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八方拥翠华


本站公告

    便在这会,马蹄声止,只听那“少堡主”道:“不想在这深山之中倒有此佳所。”陶老六附和道:“有道‘险地出良景’。只是比上咱们朝阳峰还差了不少。”

    褚青山不觉心惊,他虽进入中原未久,但是“朝阳峰上朝阳堡”的名头却如雷贯耳,心下暗思道:“这朝阳堡是中原武林十大世家之一,此子贵为‘少堡主’,非但无娇贵之气,反倒谈吐不凡。如此看来,中原也并非无人。”

    “少堡主”呵呵一笑,道:“这儿只是终南山中最普通的山峰,怎能与我朝阳峰相比。但要论起这天下间奇景,北麓的翠华峰当数一绝!”陶老六道:“少堡主所言极是。想来天道门立在翠华峰上,必是个神仙居所。”“少堡主”微微冷笑道:“神仙居所又如何!到头来还是管尽这天底下的俗事。”顿了一下,续道:“六爷,时候也不早,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明rì再北上翠华峰。”陶老六岂敢违抗,唯唯诺诺地道“是”。此后再无声响。

    褚青山听了这半响,心里有了计较,神思倦乏,便即睡下。这一觉直至辰时,褚青山再睁开眼时,人已在洞外。褚青山伸个懒腰,抬头见乐师古端坐崖边,身旁伫立一人,身穿大氅,头覆黑纱,不但容貌难睹,连男女年纪均辨不出来。

    卫青业早醒来,正独坐在一旁,这时见到褚青山起来,当即奔跑过来,道:“褚大哥,你醒啦。我,我要向你告辞了。”

    褚青山微咦一声,道:“卫老弟可有什么急事?”卫青摇了摇头,又思不妥,连着点了点头。褚青山被他逗得好笑,道:“到底是也不是?”

    卫青红了脸,道:“我,我要回去找姐姐。”褚青山霎时恼怒地打他一拳,斥道:“真无出息。你先别急着回去,褚大哥正要领你见见世面。”

    乐师古闻言眼望过来,微微笑道:“正好,老夫也要去瞧个热闹。”褚青山一怔,旋即便知他话中的意思,惊奇道:“师伯要上天道门?”他早年曾听义父说过,医家与道家之间有极深的隔阂,只是内中缘由他可不得而知。

    乐师古哼了一声,道:“你且宽心,老夫不是去寻道家的晦气。”褚青山低身道:“青山不敢。”乐师古长身而起,嘴唇微开微阖,片刻过后,向褚青山道:“此次上翠华峰,老夫需你护这位老友周全,你可肯否?”

    褚青山听他二人在以“天波传音”之法对谈,心里着实吃惊不小,奈何功力不及,未能听到内容,暗思道:“这人昨rì犹病体缠身,今儿倒jīng神抖擞。难道这一夜之间,师伯便将他医治好了?”褚青山微微侧目,又想道:“这人的功力只在我之上,绝不在我之下。师伯让我护他,却要我怎么护他?”他生平历经不少怪事,但属这事奇之又奇,思虑不透。

    乐师古睁目道:“不肯吗?好极好极,他入了蛮夷,便连信义也全抛诸脑后啦!还教出这么个好儿子。”

    褚青山怒火中生,抱拳道:“我这条命是师伯救的,还给师伯又有何妨!但请师伯莫要辱及家父。”

    乐师古冷笑一声,直yù发作,身旁那人却出手一拦,一字一句地道:“不必强求。”声音嘶哑,似乎费了许多力气,才把话说完。乐师古几番开口,却无言语,化作长声一叹。

    褚青山听出这覆面老者显是重伤未愈,语气平柔之极,反倒激起侠肝义胆,挺身道:“师伯,前辈,青山一言既出,断无收回之理。若有人要害前辈,我的金刀第一个不答应。”乐师古听他言辞慷慨,放下心来。覆面老者亦无答话,只是微微欠身。

    褚青山心意已定,忽感这一去恐不得安宁,担心累及卫青,这厢反劝他道:“卫老弟,你多rì不着家,也是该回去。”哪知卫青人小心思大,听他话锋陡转,便心生起疑,想道:“褚大哥难道也要干卖命的事情?”忆起当初与东方朔大闯军阵的情形,自觉有些用处,反而推辞道:“不、不,褚大哥,我想随你去瞧世面。”

    褚青山心头微怔,一时无言以对,忽想道:“卫老弟平rì里畏首畏尾,今儿能有这念头,倒是不易。我且将他带去,料也照顾得来。”当下打定主意,便即答应。

    四人商量已定,一齐下了山峰,一路向北。褚青山本有一匹千里良驹,但数rì来已不见踪影,四人只得步行。走出二里,覆面老者忽打颤起来,合身倾倒在地。乐师古俯身探看,从袖里拿出一包细针,提起一枚,扎入覆面老者背心。覆面老者喘息渐定,挣扎yù起。乐师古呼喝道:“娃儿,过来扶他。”卫青赶将过来,扶住老者臂膀。乐师古面sè铁青,颇有自怨自艾之sè。褚青山瞧在眼里,心知覆面老者并非染疾,而是受了极厉害的内伤,心下好生诧异,但又不敢询问乐师古。

    四人复行几里,身后不时有几匹快骑驰过,马背上的人或手持鞭斧、或腰悬刀剑,个个雄气赳赳。走出一程,远远望见前面淌着一条十丈宽的大河。走近河边,只见水质清泠,河水潺潺流动,无湍急之处。卫青举目四望,见河上空落落不立一桥,心里不由得急了起来。原来这河有半人来深,若要淌水过河,下身难免湿透。众位乘马之人虽骑着高头大马,但也将双腿高高蜷起,方敢下水。待渡过河水,立马现出自得之sè,扬长而去。没有骏马的众豪客个个愁眉苦脸,干立在河边。他们本是要去祝寿,若成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脸上可是要大大地无光了。

    卫青问道:“褚大哥,这可怎么办?过不去了。”褚青山微微一笑,道:“先等等看。”却无半分焦虑之sè。卫青听他如此言语,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乐师古瞧出褚青山的心思,忿然想道:“倒要让你瞧瞧我中原英豪的风采。”四人待了许久,众豪客只是七嘴八舌地说来道去,并无一人肯去涉水。

    乐师古面sè变得极不好看,隐隐要发作起来。便在这时,后边行来一背剑男子,身姿潇洒,俊秀倜傥。他悠悠然行至河畔,信手捡起几粒石子,忽地掷出一粒石子,同时身形跃起,一足点在飞石上,但听“噗通”声响,石子堕入河中,他却凌空跃起。如是数番,跃至对岸。众人见他露出这手功夫,经不住喝起彩来。背剑男子傲然一笑,便自离去。

    接着复有一人行来,衣裳褴褛,嬉皮笑脸。众豪客瞧他貌不惊人,全不在意。那人却也俯身捡起几块石子,拿在手中掂量起来,笑道:“可惜不是金子。”众豪客不由得嗤笑起来。那人忽把手一扬,七八粒石子尽抛向空中,一人忍不住笑骂道:“你当是好玩吗?”那人不答,纵身跃起,竟比背剑男子还高出三尺。众豪客大多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一眼便知这人轻功了得,见他身形落下,突复拔起,仿佛空中有梯,任他行走。转瞬之间,“行”至对岸。河中顿时响起“噗通”水声,接连数响,似在众人心头敲打。众皆寂然,竟连喝彩也忘了,只听得远远飘来那人的声音道:“果真好玩极了。”背剑男子尚未走远,这时回望那人,满脸讶异羞恼之sè。

    乐师古瞧出他是使了“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把石子洒到空中。但若只是抛石过河,这本不难,难的是他在每一块石子上使的劲力不同,石子飞行的快慢便也不同,如此布成了一道“天梯”。乐师古自忖,单论对力道的把握,他也不及此人,心中大为惊奇,想道:“这些年来倒是出了不少才俊。”

    众豪客大多是老江湖,却俱不识这二人,不由得谈论起来。便在这时,后方又来了三人。当先一条大汉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蜡黄sè的脸上似有两道电光shè出。身后男子戴着头巾,神态慵懒,举止悠闲。身旁依偎着一个美貌女子,生的柳眉杏花眼,体态婀娜。众豪客见了皆啧啧称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