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再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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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电话急促的铃声吵醒,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到客厅里拿起话筒,却没想到来电的父亲劈头就是一顿痛骂——

    「擅自跑到鲛岛家去,擅自偷偷地溜进去,擅自遭到一顿痛打——」

    父亲深吸了口气,然后把接下来的话一鼓作气地大声喊了出来——

    「——那我是不是因为你擅自去死的缘故,就能对说你母亲说反正你是自找的所以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听到这句话,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所做的事让父亲是如何地担心。虽然他并不在面前,但我还是垂下了头。

    从沉默中意识到我在反省的父亲没有继续发火,而是叹了口气,然后一动不动地沉思着什么。而我也只好提着话筒一边等待着时间的过去,一边想起父亲看着外面的景sè沉思的模样。

    每当遇上什么烦恼的心事,父亲总是以那个姿势去考虑问题。

    「...变成了...十分棘手的事了呢——鲛岛对乃出手这个事实,某种程度上即使公开也没有问题了。

    因为你闯入鲛岛宅的缘故,这边的立场变得非常薄弱起来,而鲛岛那方则会彻底地利用这个事实。

    也就是说,即使你被请到jǐng局去也毫不奇怪——而为了不被鲛岛利用这个机会来要挟,我想办法争取一点时间好了。」

    「不知是否会进展顺利,但试着放出『鲛岛对女佣人进行**待』这样的流言看看。也尝试向劳动委员会投诉,他们也应该会针对此事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调查...这样的话就能争取时间,不过问题是在这之后...」

    如果如父亲所想那样进展的话,多少会成为她的助力吧。

    结果,不借助父亲的力量,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在对此有所自觉的同时,也感到非常的懊悔。

    「如果你在这里因为挫折而止步不前的话,就等同于让乃一个人投向鲛岛的怀抱...她所能依靠的不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吗?」

    「但是...我和乃亲近的话,只会让自己成为鲛岛要挟乃的筹码...」

    「那么疏远的话就能让乃不在乎你了吗?

    即使变成那样,只要你还在她身边,在她承受不了的时候,你就可以立即阻止她,并把她从自灭的危机中拉回来。

    所以你必须在身旁看护着她。

    这一点,我或是濑能老师都做不到。」

    结束了和父亲的谈话后,我意识到不能让事态随着时间趋向崩坏的方向发展下去。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方案,然而这却不是可以和父亲商谈的事。

    如果能如愿实行的话,至少比起现在自己的无所作为要好吧。

    季节呈现出转机,夏时的燥热尚未完全退去,就迎来了沉着而安静的秋天。rì复一rì,随着停留在鲛岛宅的时间越来越长,绝望开始流露在乃的脸上。

    如果放开不管的话,她是不会向任何人求助的吧。

    今天早上,因为担心我提前返回的父亲确认鲛岛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后,不得不再次出发到东京完成因此中断的工作,而到下一次回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自从神社那场大火以来,麻纪失去了家,在大家的帮助下在医院照顾自己的父亲。

    唯一可喜的是,近泽叔叔几度陷入濒死状态,最后还是恢复了意识。

    身体固然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但更糟糕的是,近泽叔叔完全屈服在鲛岛的这次反击下,变得心灰意懒,再也提不起一点反抗之心。

    许多人都曾特意去邻市的综合病院,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带去祝福和慰藉,可是那位jīng神矍铄、自信而坚强的男人已经不再,被留下的只是一个总是长吁短叹、意志消沉的病人。

    直到现在,那场大火中鲛岛得意的笑容仍然在脑中挥之不去。

    如果我为了乃愤而反抗的话,会不会也落到与近泽叔叔一般下场呢。

    因为劳动委员会的调查,听说鲛岛最近的行动收敛了许多,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刻,即便是他也不想让已是死水一潭的鹫见镇横生枝节吧。

    但是,这份忌惮之心能维持到何时,还是一个未知数。

    因此,必须在那之前就行动起来。

    于是我下定决心,开始了去拜访鲛岛家的准备——自己也作为家务助理前去应聘,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下得出的结论。

    虽然看似荒谬,但从堂岛上次放过我的理由,以及这几个月偃旗息鼓的反应来看,明明自己已经声名狼藉,却意外地是个爱惜名声的人。

    不过转眼一想这也不出奇,毕竟是曾经身为议员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呢?之所以不采取怀柔战术的原因无非有二——敌不过近泽叔叔长年累月下的巨大人望,和人们针对他改建大计的强力反弹。

    然而现在,近泽叔叔已经被彻底摧毁,鹫见镇里也有将近一半的人倒向他的阵营。而为了动摇那些还在摇摆不定的人们,鲛岛十分有必要改变自己一贯以来的印象,所以才在那个时候装作大度地宽恕了我的冒犯,而不是像他所说那样因为乃的请求而放过了我。

    所以,在这个要紧的关头聘请我到他家工作,就会给外人一种「父亲也于近泽叔叔之后向鲛岛屈服」的错觉。

    对于鲛岛来说,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像他那种功利xìng的思考方式,即便是一件小事也会考虑是否可以利用,所以多半不会被直接拒绝吧。

    如果能在这期间找出对鲛岛不利的东西,就能以此为要挟让乃zì yóu。

    即使做不到这点,我也可以成为乃的挡箭牌,而不是在站在高高的围墙外侧无所作为。

    从家里出来,到达了鲛岛家的我,立刻向守在门口的一脸痞气的男人打了招呼。

    在说明了来意后,对方朝这边当胸就是一记直拳——胸口一阵发闷,几乎喘不过气。等到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半蹲在地上,向地面吐出了唾沫。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挣扎着往膝盖中注入力量,我在对方再次冲过来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逃出那个场合。背靠围墙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胸口因为遭受重击的发闷才缓解过来。

    于是,我把在草丛中藏好的自行车拿出来,按照计划那样靠在围墙上并固定好,站在座板上伸手抓住墙的边缘纵身一跳,视线就越过了高墙,来到了满是翠绿sè的庭院中,眼前是正在自斟自饮的鲛岛。

    刹那间有因为畏怯而松开紧绷的手指,但很快我发现鲛岛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

    「武田吗?什么事?」

    鲛岛一边给池子里的鲤鱼喂食,一边询问着什么。站在身旁的武田弯下他那巨大的身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矢上宗介于今早离开了鹫见镇——」

    「真是求之不得...这样就可以尽情玩弄那个女孩的身体了。」

    听起来鲛岛这几个月的安分守己,比起委员会来说似乎是因为更加忌惮父亲的存在。所以,在父亲离开的现在,再度开始对乃的恶作剧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有些奇怪的是,鲛岛就这么放心乃不会对他起反抗之心吗。要知道现在可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刻,为了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少女而不顾全局,完全不像一个前议员应有的举措。

    如果乃忍耐不住逃出去的话,鲛岛的声名狼藉就会成为他收服鹫见镇的阻碍,他是决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虽然之前也有过女佣人不堪其扰而逃出来的传言,但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还做出这种事就殊为不智了。

    「对了,宗介家的小鬼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之前似乎来过这里,说是想在这里工作,所以把他赶走了。」

    「工作?在这里?」

    鲛岛皱起了眉头,一边继续向池子投入食饵,一边开始考虑着什么。那个表情,比起鲛岛以往要险峻得多。

    现在想起来的话,鲛岛总是一脸笑咪咪的样子,让人很难猜出他的想法。但现在这种一语不发,不声不响地考虑着什么的鲛岛却令人毛骨悚然——

    明明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在茂密的树冠背后偷窥的我却在后背上涌起一股寒流,如果说这个人接下来要去杀人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吧。

    「有什么不好的呢?想要工作的话就让他工作就好了。」

    鲛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充满深意的笑容。

    「可是这样的话有和那个女孩合谋的可能——本来她就在这间宅子里搜来搜去了,如果——」

    「只是区区两个小鬼就会被偷走金库的话,你们在这里的工作又有何用?」

    第一次看见鲛岛微怒的样子,攀在墙上的指尖甚至有些发软。那个皱起浓眉目露凶光的眼神,比想象中还要有威慑力。

    「不,只是想让不安要素减少一点为好...」

    「嘛,既然想找的话就让他们找就是了嘛。如果被发现的话,就带着笑容把他们带到双亲的面前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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