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名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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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皇金身吟道:“‘公子兮魏氏,名倾诸天下;圣手兮雷霆,冠盖于武林。’"他顿了一声,续道:“此子就是魏氏信陵君之后,自唤花成影,学于鬼谷一脉门下,jīng通于纵横之术,可谓是当世第一奇人。”

    刘彻喃喃道:“信陵君?“他少时听王臧授课,知道信陵君是战国时赫赫有名的人物。当初高祖皇帝途经大梁,常常去祭祀此人。刘彻寻思道:”既是名门之后,也该有几分本领。我且召他来,倒也无妨。“又低声念叨道:“纵横家?”刘彻对纵横之术颇为不齿,恨恨地想道:“这帮纵横家都是无风起浪之徒,朕早晚废了他们才是。”但他转念一想,“这个纵横之术倒也有些益处,正如上皇所言,可用来瓦解诸侯大臣之盟。”刘彻越思越觉有理,拱手拜道:“上皇的意思是要彻用这一人?却不知他现在何处?”

    东皇金身道:“此人只可礼遇,怕是请不来的。”

    刘彻心道:“这世上还有谁是朕请不来的人吗?”但他面上却依然恭恭敬敬地道:“朕自当前去拜访,上皇幸教朕,此人在何处方寻得到?”

    东皇金身道:“他平rì里踪迹难寻,只有两个rì子,魏公子必在一定地方。一是一个月后,公子将于大梁竹林论世,届时所邀之人,俱是俗世武林中的大门大派,陛下却是去不得。另一个rì子是一个半月之后,正是信陵君的血食祭rì,魏公子必是要去拜祭先祖。”刘彻道:“好极好极,朕便在那时候去。”

    东皇金身顿了一下,说道:“朕有些乏了,要回归天宫。陛下,今后有何事情,尽可与东君相商,他是朕在人间的使者。”刘彻低身拜道:“谨遵上皇之意。”

    东皇金身默了一声,道:“陛下雄才大略,将来必成万世之主。”刘彻登时jīng神焕发,目放jīng光,心道:“神明护我,大事必成!是啦是啦,朕将来就是万世之主!”他仿佛在霎时之间高大了一丈,诸般烦恼全云散了去。

    金光越来越淡,眼见就要消失了去。红衣老者伏身拜道:“恭送东皇大人!”刘彻亦连忙拜道:“恭送东皇大人。”待了许久,金光散去,再无动静。刘彻心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呀呀呀,神明就是神明!我刘彻何时才得与神明相通!”他望向红衣老者,心中的敬意比之刚才更盛了几分。

    东君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向着刘彻拜道:“陛下,我们且先出去吧。”刘彻回拜道:“谨听先生之言。”东君走到案前,举起大烛台,领着刘彻出了房间。

    东君摸动机关合上石壁,刘彻待他走到跟前,方才说道:“先生幸教彻。”东君抚着髯须,应道:“为今之事,莫过于明哲保身,再部署计划对付诸侯大臣。陛下,东皇大人已下了圣谕,至于如何作为,全在陛下的掌握。”

    刘彻皱起剑眉,来回踱步,忽地握拳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朕yù成大事,怕什么羞不羞人!”东君道:“陛下能做决断,就是好事。今事危急,陛下需快快行动。”

    刘彻拜道:“多谢先生相教。”又嗫嚅道:“不知彻下次能否再见东皇神君?”东君隐晦一笑,说道:“陛下心诚,东皇大人必能感知。”

    刘彻心里一欢,再拜道:“多谢先生。”他拜辞东君,转身走出房间,恭恭敬敬地关上房门。便在这时,石墙倏地打开,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东君望着来人,拜道:“东皇大人。”黑袍人喃喃道:“花成影啊花成影,你既爱管闲事,我便让你管管这天底下最大的闲事。“

    刘彻循着原路返回去,桑弘羊一见到他,急忙迎了上来,说道:“陛下!窦虎领着卫兵把天禄阁围起来啦!”刘彻剑眉一竖,冷哼道:“朕还没被废呢!他们竟敢如此嚣张!”

    桑弘羊道:“陛下,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小臣以为,窦虎必是奉了太皇太后懿旨,来请陛下到长乐宫去。”刘彻压住心火,虎目一瞪,沉声道:“朕还当不当得皇帝,全在此一行了!”桑弘羊心中一愣,暗思:“陛下心明如此,果真才识非凡。”

    刘彻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道小缝,打眼向外边望去。但见韩嫣和卢望持剑持刀并立,身后两排自己的心腹卫士亦都拔剑执戟,宛如一道墙垣横亘在长阶之上。底下甲士林立,有如黑sè洪流,戟光凛凛,好似千层巨浪。为首一个彪形壮汉,穿着华美的甲胄,此际涨红了脸,却不敢进得半分。

    那个壮汉大叫道:“韩嫣,你还不让开吗!”韩嫣挺剑道:“圣上有旨,谁也不能靠近天禄阁半步!抗旨者杀无论!”话音方落,身后的卫士齐声一喝。

    华甲将军怒道:“我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来请皇上到长乐宫去,这你也敢阻拦吗?”韩嫣强声道:“韩嫣只知皇帝陛下的圣旨,擅闯者杀无论!”刘彻听了心里暗喜:“好个韩嫣,不枉朕平rì待你!”

    华甲将军暴跳如雷,骂道:“你个狗崽子!”韩嫣、卢望霎时气白了脸,手中刀剑铮铮作响。刘彻愤然推开大门,断喝道:“窦虎,你想造反吗!”

    窦虎、韩嫣、卢望、林林甲士登时一尽屈膝跪地,高声呼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望着阶下林林甲士,胸中涌起豪情万丈,心感天地之间唯有我刘彻才配得起万众膜拜。如此念想,昂首下阶,一步一行,大有帝王风范。桑弘羊随在他的身后,心中惊奇:“陛下怎地忽然容光焕发,莫非这个天禄阁里有别样古怪?”

    刘彻沿着长阶走下,亲信卫士纷纷移跪两旁。刘彻沉声道:“你们都随朕来。”韩嫣、卢望领命,领着众卫士跟在后面。随着刘彻走到阶下,窦虎全然没了凶气,俯身拜道:“陛,陛下。”

    刘彻却不看他,径直走到宫车前方,只见一个白衣书生候在车旁。其面容消瘦,双目凸圆,留着短须,端的是滑稽模样。刘彻猛地想起他来,不无惊诧道:“东方朔,你怎么来了?”东方朔拜道:“小臣是陛下的侍臣,理应陪在陛下左右。”刘彻微微笑道:“好,好极了。”突然勃然变sè,喝道:“郭舍人何在?拿朕的剑来。”

    郭舍人从车后钻了出来,踉踉跄跄地爬上宫车,捧着镶金嵌玉的宝剑趋步走到刘彻跟前。众人皆不解其意,一个个敛神静气,宽阔的广场内只听得冷风凛冽之声。

    刘彻心中筹划已定,暗思:“便趁这个时候,杀杀你们这帮大臣的威风!”他突然拔出宝剑,刷地砍向跟在不远处的宫城卫尉窦虎。

    窦虎到底是练过武功,虽是意想不至,却在须臾之间和身一滚,避过断喉一剑!窦虎顾不得狼狈,缩在地上颤声道:“陛,陛下勿杀臣!臣,臣是太皇太后的人!”

    刘彻冷冷道:“朕便是杀了你这个狗奴才,太皇太后还能让朕一命抵一命吗?”窦虎心中惊惧,哭拜道:“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众人尽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人敢发一言。桑弘羊暗暗揣摩道:“陛下此举似乎大有深意。”

    刘彻插回宝剑,朗声道:“摆驾椒房宫。”窦虎急忙道:“陛下,太,太……”倏地想起刚才情状,浑身一颤,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刘彻冷冷道:“朕回宫换件衣服也不成吗!你是要朕这般模样去见皇祖母吗!”窦虎舌根发颤,连声道:“小臣不敢,不敢。一切,一切全凭陛下决断。”

    刘彻很是满意,面上仍是峻sè道:“起驾吧!桑弘羊,你过来和朕乘车。”韩嫣听了,不禁意甚怏怏,暗思道:“以往陛下都是招我上车,今rì却待这个小娃子如此之好。”桑弘羊应声领命,随着刘彻登上车去。

    他还未合上车门,忽瞥见东方朔走到窦虎跟前,听得他低声说道:“窦大人是否觉得太热?为何底下都流出汗了?”窦虎闻言大窘,双腿紧紧夹着,遮住湿透了的裤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桑弘羊不禁莞尔一笑,伸手关上车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