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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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04-14

    好说歹说,终于把吴庭轩打发去吃上午茶后,方才还光彩熠熠的容颜,立刻冷淡了下来,之前让他感受到那么真实的亲切和释怀,瞬间转而变换为可怕的冷静,和同样可怕的寂静。

    在英国的时候,戏剧系的教授就一直以为她将来有志成为一名电影明星,也许有一天,她会震撼整个大银幕?

    举手投足的感知,感情瞬移的味道,一颗星,看穿夜的秘密,一阵风,倾听云的故事。

    shisdrm(她就是戏剧)。

    难道说真知灼见的师父,已经未卜先知了孙凤仪的一生,那绝不逊于银幕故事的跌宕起伏?

    她有些犹豫地转过脸,不带感情地望着花瓶里,艳冶极致却故作无辜的玫瑰花,渐渐扬起的嘴角,凌厉地划过一丝冷笑,仿佛一束花,也违抗了她的意志,居然产生了如此不快的心情。

    褪去霞光的色彩迷人,朝阳更添满腔的蓬勃和力量,让绵连的回忆,在薄雾与冷珠中,黯然散去。普照万物的宏大之下,孙凤仪勇敢地迎着白光,最后一次,用心血,在心之墓地上,写下最后一句,墓志铭。

    愿回忆与你一同远去,若喜,则念,若悲,则弃,岁月不留,我何执着。

    披上朝霞晨露,似如凤冠霞帔的新娘,莲步轻摇,那真的是一段,美好的年华。

    曾言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才是最恰当的墓志铭,自己,反倒略显啰嗦和固执了。

    “子孝,那天晚上,我所遭受的飞来横祸,是你的不得安宁,还是对我,有所怨念?”

    “如今,竟不知究竟是谁辜负了谁。”

    “毕竟,你别恋在前,我移情在后,如此说来,我们都是自己所不屑的那种人。”

    “好,就此缄口,就怕玷污的,是各自,最单纯的回忆。”

    “似水流年?哼哼,终难敌如花美眷,看来,我那样想,该是再恰当不过的。”你与竹下凉子的蝴蝶恋兰,才是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缠绵。

    孙凤仪着魔般的撕下一片玫瑰花瓣,深深看在眼里,凑近鼻子闻了闻,嗯,还是那样香气张扬,丝毫不懂收敛,就如昔年的自己。

    呵,昔年这样陈旧坦荡的词汇,孙凤仪也会用了吗?

    也会这样审视自己的过去了吗?

    这样的清醒与理智,还为时尚早。

    不知怎的,孙凤仪竟把这片花瓣放到了嘴里,品味瞬间,开始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还好似在回忆着什么,这种味道,一定在哪里见识过。

    伴着迷茫的咀嚼,她渐渐想起来,好像是一种云南的特产,酱玫瑰花瓣,不过自己只记得酱香的味道,压根就没有注意过玫瑰的口感。

    自己的爱情是不是也若此?品味到的,只是表象,或者被附加的感觉而已,最本质的,竟从未察觉。

    而在一切都不复前世尘埃落定的时候,才留意到这万分讽刺的苦涩味道。

    凤仪从床上下来,左脚的疼痛还是那么明显,她甚至都不确定能不能走路,可她还是那么毅然决然地,想要倚靠自己,站起来,走下去。

    就像她做出每一个决定的时候,果毅如旧。

    沉默着拔出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束,紧紧握在手心,越抓越紧,那是回不到的过去,还是到不了的未来?

    为了玫瑰最原本的姿态,家里的仆人特意没有削去花茎上的叶子,连带着玫瑰一身的刺儿,也在原地。

    就这样,越是痛,越是不情愿放手。

    因为此番的轻易,等同于对自己过去所付出所经历一切的否定,甚至于藐视。

    有不甘,有执念,更多的,是痛楚中,最幸福的一丝麻木。

    每个人,都有一份不可触碰的倔强,对某个人,某些事。

    凤仪每走一步,脚都会疼一下,她仍旧不管不顾地朝外面走去,是挣脱,还是奔跑?

    人鱼化为人的那一刻,也是一样的负担和承受,最虔诚的鲜血,正好用来祭奠曾经最纯洁的爱情。

    雪白的睡袍拖在地上,轻如烟云划过地板,让步履沉重的凤仪,多了几分优雅的轻盈之感,她只顾缓缓地走出房间,走廊上,楼梯间,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她拔去了房子里所有的玫瑰花束,待走到院子前的时候,手里,俨然已经捧了好大一束玫瑰。

    脚底的疼,心里的酸,手中的血,在阳光洗礼的那一刻,都被赎去罪过,圣洁的,如同纯洁的天使,那最初的生命。

    已经有几天,没有这样贪婪地分享空气和太阳了?

    倘若换做黑夜,这一幕,便是最生动最刻骨的写实,幽灵新娘。

    凤仪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花园里,茶花映洁,锦簇秀放,耀着她暗淡无光的脸色,都多了些许光彩。

    颔首,凝视手中的玫瑰,低语,挥别唇边的留情。

    “凤仪?你怎么在这儿?”吴庭轩匆匆用过餐之后发现她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忧心忡忡地追到了外面来,手里还拿了一件淡蓝色的天鹅绒斗篷。

    初春含寒,本就冷冷的心,可还能承受窗外,丝丝的凉?

    “有火柴吗?”她转过身向吴庭轩,声音飘渺地问了一句。

    “有。”吴庭轩心下更紧张无比,以为她怕是要做什么极端的事情呢,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

    “那么,再去帮我拿个花瓶过来。”她若有所思的目光离开吴庭轩,望向了天空,似在寻找里面的城市,飘扬在音符之上的,云朵筑城。

    疑惑之下,还是照办无误,吴庭轩从客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雕着白色花纹的宽口花瓶,有些犹豫地交给了凤仪。

    凤仪把手里的玫瑰花一朵一朵又重新插回到花瓶中,刚刚她精神恍惚地想要夺取这些花朵的生命,现在却又慷慨慈悲地要将他们送回生命的起点。

    她意为何?

    “火柴,递给我。”

    “你,”

    “给我。”

    吴庭轩没再坚持,而是顺着她的意思把火柴递给了她。

    “虽未清明,亦非忌日,可总算是我,与你诀别的日子。”

    “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像我曾经最爱的玫瑰。”

    “诸多牵绊,付之一炬,也算终了了。”

    “如烟,在我看来,不敌成灰。”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她利落地擦着了火柴,将花瓶里的玫瑰花点。

    缱绻美丽的花朵,在火势熊熊的那一刻,将妖冶诠释到了极致,再不会有比开在烈焰上的花朵更加明艳放纵的绝美了!

    太阳的万丈光芒下,竟要与之相较相媲美。这等的放肆与烈性,不正是孙凤仪挥别过去的气性吗?

    似凄非凉,虽绝亦美,只是这样的时刻太过短暂,不消多久,玫瑰逐渐枯萎零落,最终成灰。

    这便是,被美丽,毁掉了美丽。

    从始至终,孙凤仪萧条地站在烧的花瓶边上,那样的冷静,没有一丝感动的眼泪,或者伤怀的抽泣,居高临下的眼神,孤独地可悲,凌厉地可怕。

    她从不是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是她从未想到过的。

    正如前言,双十未至,可还有万里苍穹,在静静等待岁月恩惠下的探索灵魂中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则,兴许是万丈深渊,也未可知。

    就是坠落,也一定会是,最完美的姿态,最惊艳的谢幕。

    从始至终,吴庭轩未加言语,他注意的并不是眼前这个焚花的人,同样也是呕心沥血在烧的花束。

    依稀多年前,恢弘家族的倒塌,定也是这般的热烈而绚烂,数十年的冷清和寂寥过去了,正如暴风雨前夕那样带有危险意味难得的安宁,一场浩劫,就要来临,另一场震撼人心,也亟待上演。

    “不是白菊,也是我的心意。”凤仪盯着渐渐熄灭的火光,喃喃自语。

    “焚花一场,寄予君旁,愿你收下,吾爱之殇。”

    “天堂之上,且还给你,自由的灵魂。”

    怜爱之人葬花,淡泊之人散花,而如今这一出焚花,又是描绘出了一个怎样的人?

    精灵一样的单纯与快乐,在清纯的丝绒蓝之下,女巫的本性,已经呼之欲出。

    吴庭轩走过去,把斗篷披到凤仪的身上,又退到一旁,给她的时间,一点尊重。

    焦糊的味道中,还隐隐夹杂着玫瑰的香气,想是未央宫椒房殿,最美丽的王后死去,就是这样,棺木中灰暗衰落的样子,也矢志不渝地铭记着她曾经的风华情意。

    很多事情,青史难书,你可知,最伟大的帝王,虎视之功,三宫六院之福,盛世之下,记忆之中,是否有一个深爱却难得的恋人,湖水泛舟,摇曳远去,决然与君,相忘于江湖,无妨帝王或草莽。

    娇贵的公主,远嫁蛮夷,孤雁哀鸣,蒲苇落泪,连琵琶弦,都无力奏起,然而,英俊伟岸的汗王,便是如此,将无垠的天空与草原,拱手相献,我愿做你的雄鹰,为你守护所有,死而后已。

    风,是最好的遗忘,和葬礼。

    “这哪儿来的糊味?”方子妍后面跟着同顺从大厅里走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哎呦差点忘了!”同顺光顾着看热闹,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他快速走到吴庭轩跟前,附耳言说,“庭轩哥你忘了吗,九哥说他说服了大小姐在杭州多呆一天,估摸着今天就该回上海了,咱们若再不回去,怕是不好交代了。”

    一句伤口发炎急需静养,作为借口,叫敷衍,也叫欺骗,丁九劝江智悦大局为重,为着江宽的面子和交情,也要在婚礼之后多呆一天,也就是今天,他们启程回上海。

    如果江智悦回到上海发现吴庭轩压根就不在,吴庭轩,你是否想好了说辞来圆谎?

    “还有拆线,你还没拆线呢。”同顺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然后等待指令地看着吴庭轩。

    拆不拆线发不发炎在吴庭轩看来乃是小事一桩,唯一挑动他神经的一句话,是涉及到如何跟江智悦交代这件事。如今的形式不能再好了,江家人一个都不能得罪,原也是开罪不起。

    江智悦虽不是那般骄纵跋扈的大小姐脾气,却也是一个难以被拂逆的性子,现下,吴庭轩还不知道江小姐对他已然倾心以付,否则,他就有机会见识到,这样的女人,是无法容忍谎言,和背叛的,重创之下,这样的女人,又会变得多么不择手段,多么可怕。

    可是她呢?她该怎么办呢?

    蓝色衬着白色长袍的少女,黑色的头发微微拂起,在静好的日光下,如天使一样灿烂和美好。

    她的心呢?是否已经变了颜色?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依旧是我们相遇时,最初的模样。

    “妍妍,”凤仪抱起地上的花瓶,“这个花瓶,等祠堂修复好了之后,帮我送过去,就放在子孝的灵位前面。”她低头看了一眼,这深蓝色背后,藏着的心事,“愿他年年有芬芳,永不孤单。”

    “唔,好。”子妍接过花瓶之后,烧焦的味道更为刺鼻,想是这糊味是从花瓶里传出来的。

    “凤仪你的手!”随着接过花瓶的一刹那,子妍看到了孙凤仪伤痕累累血滴垂挂的手。

    “怎么了!”吴庭轩闻之立刻走了过来,抓起凤仪的手,看到这一幕,他甚至于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去拿点药酒。”同顺瞄着情况不对头,立刻回到房子里去拿些包扎的东西。

    “不用了!”凤仪冲着同顺喊了一声,“等回去再,简单弄一下就好了。”

    子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凤仪血淋淋的手,找到了一些小刺儿扎在里面。“我怎么还说府里这一路走过来的玫瑰花都不见了,昨天才吩咐下去全都摆满了玫瑰的。原来,是不是你?”

    “嗯。”

    “哎呀大小姐啊,这玫瑰没有去刺你怎么能握在手里呢,你看看扎成这样,可得一根一根地拔出来呢,不得疼死你?”子妍示意同顺去拿包扎的东西。

    “咦?可是,花儿,都哪儿去了?”说罢子妍才发现虽说孙小姐满手扎地血肉模糊,可是这些花却凭白消失。

    “花儿,”凤仪斟酌一下,“都给了,子孝了。”

    听到子孝的名字,子妍惊慌地抬起头,愈加迷惑。

    “好了,你就别操心那花儿了,拿你几朵花还舍不得给吗啊?”逗笑似得看着子妍。

    “瞧你说的,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那我再叫花匠送些过来。”子妍深知凤仪的喜好。

    “哎,别忘了告诉花匠,送,”凤仪扫视了一圈这静静的庭院,思考片刻,“送些白茶花来。”

    白茶花?

    吴庭轩与方子妍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去,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都倒映着自己的担忧。

    烈焰红玫瑰,一夜之间,就被雅韵白茶花所替代。

    一个时代的翻天覆地,也是从这小小的一角,拉开的。

    “额,哦,好的,我这就去交代,凤仪你快回屋,在这吹了这么久的风,你的病还没好呢,还有你的手。”

    白茶花,欣喜之下的吴庭轩,忽感腹部一阵疼痛。

    “我没,”话音未落,左脚实在不堪重负,让她重重地跌倒在地,正有些疼痛难耐的吴庭轩并未来得及扶住她,只得任她陨落一般地倒下。紧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将刺眼的阳光,隔绝在梦境之外了。

    上海,大帅府。

    “虽说大家庭里面的恩恩怨怨咱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么尴尬的场景,我真是第一次眼见为实啊。”丁九护送大小姐安全回沪,任务完成。

    “大小姐好。”正在等待的田翼看到江智悦回来,恭敬地迎接她。

    “可不是呢。”江智悦同生于大家族无疑,可是人丁稀少,倒是免了这万般的不适。

    “听说汤府的婚礼办地挺隆重。”田翼叫下人端上茶,丁九和江智悦劳累了一天,也都坐在沙发上休息。

    “是挺隆重,只不过主角不是那对新人。”丁九看了眼江智悦,回答了句田翼。

    “是那个认祖归宗的汤学鹏。”

    “没错,哟呵,看来沪都早安的记者,跑新闻倒挺卖力啊。”

    “大小姐,浙军的态度如何?汤彦休,没有为难你把?”田翼关心地问了句江智悦。

    “这倒没有,汤老头怎么也得顾及一下办喜宴的面子啊,而且瞅着纯汝上蹿下跳的劲头,他岳父也没怎么为难他,足以证明,上次那件事情这就算是了结了。”智悦心不在焉地回答说。

    “如果哪天浙军要办汤彦休的葬礼,我敢担保,霍纯汝依旧还是那个上蹿下跳的德性!”丁九哈哈大笑起来。

    “你该不是想说,汤彦休是被霍纯汝气死的。”田翼微笑,霍纯汝与汤彦休翁婿不和已是上流社会老生常谈的秘密。

    “怕这是我为沪系办地最后一件事了,智源什么时候到?”江智悦疲惫不堪地喝了口茶。

    “大概还有三四天的路程。”

    “大小姐这两天疲于应酬,早些休息。”丁九站起来,意为送大小姐回去歇息。

    “嗯,田翼你先回去。”

    “是。”

    田翼出门后,智悦的眼睛里再次生出了光彩,“丁九,庭轩,你帮我去问问庭轩他现在伤势如何了。”似在希望,也在乞求,让丁九为难不已。

    庭轩啊你到底回来了没有啊,这要是被戳穿了,咱们都得完蛋!

    “哦,好,我等下就去小令居看一眼,大小姐您就放心。”丁九想要糊弄江智悦去睡觉,然后腾出时间来处理吴庭轩捅下的篓子。

    “我,跟你一起去。”智悦站起来拿起搭在手边的大衣,准备出门。

    “这,这就不用了大小姐,你想万一他不在小令居,我调头就得去医院看看,您这,太折腾了,您就睡一觉然后安心地等着就行了。”丁九满身是嘴地想要劝她留下。

    如果再做坚持,自己名门淑媛的身份,便是要有损了,稍带点羞涩,她低低地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丁九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之后,火速离开大帅府。

    “这是,什么地方?”孙凤仪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耳边轰隆隆的声音愈加明显,而自己一个转身似乎都能从床上跌下来。

    “凤仪,是我。”猛然睁开眼,看到吴庭轩正坐在自己床边。

    “这是,”她近乎于弹跳了起来,朝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看去,“火车上?我为什么会在火车上?”

    “是我,带你上的车。”他有考虑过凤仪的不高兴和不接受,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能违逆江智悦,又放不下孙凤仪,只好把还未病愈的孙小姐一同带上回去上海了。

    “去哪儿?上海?”虽未不高兴,惊异还是有几分的。

    “嗯,我上海有些事情必须得回去。”天哪吴庭轩这也算是解释?孙凤仪无法理解地看着吴庭轩。

    “我在方宅修养也挺好的。”言下之意,你干嘛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带走了。

    “嗯,是,方小姐照顾你,我,我们都很放心。”吴庭轩有些尴尬,便朝窗外看去。

    “你!”孙凤仪一巴掌打在了吴庭轩的胳膊上,怒睁圆眼地盯着他,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噢!”这一下打下去,疼的居然是自己,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两个手掌也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弄疼了。”吴庭轩并未责怪地拿过她的双手,安放在被子上,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地安抚着她。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她心灰意冷地扭过头,再不看他。

    究竟要到何时,你才会亲口告诉我,你关心我,你放不下我,你,喜欢我?

    是不是要到我披上嫁衣的那一刻?你才会克服自己,放下一切?

    你可知道,什么叫为时已晚,追悔莫及?

    你不知道,所以你不配幸福!

    “睡会儿,我们很快就到了。”看到孙凤仪要躺下,他赶忙给她拉好被子,然后安静地走开了。

    他不会知道,自己这样无言的关心,只会给凤仪带来更深刻的伤痛,你瞧,睁着眼睛睡觉的她,只是为了想哭泣。

    一滴,两滴,流了太多的泪水,也会流失太多的感情,直至一片空白,一无所有。

    如果说放弃是最好的解脱,可我却宁愿思念成灾。

    一切的厄运与灾难,都是我理所应当的惩罚。

    漫长的人生路,怕你我只是过客而已,如果为了这一时间的乱花渐欲迷人眼而失了分寸,忘了身份,不知华发满头之时,会不会唏嘘后悔。

    无缘,便罢了。

    孙凤仪的手死死抓着被子的一角,雪白的纱布上,渐渐渗出了点点血迹。

    这一页的故事,我读的太久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