书袁大人并不在京师,敢问他的份例……

    我说,自然不可能运去辽东,嗯,就把他那份,均给卢象升洪承畴的家眷好了。

    公公离开,我眯着眼,继续在躺椅上摇啊摇,耳边恍恍惚惚听到遥远的蝉鸣,宫里很凉爽,这声音从哪里传来?御园?西苑?还是更远的地方?

    锦州城内,督师的住处,有一株大树树荫笼罩了屋子,可遮挡暑气,却挡不了夏日嚣张的蝉鸣,会不会吵了督师午睡?

    嗯,不,督师白天是不会回屋歇息的。我了解他。如今,他正忙着修缮锦州城大凌河城,必定是早上起,冲个凉水澡便往工地上赶,间要很晚才回住处,大概弄得身上脏脏的吧?

    我不在他身边,阮阮也不在,谁会在房里点着灯守候?谁会给督师捶背捏腿让他松乏松乏?

    想得出神,隐隐有些难过。再喝一口莲子汤,甜的也透出苦涩来。正蔫着,却又见贴心公公跨进乾清宫大门,后面,还跟着身穿绯仙鹤补子的首辅,温体仁。

    原来,他将今日内阁已经完成决策建议的疏奏,统统带了过来,顺便向皇帝谢恩。我挥手,赐坐,强打精神听他说些“好消息”。

    陕、晋、楚、豫、川五省,基本已无大股匪众,此一年间,军共斩首三万六千余人,内帑人头赏银支出三十六万两,合赏赐各级将领一共五十万两。户部剿匪军饷年内拨出四十万两,米一百万石。

    我点头,这些赏赐大都被善战的卢象升洪承畴部拿去,而户部拨的银子粮草,嘿嘿,只为了保障其余军不要反过来变成流贼。

    想一想,我说,传旨卢洪二人,让他们回京修养。朕也会在京郊开辟大营,供麾下五万军士一并修整,并赐名“王牌军”。至于其他省内的队伍……

    目视温体仁,我要内阁议定一套制度,算功劳分数。蜗格的队伍,改制为“民兵”,清点兵士籍贯,重新安置回老际乡,并从此行屯田种地之事,不以操练为主。

    聪明机敏的温体仁不忘称赞一番陛下英明后,又恭敬地递给我一份卷子,说,陛下,这是今年秋闱试题,望陛下过目甄选。

    本来,会试应该是闱才叮但因为去年我一直在外晃荡,暂时取消了一次考试,今年年初又有战事,无暇关心,如今太平了,索就开个恩科,号召通过乡试的各地学子,金秋来京,参加会试殿剩

    从古至今,考试都是发财的大好时机,闻讯我总算来了精神,先仔细,看那试题,提笔,在顺眼的后面画了勾,再笑嘻嘻说,今年,朕不打算出诗题,不如要举人们统共写四篇文章算了。

    温体仁说遵旨。我道,那朕就定个题目:“北宋结金以图燕赵,南宋助元以攻金论”,无妨吧?

    会试有统共四篇文章要写,每篇满分为二十五分,总计一百。再加上特长总分二十。嗯,今年录取贡士,不限三百人,只要上了分数线就行!

    等殿试一关,才是好戏呢!我摩拳擦掌,送走了温首辅后,马上传了三位大公公前来,划分任务,争取赚钱。

    跟着我的人,都有肉吃,也有钱。我让公公们露出风声说,自己手里有会试殿试题目,吸引不学无术垂涎者众。

    然后,就把刚刚我亲自选择的三道标准八股文真题,与另外一百零五道假题,编辑成册,五万两一本,出售。对外的广告就说,这是从皇上枕头边来的试题大全,考试内容,必在其中。

    只要卖出十本,我就有五十万两,一百本,就有五百万两,多爽啊!如果买了题目的人,真预先准备了一百零八道题,就冲这份刻苦努力,也得让他中不是?

    我做着发财梦,一边还异想天开:要不要暗示各州县的员,院试时,如果哪家财主富豪有傻儿子笨小子,高抬贵手放他们通过算了?其名曰,集资生?

    反正,要考到进士才肯定有做,前面秀才举人级别,颈是人家钱买的文凭咯。

    嗯,没错,价格啊,秀才一万两,举人三万两,我每年每州府安排N个秀才名额,每三年每省安排N个举人名额,派内监们去地方,秘密暗箱操作,真可谓,财源滚滚来!看来,我是天才!

    这即将到来的秋闱一事,捞钱时机,略略消除了我恨不得奔去辽东见督师的冲动,要忙的,可多了。我先声明,皇帝我绝对不是背后的诈骗犯,所有事情,都是双方你情我愿。

    比如,我让东厂内监锦衣卫化个仙风道骨的妆,手拿N包灰,说是文曲星庙显灵,塞入囊里,随身携带,一定保佑金榜题名。或者化妆成游方和尚尼姑,携带“羊脂净瓶”,推销“观音甘露”,喝了包你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下笔如神,中华鳖精。没错,一只鳖,熬制一百瓶,位厚道了。

    这上万名涌入京城的学子啊,你们一定会碰上拉皮条的劝赌博的卖的卖道具的耍猴的卖艺的卖笑的卖身的,也会有诈骗犯蛇小高利贷乞丐叫子卖身葬父等等等等,皇帝我担保,谁能抵抗一切惑,谁能富有同情心,正义感,谁就一定能敲锣打鼓,衣锦还乡!

    又忙活了半个月,终于,原本被贬的翰林侍讲学士,大儒黄道周,抵达了京城。为表郑重,我特地在平台举办了接风筵。

    黄道周,气场果然强大。黄衫朱履,仪态从容,就算温首辅亲自持壶敬酒,也不见他有半点受宠若惊之。

    这人,是个全才。经史诗赋天文历法数学绘画书法无所不能。我就盘算着,让他先担任会试阅卷考,再主修永乐大典。

    吃完筵席,我便下了旨意。黄道周表情依旧“严冷方刚”地谢了恩,还没容我喘口气,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早有准备的疏折。

    习惯批评弹劾?

    好吧,我能接受,我能忍。为表示大度开明,当场我就要随侍的贴心公公,大声念出来。我边听边点头,尤其有一段——大致内容,用白话文翻译就是:

    “我自从进入朝庭以来,看到大臣们经常抓住一些琐碎的小事不放。他们在朝堂上专以指责干事的人为务。这类肖小之人遇到事情,总是事前手足无措,事后却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太对了,即使几百年后,也有一帮贱人,专门以指责古代的英雄为务,从岳武穆到袁大叔,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丑态百出。

    奏疏念完,文掌。诚恳道,爱卿说得很有道理,从今往后,朕一定,亲贤臣而远小人,就像爱卿从前说的,直亮刚方必为君子,脂苇荏苒必为小人;仁闽宽宏必为君子,鸩鸷狡险必为小人;乐善闻过必为君子,好谗悦佞必为小人;难进易退必为君子,竞荣图宠必为小人;非道不繇必为君子,他途借进必为小人。朕必定以此为量,励精图治。

    事先我好容易背下这段话,就是为了安抚黄道周。再说,他的评判标准确实不错。我的袁大叔,直亮刚方,固执得要命,我的温首辅,则脂苇荏苒,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目前的崇祯,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会干活的家伙啊。

    这么说,黄道周是貌似满意了。我又锦上添地对另外一位直脾气的大儒,刘宗周伸出了华丽丽的隆宠枝。从行动上证明,我确实是要“亲贤臣”。

    但万万没想道,温体仁,则暗暗恼怒了。他清楚自己是个“小人”,小人,就擅长记恨报富是?

    没过几天,温体仁在入乾清宫奏事时,对我提及了一宗“大逆不道的罪过”。他说,风传庶吉士郑鄤,有杖母,奸媳,奸之罪。

    郑鄤?这个名字我有一点耳熟,似乎,他也是在原版贱人崇祯手里,被凌迟处死的一个大臣?好像罪名就是这个。

    于是,我对温体仁笑道,这事情你就去查探一番,如果证据确凿,当然要按罪论处。

    等他走,一转身我就要东厂打探这个郑鄤的底细。结果很快出来:他是江苏常州人。嗯,这是七侠五义小说里展昭的故乡,有趣。他素日有“白面郎君”之称,那看来,长得还不错?

    此人的家族,在当地声明显赫,祖父父亲全都是进士出身。而他自己,二十八岁也中了进士,端得是个,书门第。

    再看人际关系:他和大学士文震孟是好友,与黄道周也惺惺相惜……

    看到这我无语。活生生的场倾轧啊,我如果是个傻子,才炕出来背后的文章。想一想,我又让人传了温体仁的对头,也在内阁的周延儒来。

    笑嘻嘻地看着这人,我压低了声音说,你,也去暗中勘查郑鄤一事。朕想看看你与温首辅,行事可有区别。

    他道,臣定不负圣恩。说罢跪伏于地,心怀鬼胎,跃跃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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