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呼吸如此的顺畅,竟是因为心里,空落落了一块。
孙凤仪独自坐在车窗前,疾驰而逝的窗外,正在上演一幕幕的情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一气呵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哪怕只是一幅,能讲故事的画面。心破碎了,眼前的光景,也洒了一地,补救尔后,细碎的裂痕,明目张胆。
她习惯了关心,习惯了宠爱,或者说,她习惯了就那样细微若风流畅似水地融入到她所想亲历并肩的所有一切。
她无法接受冷淡,无法容忍沉默,无法面对,有意或者无意的哑剧般的无言以对。
谜题,对于孙凤仪,从来不是一件有好意头的事情。
入世太浅的望族女儿,这般的坦荡与爽利,稍带点点的好胜与急躁,年方十八桃夭少女身上,无疑是难得的可爱甚至淘气,倘若难以收敛而改正,诸多年后,殊不知,就会无可挽回地成为一种伤害。
她还不懂得,人生这盘棋局,最为精妙与意趣之处,就在于它的无可告知,与擅自遐想。
行进中眼花缭乱的景象变幻,渐渐地,窗上模糊地倒映出方子孝的脸来。
如果天上真的有它的城池,云朵筑墙,阳光露水,月色长廊,那就是一个值得拥有这个男人的天堂。
是她最温柔的恋人。
此刻,凤仪并未褪去满脸的生硬,机械式地一片一片拿起盘中的曲奇饼干,了无生趣地吃着,当子孝的模样,幻化地出现在她眼前时,颤抖的手,扔下了半块饼干,眼中的泪,青涩兜圈。
焚花一场,并未洗去你的影子,反而,在我的耳边,纹上了你的名字,无论是佳音的旋律,还是磨难的倾诉,仅仅一丝空气的叹息,都会让我记起,这个图腾一分一毫的痛,都是为你。
忆起子孝,不是痛苦,不是酸涩,却是,太过甜腻了。她看了看手中的饼干,想着沾着咖啡吃,于是倒了一杯咖啡,平生最怕苦的孙小姐居然没有加伴侣,单单是这幽黑的颜色,让你忘记甜甜的味道,已然足够。
的确够苦,却还是胜过单纯无心机的甜味。
人啊,是不是足够的磨难才会让你感恩生命呢?还是说一路的坎坷,才会让你对于生活,萌发点滴的兴趣?
子孝可以被原谅,因为他曾给过的美好,一句话已足够。
而吴庭轩呢?当这个名字溜进脑海的时候,凤仪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和无奈的一丝叹气,已经烙上了无法原谅的罪过。
也许我们相识未几,已经背上了满满的回忆,而每一页的字中,主角总是你和我,未有幸拥有大喜,亦无大悲之伤,可生命中,已然不可或缺你的一席之地,为什么这样,我还不能够,走进你的世界,去目睹这样冷峻的外表下,正该隐匿着什么样的季节?
初春吗?
窗外的季节明艳地快要送上一个吻,我却还在做这毫无意义的猜测,这不该是我最不爱做的事情吗?
难道,我会迷失自己,而你,就是这一段迷途?
该不该,值不值,甘心与否?
孙凤仪,现在的她,给不了答案。
疑惑是会膨胀的沫,原本睡醒之后清醒的头脑,忽的一下就眩晕起来,还有时时的胀痛感,凤仪伸手去扶住额头,厚厚的纱布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胶布,横在额头边上。
心想肯定难看死了,便即刻起身去找一顶帽子,想要下车的时候带上,好遮一遮这疤痕。
“哎?庭轩哥你怎么也出来了?”同顺自己坐在包厢外面哼着小曲打着牌,才发现吴庭轩正从对面走过来,脚步沉重不已。
“孙小姐还没醒吗?”丝毫没有注意情绪低落的吴庭轩,同顺只管自顾自地说着。
“醒了,刚醒,没多久。”吴庭轩毫不在意地回答着。
当你托腮歪着脑袋,沉静地望着窗外,为什么咫尺之间的我,如此畏惧去看你的眼睛?
因为我害怕,那里面的故事,从没有我。
凤仪的背影,带给吴庭轩这样的孤独之感,让他不忍留下,只得离开。
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同顺不由抬起头,看见吴庭轩的脸上阴云密布,少不了“哎”了一声。
“你叹的什么气。”同顺的世界里,从没有忧愁二字,他所经历的一切,从不是风调雨顺条条康庄,吃苦受累之下,依然有着能从岩石的夹缝中寻找二月兰的勇气和快乐,哪怕磨破了手脚,也不为疼痛皱一下眉头。
正好应了他这个名字,同顺,这是他的母亲,为图个好意头,取自麻将用语“同花顺”,求他一生事事顺心。同顺原本是姓童的,倒是这个小名大家都叫惯了。
“自打我认识你起,你就极少有个笑脸,以往呢,如若不是沪系的事情,咱们弟兄还有幸看见你有个舒坦点的表情,现在可好,啧啧。”同顺一边洗牌,一边感叹吴庭轩命途的坎坷。
他也没有反驳,因为同顺的这番话,真切地说到了他的心里。
平日里,除了沪系军阀中的事宜,自己完全没有生活,也不会有多余的心情,或者表情,他知道,自己一心都扑在了某个信念上,再无余地去多心其他。
现在呢?不得不承认,就是从孙凤仪离开上海那天起,自己人在沪系,心却不知道已经流落何处,此般的心不在焉六神无主,看在同顺眼里,是开天辟地的一桩好笑之事,在丁九那里,决然是不折不扣的颓然忘本!
严重至此,吴庭轩内心克制着,也要收敛许多。
“你少废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粗鲁地打断同顺,然后坐在了茶桌对面。
“轩哥,这一码看来是孙小姐不愿与你多言,我跟你废话那是一片心地向善啊天地良心。”看到完全不领情的吴庭轩,同顺仍旧一副嬉皮笑脸。
“对了,别忘记丁九哥交代你吃药。”来之前,丁九怕他伤口发炎待归来之时无法顺利拆线,便嘱托他按时服用消炎药。
没关系,包厢里面的人不愿意理你,到了上海,自会有人,与你倾心相谈。
“到啦!”随着轰鸣的火车缓缓进站停下,同顺麻利地把牌通通收进盒子里。
“你去,还是我去?”同顺瞧了瞧俨然无动静的包厢,征求着吴庭轩的意见。
“你,去。”不加思索,吴庭轩给出了答案。
眼下的这俩人同顺都有些不认识了,曾经的那些心有灵犀,惺惺相惜,难以割舍,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殆尽,更加诡异的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竟是如此的同步,就好像,没有人曾经爱,也没有人受到过伤害。
没有人,曾出现在谁的生命中。
一直不懂得繁华落尽旧如梦的滋味,眼前,竟有几分意思了。
“嘭。”凤仪猛地推开门,同顺的脑袋不偏不倚被撞了个正着。
“哎呦!”头昏眼花的同顺表情十分痛苦,“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埋怨之余只得轻轻揉着额头红着渐渐肿起了一个包。
“哦,对不起。”原本看到同顺窘态的凤仪正想笑出来,结果侧目发现了吴庭轩正盯着自己,然后即刻收起表情,冷淡地道了个歉。
“你,你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说罢还要为自己辩护一句,让同顺更委屈多多。话落,又是一阵干呕涌上心头,让凤仪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怎么了?”庭轩快步走上扶住了她的胳膊,现在,他更加不敢想象孙凤仪那天夜里到底被什么击中的头部,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的惊吓和疼痛。
吴庭轩,你自诩英勇无畏,顶天立地,却连一个关心的女人都照顾不好,救急不到,又有何颜面称得上如此的天纵英才。
“没事,没事,可能是,刚才喝咖啡,太苦了。”凤仪轻轻拍了拍胸口,气儿顺畅了不少,侧首望向吴庭轩,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看透什么一样。
庭轩也注意到了凤仪的眼神,心底浮起了几分激动,虽然被理智所压制下去,但是略起涟漪的表情,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可惜,凤仪直起腰来后,淡淡地推开了吴庭轩的帮扶,“没关系,走。”自行朝前走去。
同顺也忘记自己头上有个大包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二人微妙的交锋,深感不妙,待吴庭轩惊讶过后的起步后,他也快跟了上去。
“这,这,你看这是怎么了啊。”一路朝着吴庭轩挤眉弄520小说朝着孙凤仪跟上去,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地换的一脸冰霜。
“同顺,你过去,扶着她。”看到步履飘飘似乎眩晕不止的孙凤仪走在前面,倒是千百个不放心,立即差了同顺前去。
凤仪居然没有拒绝,反倒很乐意同顺搀着她的胳膊走着。
上海站熙攘依旧,左脚未愈的她不由地完全依靠在同顺的胳膊上,而有了这个帮手的开道,也不至于被推来搡去。虽说近来同吴庭轩生疏了不少,可是同顺却是越使唤越顺手了,而同顺这小子呢,碍于压力,还是要硬着头皮担待着伺候着,心里少不了还是要抱怨吴庭轩几句的。
热闹非凡,多姿多彩,上海的面貌已不是几个简单的词汇就能够描述精确,表达尽致的,春天已至,再不用被寒冬的气氛所渲染地冰霜冷雪,暖意融融,灿然熠熠,最好不过春之时了!
可是为何,自己却如履冰河,似乎已经越来越远离这座城池,眼前的所有,已成为一条不归之路,正从她的指尖,她的身边,她的心上,倒退而去,想要回到最初的原点,回头是岸,守护着最后一丝值得和回忆。这样离开的倔强和她是多么地相似啊,也笃定了再不回头。
离家太久的孩子,再硬的心肠,也会有半分的柔转。
凤仪,北平也开始想念你了。
于是一路上,总不过是北平的边边角角,点点滴滴,缠绕心头。憩园的桃花定是相映红,满芬芳了,徳龄马场的青草又该长齐了,京都华翎里“东湖”,小鱼儿又要上钩了。
好久没有见到梁少美那副嘴脸了,好久没有和井祎边沿着街巷闲逛边谈天说地,好久没有和向巍策马共舞了,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想到他们,凤仪的眼睛居然有些泛红,酸酸的鼻尖,正有着忍不住的泪珠要洒落开来。
“孙小姐你没事?”扶着她的同顺观察到了她的异样。
“没,我没事,”凤仪吸了口气,装作是要感冒所以不适的样子,掩盖过去自己欲哭,便是无泪。“倒是你,还疼吗?”凤仪关心地问了问同顺。
走在前面的吴庭轩听到了这么一句,稍有停顿,还未侧脸,已经再度走开。
同顺憨厚地摇了摇头,凤仪该是没注意吴庭轩的小举动,只是专注地盯着同顺,再次收回目光,定格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此刻你就在我身边,却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冰冷,以前的所有,难道是错觉吗?
还是后知后觉而已。
你们都不会懂得,口不积德的梁少美总在我低落的时候讲最刻薄的话,只是为了让我看清现实认清自己。井祎为兄更为师,那是我心灵最平静的归宿。急躁鲁莽的向巍,曾是我最完美的舞伴,而我那点班门弄斧的枪法,还是拜他所赐。
哥哥,孙令麒,和父亲一样,那么爱我。
承勋,几日未见,你又可好?
若是何承勋在跟前,少不了的关怀和多余的担心,有该叫孙凤仪嫌弃和不屑了。
我不否认,但是同样要承认的是,没有你的关心,连这座城市,都陌生地叫我害怕。
而我们呢,吴庭轩,面对我,你更多的无言,我们没有过谈天说地,没有过心灵上的交换与倾听,甚至于,你连一支舞,都没有请我跳过。
此刻的吴庭轩,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连那个一直以来出力不讨好的何承勋,偶然的未出现,竟让他赢了吴团长一个回合。
林林总总的琐碎,蒙蔽了生活,还有最真实的感情。
“同顺,你送孙小姐回英芝,我自己去医院。”出了火车站,吴庭轩回过头来交代到。
“不必,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身上还有伤,有同顺跟着,还有个照应,不会诸多不便,以免措手不及。”孙凤仪未必了解他们与江智悦所代表的太子党一派的立场和关系,就这么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引起了吴庭轩和同顺的关注,稍加警惕。
如果她都看出来了,那么江智悦岂不是已经尽在掌握?
看到她头上的贝雷帽没有遮住的疮疤才想起来,眼前的姑娘,身心俱损,脆弱难耐,于是走上前,帮她把帽子稍稍拉低了些,“挡住那个疤,才好看啊。”一时间,他难能可贵的温柔口气让孙凤仪有了一瞬间的失神,正所谓不知所措,是因情不知所起。
“哦,”她伸出手做做样子抚了抚帽子,然后冲着吴庭轩说了句,“好看不好看的都没关系,你看你脖子上这根红绳,编地这么丑你不还带着吗,这是谁的手工啊?”
你说什么?
惊涛翻滚,海浪起伏,一道惊雷劈下也不过如此。吴庭轩恐惧不已地看着孙凤仪的脸,不可能,她真的是忘记了吗?不对,她前天才和自己开过玩笑,她定又是在耍弄自己。
可是这样随意且安然的表情,绝非故意,更不用提是撒谎了。
伤到头部,真的这样严重吗?
可是看到吴庭轩忽然严肃到有些狰狞的表情,她以为自己口不择言冒犯了什么,立刻说:“我,我可能说错话了,对不住啊,你别往心里去。”
僵在原地的吴庭轩让孙凤仪如坐针毡,此刻她都有些恨自己了,庭轩于眼前,她亦无话可讲。
罢了,凤仪推开同顺,招手拦下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就这样离开了?
不曾回头的远去,更加刻骨铭心。
这几天的担忧,惶恐,再到相见,释然,原以为他们的感情,会更加亲密浓郁,谁想,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此刻的离开,薄凉尤甚,貌似不为所动的吴庭轩,少不了一个寒战。
凤仪,你到底怎么了?
“庭轩哥咱们快去医院。”丁九为了不叫江智悦怀疑吴庭轩出城了,故意没有派车来接他们,而是让他们悄悄赶去医院把线拆了。
“走。”送给已经没了踪影的凤仪最后一个注目和牵挂,吴庭轩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每每离开这个地方,哪里都好,典小镇,荒野山林,灯红酒绿或者是青山绿水,他都能够受到一种感染,寄情于景,让思想和心胸,纯粹地做个深呼吸,去渲染,去感知,去爱。
然则,当上海这两个字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平和与慈悲也如皮囊般脱落,取而代之的,正如法王那个完美的胞弟所遭受的铁面具,不同的是,于吴庭轩,这不再是单纯的面具,更是一副铠甲,遮蔽的保护的,是一个血肉之躯,更有它祸福相随,生死相依的灵魂。
这个时候,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逐渐靠近一个抉择,而天平的两端,正是凤仪,和上海。因为随着上海的走进,孙凤仪,也渐行渐远。
原来,凤仪内心忽感的陌生之态,吴庭轩的心中,同感无异。
过多的灵犀,怕是累赘了。
便是不如真挚的相惜。
“庭轩!”当吴庭轩所搭乘的汽车缓缓驶进大帅府的时候,他看到江智悦已然正在门厅里面徘徊,旁边的丁九远远瞅着无所事事,近处怕是紧张不得了了。
“大小姐。”吴庭轩下车,语气温和地朝着喜形于色的江智悦打了个招呼。平日里的那种过分的礼貌与客套今日全然不见了,这样一声,虽叫的是大小姐,却也亲近不少。
“达叔茶备下了吗?”聪敏的江小姐自然也听得出庭轩语气上的变化,心下更是窃喜,然而面子上平淡了许多,怕是自觉刚才稍有失礼了。“哦我差点忘了你不该喝茶的,要不,喝点,该喝点什么呢?”纵然手头没有活儿也做,可智悦看起来也是忙里忙外有些手忙脚乱呢。
“不用喝什么,进去我们,”吴庭轩始终带着一点微微的笑容,让智悦知足不已。
凤仪,你若对我有智悦这般亲切的几分,我的心里,也不会这样冷了。
可见,正是这一声“庭轩”,让吴团长徒生了那许多的情感,比如思家,或者温暖。
“拆线了,顺利吗?”智悦还是要维持大家小姐的风范,原本要脱口而出连绵不绝的问题,终归还是简洁地缩成了这么一句话。
“一切都好,已经没事了。”毕竟叫江智悦付出太多的心情,吴庭轩认为不明智,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也不忍心。
“也没那么好啊。”同顺站在吴庭轩的身后,有意无意地插了一句。
“怎么个没那么好法?”智悦略有担心。
“庭轩哥,”脱口而出后,顿觉不妥,又立刻改口,“吴团长有点线头发炎呢。”
虽是部下,至于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近,还是少知为妙。
“发炎了?”智悦立刻转过身来面对着吴庭轩,忧愁满面。
“没事,稍微有点发炎,很正常,”可惜江智悦似乎不相信,如此,吴庭轩只得再加一句,“大夫这么说的。”
“对了,少帅还未归吗?”轻伤不下火线,是一个军人该融入骨血的纪律性格。
“也就是这两天了,待智源回来,你的团长就真的名正言顺了!”智悦是真心为吴庭轩高兴,她强烈的心愿,就是想看到吴庭轩一步一步走到沪系的最高位置,与她相匹配的位置,私心吗?或者爱更多一些。
吴庭轩越过江智悦的肩膀,看到了挂在壁毯上的一把佩剑。
英雄佩宝剑,美人配英雄。
“你在这把剑吗?”智悦看到庭轩的眼神定格在那把宝剑上,吩咐达叔给拿了下来。
“啧啧,一看就是好货,绝对的价值不菲。”同顺一脸眼馋地盯着宝剑。
“何止价值不菲,”丁九也靠了过来,“绝对是价值连城了。”的确,上面金灿灿的珠光宝气,如同华服在身的贵族,即使躲在一个小角落,这样的举止,这样的气派,也埋没不了他优秀的血统和门第。
“上面的真金白银还有各式珠宝是值点钱。”智悦笑盈盈地把剑拿在手里,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女将风范。
“值点钱?!”这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520小说要蹦出来的同顺。“这一水儿合计合计卖了,估计都够我圆满一生了。”
“瞧你那点出息!”
“致富也有错吗?”
“其实这把剑最最价值连城的地方,是,”
“尚方宝剑?”
“顺子你别打岔!”
“同顺还真是识货。”江智悦满意地看了眼同顺。
“真的?!”同顺这孩子就快要下跪去把剑接过来了。
“这玩意儿也能流落民间?”丁九把不争气的同顺给拽了起来,“国民都革命了,这下跪已经废除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这是传统,我回家还得给我娘跪着捶腿呢。”
“还真有几分小太监的气质。”丁九原本的不满瞬间变成了笑意。
“你们别打岔。”这回是吴庭轩出来打断了他俩。
“这是同治皇帝御赐给我的祖父江哲的。”门庭的荣耀,正是这般普照宗族的,如最广阔的天空和最辉煌的太阳让人折服!
“我记得好像是某次战役,爷爷立了功,然后同治皇帝就赏给了我们家,然后封爷爷为,北洋水师的都统。”江智悦满是陶醉的畅游在江哲的家族崛起史的时候,忽略了吴庭轩一点点阴沉下来的脸,更不会想到,他拧成乱麻的内心。
江哲!都统!
这四个字,恨不得咬碎在嘴里,让他们一同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个,也算遗产会祖传吗?”同顺似乎更加关心这把绝世好剑将来的去向。
“是啊,以后就会是智源拥有了。”智悦提起弟弟,不免一番疼爱和赞许,不管他是否担得起这样的胆子和责任,只要他是江宽的儿子,智悦的胞弟,一切,就会成为现实。
江智源,哼!想要继承传家宝,继承沪系?你怕不怕,就是这把宝剑,一剑封了你的喉,断送了江家沪系的江山!
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与你无干,那么其他无辜而受到伤害的人又何辜!
荫福传到你这儿,早已是父债了,你有是否做好准备,来子还?
不为人注意的冷笑,迅速划过吴庭轩的嘴角。
“大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暂且告辞,先回去了。”正在江智悦带着他们俩热火朝天欣赏着前朝遗物之时,吴庭轩冷不丁的打断了他们。
“唔,”现下反应过来的江智悦有几分沮丧,“好,那你就先回去。”
“你,”
“告辞。”这次,居然粗暴地打断了江智悦的还未出口的想法,让丁九着实摸了一把冷汗,事后回想,也理解了几分。
庭轩,这个愿望达不成,你永远都无法拥有自由的自己。
左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
改朝换代,风云莫测,战乱不止,祸患难绝,普天之下,哪一个又不是那可怜之人?
他们只想要一片平安生息的地方,也这样强求一样的为难,可怜,更是可悲。
贵族,或者平民,生逢乱世,都一份难以言喻的悲哀,明了的,便是义无反顾,汤府的学鹏,霍家的纯汝,还有,背着一段沉重却不知何为的庭轩,不明了的,只能是任人摆布了,孙凤仪,江智悦,还有更多更多的,未曾谋面。
只是你要相信,我们终究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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