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野猫和狗儿是不能共处的。所以,多铎的院子与这里,还是隔开了一道墙。在进门前,负责看守的内监低声向我汇报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叫孙可望的孩子,见到面蒸人后,赞叹不已,反复地看来看去舍不得常后来的小粽子倒都狼吞虎咽吃了大半,现在都在打饱嗝呢。
我问,另外一个呢?
答曰,始终冷眼旁观。那姓孙的小孩剥了粽子私他嘴边,他也一口都不肯尝,还骂人。现在已经把他们分开关房间了。
我哦了声,心中有数。袁大叔却说,小小年纪如此倔强……倒和臣小时候有点像。
我好奇地问,大叔起先只是笑,后来磨不过我,就说,臣幼时家中开了杉木店贩卖木料,有一户人家依仗自己是眷,不肯付钱。祖父与父亲都决定忍了,但臣年幼无知,依仗小聪明将那木料钱反讹了回来,哪里知道却得了一顿好打,还被罚跪在祠堂。
臣当时心中委屈赌气,兄长端饭食来,臣也是不肯常
他说着淡淡笑了笑,目光略恍惚,望着浓黑的天空。
我知道,他的大哥父亲,都已经去世很久。于是,我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在这方面取悦督师呢?要不,等什么时候无事了,我陪督师回一趟他老家,看他祭拜祖坟?然后,皇帝我,在督师的父亲幕前,行个……什么礼比较好?婿?媳?
袁大叔忽然低声叹道,后来臣才明白,为何要挨打……因为得罪了那家人,臣乡试时,不得不远赴外地应考,家中为此费的金银,比臣要回来的多出数倍。只是得失虽如此……臣却想,难道就为了这个缘故,要放纵那家人的劣行不成?
说完一看我,又笑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陛下――――陛下――――?
我回过神来,又抚上他的手背,说,爱卿想祷错。对错并不能因为利益棱量。朕要是当年知道,一定给爱卿颁发奖励的匾额!上面就写,除暴安良!
督师大声笑道,陛下可是方才喝多了酒?臣十岁的时候,陛下……
我呵呵干笑几声,再不多说,终于拉着督师的手,拖他往屋内走去。一推门,却只见那李狗儿五大绑一幅要宰的猪不怕烫一般,盘腿坐在地上。闻声抬头,目光狠狠,瞪着我俩。
督师摇头,上前解开了对李狗儿的捆绑,我只好,识相地,命人再端一盘咸蛋黄猪肉粽子来――――
李狗儿一掌,就把那盘子打翻。
幸亏,粽子上裹的粽叶还未散,虽然掉到了地上,那粽子倒依旧是干净的。
督师挥手制止了我的动作,自己捡起来,亲手解开了束绳,对李狗儿慢慢说道,真是看错了,想来,你也是饥民的孩子吧?听闻,前年陕西大旱,赤地千里,不少农户只能以观音土为食,粮食贵如命,你今日倒糟践它?
又道,或许是我错了,你此番举动,是否想要祭奠饿死的亲人?若真是这样,倒可以再添上一壶雄黄酒,告诉地下的亲人,你如今有照应了,不会再挨饿。
李狗儿一听这话,刷地一下,眼眶红了。但他还是死死咬着唇,扭过头不言语。
我坐在一旁,突然有点后悔今带督师来。
而更加,令人郁闷不安的,就是这李狗儿,他,他有着一张,明显比崇祯皇帝要好寇多的脸……眼如寒星……眉目修阔………虽然是个小鬼……
随后,我既纠结,又吐血内伤地看着,督师是如何,把一个凶恶的李狗儿,劝说得大口吃饭大口喝水……
最后,炸弹落下,李狗儿吃饱后,忽然异想天开,问督师是不是打鞑子的将军……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居然,居然说想要督师收了他当兵!
我虽然知道李定国跟了张献忠才一年多感情不是很深而且这些穷苦的孩子生命力顽强好比野草烧不尽虽然他的宿命就是和鞑子打仗――――
但,这也太快攀附上督师了吧!
督师含笑问你怎知我是打鞑子的将军。
李狗儿回答说,这人称呼你为袁爱卿,我一路被俘押私京城,早就把士兵们的讨论听了个遍,我知道朝廷来山西抓我们的两人姓洪姓卢,手下还有姓曹姓庞的将领……还听到别人说,此回打仗是跟对了将领。我听他们还讨论,若当兵,跟着谁谁比较好,当中就有一个姓袁的辽东督师。
督师点头,面露赞赏之。这种表情,平时是对着我的啊!
我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正是,老虎不发威,就把我当病猫,你们说,我能容忍督师对我独一无二的“关爱”,被这个前途无限的李狗儿抢走吗?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颗葱~~
于是,我刷地站起,笑着低声对督师道,爱卿,时间不早了,今还要药呢~~
待和督师一道回了乾清宫,见他入了暖室后,我又叮嘱宫人,记得稍候把炖好了的鸽子送给督师常
然后拔腿,杀了个回马枪,直奔这个小院落来,踢开门,阴森森地冲李定国,啊,不,是李狗儿,冷笑。
他本来在蒙头睡大觉,一见是我,警觉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开门见山说,和你谈条件啊,朕要你改主意,不跟着袁崇焕去辽东。朕要你改成,想当洪承畴的亲兵。就是俘虏了你的那个人~他很有教养很懂生活军事,跟着他你一定大有前途。
他说,做梦,你皇帝了不起啊?
我干脆来硬的。又笑道,你可以选择最初的愿望,不过,朕也可以选择,毁了你一生的清白名声哟~
见他不懂,我大笑道,如果,你要和袁督师走,朕,今天晚上就在这睡,你知道不知道,因为朕是皇帝,你是俘虏,只要一到明天早上,你就会被传成,是皇帝的脔内宠~~还不懂?就是类似子小老婆的人。
只要你背着这个名声,一辈子就完了,将来还要被很不光彩地记录进史书里,管你立下天大功劳也要被戳脊梁骨!
唔,现在,李狗儿,你有没有改变主意呢?如果不改,呵呵,卫青将来就是你的下场,瞧瞧千百年来文人是如何损人家的~
什么?卫青也不知道?你怎么如此没文化?所以我说你还是跟着洪承畴的好,他一定会把你调教得很有文化。
那一,好说歹说,好容易终于得偿心愿快乐地我,刚迈出门来到院子里,冷不防,就被什么树枝给扔了一下。是谁在砸我?难道这该死的小鬼不服气?
啊!又是一下!谁啊!
我怒道,一抬头,却看到,多铎。他趴在墙头,手里拿着几根枯枝,背着月光冲我说,“你来啦!现在看到我了没?”
当然看到了,我还想大耳刮子抽他。等气呼呼地冲到隔壁院子里,多铎已经从墙上翻了下来。走近了,我一看他的脸――――
我倒!他干嘛要用墨汁,在嘴唇上涂抹一块?以为是胡须吗?
多铎得意的说,你瞧,不错吧?赶明儿你再给我做套服吧?就是那个人那天晚上披的那件一样。我穿了,一定比他还有样子。
你,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中意那老头的样子吗?你不是喜欢那老头吗?
老……老头………………………………………………………………
我,又羞又怒,又惊又气,左右张望,几个随从都做泥塑木雕,耳聋眼斜样。
我一把,抓住了多铎的领子,一边死命摇晃着他,一边冲他大骂――――滚!滚!!!
声音发自肺腑,发自丹田,震耳聋,霹雳声响,惊起了,院里鸟巢内的乌鸦,扑腾翅膀,绕着圈嘎嘎直叫,还有几根黑羽毛,飘飘荡荡晃晃悠悠,落了下来。
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