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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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嘻然以筹备聘礼的借口,又留下一行人的全副“家当”做抵押,营造足了只是下山转转不会脚底抹幽假象后,山寨的门终于兵不血刃地打开。

    那银铃姑娘还依依不舍地送出来,可见她这样,我圈怕了。怕她给我下传说中的蛊。一离开寨子的“势力范围”,我就想,要不要把那绣荷包烧了?

    唉,可是挺精致的,颈留个纪念吧。下蛊也不差这一样,我在苗寨吃了不少东西呢!

    回到驻军中,我马上令人,传当地县令前来,嘱咐他备下盐巴,金帛,并书信一封,要万分恭敬虔诚地,送去苗寨。

    到了傍晚,黄牙爷爷和银铃姑娘竟然在县令的陪伴下,亲自入了军营。那时,我已经换上了盘龙常服,见了他们,尴尬的笑。

    银铃姑娘倒很大方,直直对我伸出手来,掌心里是那菱角状的绿松石佩。我接过,抱歉地又对她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绣荷包来。

    她摆手,用不纯熟的汉语说,皇帝阿哥,如果不嫌弃,你还是戴着吧,这是苗家吉祥荷包,能驱邪避灾。

    我点点头,也把那绿松石佩还给她,并说,这是皇帝的物件,你也带着,今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再敢欺负你,或者是欺负你们寨子里的任何人!

    她嗯了声,说,虽然当不了我的阿郎,但你心地善良,对我们真好。

    善良?哇~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善良呢!我很高兴,也说,虽然宫里有很多漂亮人,但你的眼睛,是最清澈的!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当不了阿郎,你可以当我的阿啊!刚刚你不是就叫我,皇帝阿哥吗?

    她嗯了声,我还说,你什么时候想去京城玩耍,就告诉县令,他一定会派人护送!到那时,嘿嘿,如果你再看上了京城里的哪个小伙子,有朕帮忙,手到擒来!

    她笑嘻嘻的说,皇帝阿哥要操心的事情多了,不需帮阿的忙。有了阿哥这次教训,阿下回,就先会给口里甜言蜜语的俊郎君下蛊。

    下蛊?这神奇的巫术真的存在吗?有没有金蚕王?我好奇仔细打探,银铃姑娘说,蛊是很灵验。不过只要阿哥佩了荷包,什么苗蛊毒虫也伤不了阿哥分毫。

    这么灵验?那我想试虱…

    最终,我愉快地送别了银铃姑娘和她的阿公。等回到营地,督师的面依旧难看,但言辞之间,却对我和缓了几分,里还亲自过来,关心我身体如何,累不累,明日想吃些什么等等。

    这也太灵验了……我摸了一把,藏在怀中的绣荷包。那里面,新藏了一颗,银铃姑娘送给我的,苗家,爱情药。

    红彤彤的小药丸啊,现在只是戴着居然就发挥功效了?如果把它溶解了给袁大叔喝,肯定能有一夕恩爱,仙死!

    这事告一段落,我们一行继续往北走。自那日后,袁大叔果然不再故意冷淡我,并开始安排间住宿之地,他大概,还是想让我一路考察民情,受到感化,洗心革面,当个明君。

    我们已到了安徽境内,而入住的村落,远远就能望见,有一方巨大的牌坊,冲天五间六柱十一楼式,气势磅礴,活像烈士陵园的入口……

    我,好像嗅到了一丝,教育基地的意味!这么暗想,又故作不知,随着其他一行人缓缓走近。

    到了牌坊跟前,督师下马,整整衣冠,抬头看,端庄肃穆地看——那牌坊上似乎还刻着鎏金的篆文字体,我也作势,眯着眼看。

    嗯,这牌坊,是麻石汉白玉雕刻的。好大一块!上面还有浮雕呢!最耀眼的是四个大字,义风千古。

    直看得我眼睛发,督师才开口道,陛下,这是武宗皇帝时,府表彰一位义士,又由此地村民自澡资,方修了此牌坊。

    我点头,说,爱卿,朕上回,不是要爱卿你负责给熊经略的祠堂题字撰文吗?如果爱卿觉得这牌坊式样不错,就加盖一座也无妨~

    他见我突然扯远,只好说遵旨。

    我则乘机,做头昏眼腰酸背痛打哈欠要休息状。结果,隐隐约约他似乎又有些愠怒。

    一旁洪承畴见了,忙上来打圆场,说陛下连日赶路劳累,不如先投宿歇息。如此这般,敷衍了过去。

    到了用膳时,我对面前摆着的菜考察一番,亲自卷起袖子,把督师平日爱吃的几样夹了几筷子,统统放到他跟前碗里,喜笑颜开救他常

    袁督师,却转头,向这户人家的主人,打探那牌坊事迹。

    主人是个胡须白的老头,老眼昏,说起话来慢吞吞絮絮叨叨。把一件简单的事情,说了良久:

    这是府表彰义士的牌坊。

    这个义士,是在刘瑾当权的年代,路过此地,见到刘瑾的爪牙,在此欺压村民,打抱不平,结果被爪牙们群殴而死。

    等刘瑾倒台了,这人的事例,自然就被当地府挖掘出来,上报朝廷,作为刘瑾作恶的证据之一,然后顺路表彰他的高风亮节,见义勇为。

    我一边吃菜,一边听,这主人,实在没有说书的天分,如果换了我来讲……

    等酒足饭饱,间歇息时,督师又来到我的房间,先吃了杯,我亲自给他倒的茶,见我眉开眼笑,心情大好,便渐渐将话题,转移到了这个村子里。

    此地叫王家村,村中八十户,六百余口人。

    我嗯嗯。

    接着,他语重心长对我说,陛下,你瞧,这些百姓,知恩图报,代代供奉周姓义士,名传扬至今已有百年,绝非跟红顶白,落进下石之徒。人间正道,也并不因为那义士身死而泯,是非功过,最终都在黎民苍生眼中。

    复的还是躲不过。

    我一听这话头,便知道,袁大叔,是要借这事例,逐步扭转我对黎民百姓人生观世界观扭曲的看法?

    我该怎么答复呢?其实,这是个和好如初的契机吧?我如果装成受到感召,一点点转变的模样,督师他,会很高兴欣慰吧?

    可是,那样是在装,是在欺骗督师。鱼就是鱼,始终变不成龙!而我,到底真心实意是怎么想的呢?

    怀里荷包中,藏着爱情药。我有恃无恐,便直截了当对袁大叔说,爱卿,你看到的是百姓知恩图报,可是同一件事,落在朕的眼里,却截然不同!

    这村中长者所言,合上那石碑上的记载,咱们,就把当时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那群路过此地,见这村中祠堂,有传世之宝,便要强行抢去京里,孝敬刘瑾的西厂内监,统共不过十六个人吧?

    十六个人,当然打死个书生是小菜一碟。这书生,是见内监们打人抢掠,凶残专横,

    为了替心目中的弱者说公道话,而把命唆了,没错吧?

    可是,这一个村子的村民到底有多少人呢。原来没有一个人敢发狂。亏书生维护的,还是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的利益!

    我自己给自己倒了被茶,一仰脖子,咣咣喝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十六个内监是很多。可是,这村里应该有多少,本应该暴怒的村民?

    事后哭泣哀悼,捐银钱建牌坊,有什么用?一千滴眼泪一千两银子,也不比当时一滴在心头涌动的热血,一丝骨子里应该有的血!

    人啊,家里总有菜刀。男人啊,家里也总有锄头。

    结果……哼,只敢眼睁睁见恩人被活活打死,躲在一边,抖抖索索。我鄙夷道,所以在朕看来,这群村民,根本就不值得维护!

    而且,如果朕没记错,这书生的尸身,是在三个月后,刘瑾倒台了,才敢从乱葬坑内挖出,连带遗留的衣物名帖,一并告知他的家人吧?若刘瑾一直不倒台呢?哪里会有什么牌坊表彰?过个十年,村子里饭照做,娃照生,谁还记得他?由此可见,这个天下的道理,果然还是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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