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该想到,但仍心存侥幸,一遍一遍地核对名片上的数字,额头上布满冷汗的我第二次颤抖地输入一串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不同的回答,同样的结果。
第三次拨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脊背发寒,核对了手机通讯录上的那一串数字,三次输入同一个号码,得到了三个不同的回答,前后相差不过几秒,如果不是移动在和我开玩笑,就是见鬼了。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再试一次。
“对不起,您已欠费停机......”
“砰——”我把手机猛地摔在床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靠,见鬼了!”我唯有自说自话为自己壮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我,浑身都湿透了。
不行,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我冲出房间,眼睛一闭心一狠,冲到了走廊的另一边,顺着楼道连滚带爬地滚到一楼,又连滚带爬地去开公寓的门。
当我的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的时候,心也跟着凉透了,门,根本打不开!
我被锁在了这间公寓!
“呼——”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恐惧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要冷静,要振作,我开始搜索枯肠,搜寻曾经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回忆电影中拉风的主角们是如何与鬼打交道的。
“当,当,当......”耳后传来整齐的声音,我条件反shè地回过头,墙上的摆钟一左一右极有规律地摆动着,我数了一下,一共响了十二下,十二点了。
午夜十二点,在我看过的所有的鬼故事和恐怖电影里,这是一个必须得发生点什么事情的时刻。
我的目光在客厅里来回摆荡,寻找一切可以自卫的武器,最后,看到茶几上果盘里放着一把水果刀。
我抓过水果刀,用手将刀刃顶了出来,心中默念急急如律令,鬼神请勿进。
就在我jīng神上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时候,忽然听到卫生间传来了水声。
“哗哗哗......”声音,又是声音!我都快要被搞得jīng神崩溃了!我十分确定卫生间的水声是忽然响起的,不是幻听,不是幻想,因为水声直到此刻都没停。
我讨厌这些声音!我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央视新闻,画面只在漂亮女主持人的身上维持了五秒,便迅速切换到了雪花状态,并伴有兹兹的刺耳锐敏。
“靠!dmnit!”我难以忍受骂娘的冲动,情急之中还顺口溜了一句英。
当我想把电视关上的时候,却发现遥控器似乎失灵了,电视机并不听我使唤。
我把遥控器狠狠摔在地上,冲到电视机前摁住了电源开关,结果依旧没用,我死的心都有了,这电视机都他妈成jīng了!
我再难安定地坐着了,我站了起来,焦虑地来回走动,狂躁地舞动着手里的水果刀。
“谁?是谁!谁他妈给我出来!别他妈吓唬我,老子不怕!”我对着空旷的客厅大声喊道,声音顺着楼道传到二楼,在长长的走廊上发出回声。
忽然,我感觉脚下黏黏的,低头一看,卫生间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水声越来越大,伴随着电视机嘈杂的兹声,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人在某些时刻会被激发出体内的血xìng,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冲进卫生间,发现水龙头果然被打开了,我关掉它,水声消失了,就连客厅里电视机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安静,该死的安静,又来了!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我,被吓了一大跳!
严格来说,那张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虽然镜子里的人确实是我的模样,但却狰狞,恐怖,双眼血红,面sè发青,这些或许还不足以让我确信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但我接下来看到的,却令我不得不信!
镜子里那张脸,在笑,他妈的他居然在笑!老子当时都快被吓尿了,哪有工夫笑!我一拳砸在镜子上,只听镜子上立刻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裂痕的中心还残留着我拳头上的血迹,于是镜子里的一张脸忽然变成了无数张脸,我不停地挥起拳头,再不停地砸在镜子上,直到墙面上干干净净,地面上落满带血的玻璃,而此时,我的右手,早已鲜血淋漓!
我活了二十多年,这一次,是我出手最猛最毫无理智的一次,那一刻,我的心情就是,哪怕站在我面前的是泰森,老子都要把他干趴下!
有了这样的心情,心头的恐惧忽然也消失了不少,公寓里又安静下来,我只能听到我自己喘气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还有怀疑,现在我已经十分确定这间公寓里有脏东西!没想到信了几十年科学,到头来还是被鬼给绊倒了。
我回到客厅,电视机屏幕上依然是雪花,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渐渐地,雪花开始挤在一起,凑成一张女人的脸。
因为全部都是雪花,没有sè差的原因,整张脸只能依稀辨认,模模糊糊,但光是这诡异的画面就已经让我的五脏六腑抽搐了,我无法不联想到《午夜凶铃》这部电影,我知道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恶心我,所以,那一刻我没有犹豫,鼓起勇气冲到电视机前一脚踹翻了屏幕,顿时青烟袅袅升起,电火花闪烁,这台不知多少寸的液晶显示频电视机就在我的无影脚中彻底报废。
“去你妈的,我让你爬,让你爬!”意犹未尽的我对着电视机又狠狠踩了几脚,这一次的成功实践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鬼其实并不可怕,只要狠下心跟丫死磕,最后还不知道谁弄死谁呢!
我产生了无比强大的信心,顿时觉得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嚣张地大吼道:“你不是喜欢吓人吗,出来啊,有种出来啊,单挑,出来单挑!”
半天过去了,依然静得出奇,我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兴奋而愉悦的胜利感,或许是因为离开大学走入社会的这些年,受了太多的闷气,今天终于威风了一把,哪怕是对着一只鬼,我也感到十分满足。
果然俗话说的好,鬼怕恶人欺。
兴奋劲过去了之后,受伤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我正寻思找些纱布包扎一下伤口,没料到这时楼上又传来了声音,不过这回的声音我熟,月亮之上,我的手机铃声!
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给我?不对,刚刚不是说我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谁,先接了再说。
此刻我胆子大了不少,要是换做一个小时之前的我,恐怕连上楼的勇气都没有。
顺着楼道向上走,十几分钟前,我还狼狈地从台阶上滚下来,而现在,我却走得尽量气定神闲,因为我发现,怕也没用。
又回到走廊上,这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从走廊的另外一头吹到靠近楼道的一头,风声伴着月亮之上在走廊里轻轻地回荡着,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去的时候,却察觉到右手边的房门“吱——”地一声被风吹开了,我看了看房门上的编号,是1号房,房门打开了,借着走廊的光我看到了房内大致的情景。
空无一物。
虚惊一场,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我便快步地向18号房走去,若无其事,气定神闲。就好像我根本没看到1号房内床边的那个女人,就好像我根本没听到紧紧贴在我脚后清晰的脚步声,就像我根本没有感觉到脖子上若有若无的凉气和身后冰冷绝望的目光。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即便在几分钟我还不是这个样子,但是在1号房门被风吹开,我看到女人的那双眼睛的时候,便有一种掉进冰窟窿的感觉,我全身的勇气都被我用来假装没看见她。
我走进18号,对面17号的门依然敞开着,我没有工夫去再去研究更多的事情,甚至连18号的房门都没有来得及关。
我拿起手机,接通来电。
“喂,是罗言你个狗rì的王八蛋吗!”我对着电话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太大声。
“纪林啊,是我......不对,你怎么骂人呢?”电话那头传来带有戏弄意味的声音,这家伙果然在骗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啰嗦的时候,只能长话短说直奔主题,尽管我已经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罗言的十八辈祖宗。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废话,说重点!”
“啊——嘿嘿,看你这个点居然还没睡,看来是发现了什么,不用担心,只要你呆在18号不出来,它们也奈何不了你,无论听见走廊上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看,知道吗?”罗言说道。
“你他娘的这话说的也太晚了吧,老子都出去走了几趟来回了,狗rì的,你根本就不是住在这里,17号我看了,衣柜里全是女人衣服,别告诉我**是女扮男装!”
“什么,这你都发现了,看来你去了17号,都怪我走得时候没和你把话说清楚,对了,其他房间呢,其他房间你看了吗?”罗言问道。
“没有,其他房间都没看过。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大半夜卫生间的水龙头会自动开,镜子里出现的人不是我,电视机里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公寓的门打不开!”像是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我对着电话咆哮道。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忽然听到一个笑话似的,笑得丧心病狂,半天才说话,“你说的那些啊,哈哈,你被吓坏了吧,不过不用怕,都是些吓唬人的玩意,害不了你,记住我的话,呆在18号别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安心睡觉,知道吗,我打电话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还有,记住,除了18号和17号,千万不要去开其他卧室的门,否则,后果自负。”
“为什么?”我咽了口口水,极尽全力控制不让身体发抖。
“没为什么,记住就好,住一段时间你会明白的。”罗言说道。
妈的,不早说,刚刚那阵风来的不早不晚,好巧不巧地把1号房的房门吹开了。
“要是不小心开了呢?”我尽量压低声音,保持平静,希望不让紧贴在我身后的“她”注意到。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空白,半天之后罗言像是明白了什么,“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忽然停住了,本来我想说看见一个女人,但就在我说看见两个字的时候,我察觉到背后的女人的头发都贴到了我的耳根,冰冷并带有一种诡异的香味,“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不是说楼上都是卧室吗,罗——哥?”我故意把罗哥两个字咬得很重,希望他能听出点什么。
果然,这次罗言没有说话,随后,我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继续装,等支援。”
我默默地回了一个“靠”,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打开手机游戏,正是时下流行的超高难度虐心游戏“flybird”。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