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原来那张老太婆的脸是张假脸！”明可曦这才看清了葫芦僧的真实面目——他脸sè如枣泥，面部瘦削，明显饱经沧桑。
“如果没有这张人皮面具，那葫芦僧为何又要向你打听我葫芦僧的下落啊？”
“对，师父戴了这人皮面具，不仅瞒了我，而且瞒了石信天。你其实就是被石信天关在这个地窖里的，他却还四处找寻你，真可笑。不对，师父你怎么会被石信天给关在这里啊，而且石信天他还说他是你的师弟呢……”明可曦产生了疑问。
“这说来话长，石信天确实是我的师弟。我本名张均源，十二岁在少林出家为僧，学了一番武艺之后，二十岁还俗。之后，便一直以‘葫芦僧’为号。一rì，我从河南来至山东的路上，见到青龙帮和白虎帮的人在打架。别人打架，我本不想插手。但是，当我看到青龙帮中的一个少女眼看就要被白虎帮的人给杀害了的时候，便上前搭救。我救了那少女，自己最后也受了白虎帮的暗器之毒。接着，我被那少女带回到青龙帮疗毒。原来，我救的那少女叫孙甜佳，是青龙帮帮主孙老虎的独生女。我在青龙帮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喜欢上了甜佳，而甜佳也慢慢喜欢上了我。为了能永远和甜佳在一起，我加入了青龙帮，并且成为孙老虎的徒弟。
“过了一个月，忽然一群人来投靠孙老虎。那群人中的群主便是石信天。石信天是一个计谋很深且能讨人喜欢的人。他的到来，壮大了青龙帮，不仅孙老虎对他宠爱有加，而且我后来也对他刮目相看。
“那时候我葫芦僧也曾因自己的‘飞葫八剑’而雄震武林，石信天对我很敬佩。平rì里他时常向我切磋武功，而最重要的一次是我失去甜佳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师兄，我知道你的飞葫八剑乃天下一流的剑术，可我总觉得你的剑术中有诸多缺点，如：出招过慢，剑势不够凌厉……’‘师弟，我的飞葫八剑正是慢剑法，只求护己，不求伤人。倘若别人真的要伤我，我的慢中亦能出快剑，一剑便可致对方于死地的。’‘师兄，你能将你的全套剑法试演给我看吗，瞧我是否能自创出一套破解你飞葫八剑的剑法？’‘可以。’于是，我便将整套剑法试演给石信天看了。当时，我也太过自傲，没把石信天放在眼里，并不在意石信天究竟能不能自创出一套破解我飞葫八剑的剑法。如果石信天真的能够自创出一套破解我剑法的剑法，那么我还会感谢上天呢——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石信天并不是要找出我飞葫八剑的破绽，他是要学会我的飞葫八剑。到后来，我依然十分惊诧他的高深记忆力。那时候，师兄弟之间切磋武艺本是常事，我从未向外人提及，甜佳也不知道。
“我和甜佳的感情愈来愈深，我俩打算在八月初十结为夫妇，孙老虎也同意了。可就在八月初八的那天晚上，孙老虎却叫我到襄阳去办一件帮中的大事。我以为这是孙老虎在测验我的处事能力，看看我是否能够做得了他的女婿，便欣然答应了。没想到我一去襄阳，便被困在襄阳半年。等我逃离襄阳回到青龙帮时，却发现原来的青龙帮的大帮院早已成了破壁残垣。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原先的一个与我相处较好的青龙帮的兄弟赵颜，没想到，他一见到我，便要杀我。并且骂我是叛徒，是清狗，忘恩负义，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他还诬陷我杀了孙老虎，跟清兵勾结去围攻青龙帮……
“我又经过两年的时间的找寻，终于打听到了甜佳的下落——她成为了白莲教副护法石信天的妻子。我开始以为是甜佳对我不忠诚，很想找个机会，把她杀了。但我有三次下手的机会，我都下不了手。她为什么要背叛我，她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当时每天思索的就是这一个问题。后来，我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前前后后又重复回忆了一遍，终于有了眉目：赵颜说我是清狗，说我杀了孙老虎，而甜佳却最终成了石信天的妻子……”
“师父，孙老虎不是你杀的，是石信天杀的，对吗？”明可曦问道。
“对。我一开始没能想得到是石信天杀了孙老虎，但下面的事让我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用易容术隐姓埋名四处向外人打听我被困在襄阳的时段内青龙帮发生的事情。他们说自从葫芦僧离开了青龙帮不久，葫芦僧又来到了青龙帮，而且还带领着一大群清兵。‘岳父大人，只要你降服我大清朝廷，我便可饶你不死，和甜佳成婚后，依旧尊称你为岳父’‘张均源，没想到你竟然是清狗的爪牙，幸亏我还没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就这样，那个葫芦僧，使用着唯独葫芦僧才会的飞葫八剑将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杀死了，据说，当时甜佳也亲眼看到了。那个葫芦僧杀死孙老虎后，只叫自己的属下消灭青龙帮的余众，自己便先走了。葫芦僧走后不久，石信天便出现了，他领着一群白莲教教徒杀退了清兵，挽回了当时青龙帮yù人死帮散的大局。就这样，石信天成为了青龙帮眼中的大英雄，葫芦僧成为了青龙帮眼中的大混蛋。从此，青龙帮也就降服了白莲教，成为白莲教的一支……”
“师父，我明白了，这一切其实都是石信天捣的鬼。他本身就是白莲教的人，他加入青龙帮的目的就是杀死孙老虎使青龙帮降服于白莲教。可他却也爱上了师母，于是，便先骗学了你的飞葫八剑，然后，假借孙老虎之手让你到襄阳，他却扮演你的模样杀了孙老虎，之后，又以石信天的身份出现救了青龙帮一帮人。最后，在师母伤心yù绝之际，他趁机下手，骗取了师母的好感……”明可曦道。
“对，徒儿，你说的没错。石信天简直连禽兽也不如……”
“那后来呢？”明可曦问。
“后来，我便私底下去找你师母，向她诉说真相，可她不相信。那时也正碰巧‘布穴神功’现世，江湖都流传着一个人一旦学得了这一神功，不仅能武功天下第一，而且能像神仙一样推知过去预测未来。我便想着，我若能得到这一神功秘籍，将此神功交给甜佳，让甜佳去修炼，她便可推知过去，那么甜佳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于是，我便参与了让我终生难忘的‘骆驼山’之争……”
“骆驼山之争是什么啊？”明可曦问道。
“这……这件事很难说清的，我时rì已经不多了。我还是单只告诉你我和你师母的故事吧……”葫芦僧连咳嗽了三声，才停了下来。
“我从骆驼山返回的时候，已经受了伤。在路上，我无意碰见了一大队清兵。我想到我失去甜佳以及被诬陷杀害了孙老虎都与清兵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便冒着生命危险杀了清兵的一个首领，并将其包裹抢走了。也许是因为我受了太多的冤屈，连老天爷都来可怜我了。没想到我从清兵手中抢来的包裹之中竟有骆驼山未能抢得到的布穴神功秘籍……”
“布穴神功秘籍原来竟被清兵给抢走了！”明可曦发出慨叹。
“我当时就想马上将布穴神功秘籍交给甜佳，让她快快修炼好明白真相。可我担心从清兵手中抢来的神功秘籍可能被做了手脚。于是，我自己便先修炼。如果自己修炼没事儿的话，我再把此神功秘籍交给甜佳。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山洞，连续修炼了一个月，身上并无大碍，可我却也没能参透这秘籍上的神奇武功。因为我发觉我的武功并没有多大进展。
“后来，我便去找石信天报仇。可我一见到石信天，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甜佳死了’，顿时，我忘记了仇恨，一心只想着甜佳，想着甜佳为什么会无端死了。石信天趁我不备对我下手，他那一掌眼看就要击到我的心口，我那时已经束手待毙，没想打‘布穴神功’见效了——石信天击我的那一掌没能伤得了我的xìng命，他自己却功力大减。我本想杀他，但念及我未能完全悟透布穴神功秘籍根本无法推知过去更别提预测未来了，只有石信天才能向甜佳说出真相，便单只砍断了他的三根指头，权当是对我三年里所遭受的痛苦的惩罚。因为我明白他先前说的‘甜佳死了’是句谎言。
“我逼迫石信天说出甜佳的所在，石信天却故意跟我玩花样儿，并且将我引进白莲教的密地里。多亏石信天作恶多端让我对他多长了几个心眼，最终，我逃出了白莲教密地，石信天也不知所踪了……
“又过了一年，我来到山东，发现白莲教在山东兴建了一座大庄园。而这座庄园的庄主正是石信天，他此时已经成为了白莲教七大长老之一。后来，我便秘密潜入这座庄园，探索找寻甜佳的下落。外人都说石信天的妻子已经死了，但我知道他们都被石信天给骗了——甜佳绝对不会死！终于，我在这座庄园暗中摸索了两个月后，发现了树洞上的大鸟窝和这个地窖。我潜入到这个地窖，发现甜佳正是被捆锁在这个暗无天rì的肮脏之地。我想救她出来，可她不愿意见我，更不肯让我来救她，因为在她的心中，我是一个背叛师门勾结清狗忘恩负义杀死她爹爹的大魔头。那时，无论她怎么骂我，我都不怪她——如果我是她，我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也会像她对我那样对待她的。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去看她，在与她相处的rì子里，渐渐明白了她是因为若华是我和她的女儿才被石信天给关在这里的。我当初离开青龙帮奔赴襄阳之时，我和甜佳其实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是我俩的秘密，连孙老虎也不知道。甜佳不愿出去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曾向石信天许诺过‘只要你把我女儿养大，我这一辈子便呆在这地窖里不出去’。我还知道我们的女儿若华在石信天知道若华不是他的亲身女儿之际便给吃了至今仍未能找得到解药的‘长寿散’……”
“长寿散难道不是好东西，吃了难道不能长寿吗？”明可曦问道。
“不，长寿散是天下第一剧毒，吃了这毒药之后，过了十六年才会发作，而在药xìng未发作的十六年中，吃药之人百毒不侵且不会生病。这十六年其实也就是药xìng向全身扩散的时间。一旦发作，毫无根治的办法。”
“这么毒？这石信天真是个大魔头……”明可曦愤慨道。
“若华吃‘长寿散’正值三岁，她十九岁便是药xìng发作之时，我可怜的女儿呀……”葫芦僧大吐出一口血来。
“只剩下两年了，只剩下两年了……难道真的就没别的办法救若华了吗？”明可曦痛心道。
“我从甜佳口中得知我女儿中此剧毒之后，便白天出去四处寻医问方，夜里便来这地窖里陪甜佳。我看着甜佳的黑发渐渐变白，皱纹越来越多，不忍心她在这里受苦，便和她商量让她出去找寻药方而我代替她在这里还石信天养育我们女儿若华的恩情，可她不答应。一天晚上我便点晕了甜佳，砍断了铁链，将她背了出去。我一直把她背到了我在河南少室山旁的老家。我本想就此一边寻药一边一直陪着甜佳，但我知道甜佳是有言必行之人，无论怎样，石信天还是养育了我们的女儿，于是，我便做了两个人皮面具。我让甜佳戴着我葫芦僧相貌的面具，我戴上了甜佳当时相貌的面具。甜佳就呆在了我的老家，我便又重回到这个地窖来践行甜佳的诺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在这里呆有十五年了……”
“不，是十四年，因为若华今年十七岁。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明可曦道。
“真的吗，若华今年真的才十七岁？”葫芦僧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映现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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