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女子心中暗自鄙夷这群喝酒的臭男人真够笨的,连这一点暗示都联想不到,但自家娘子早就交代下来,不需去点出李琅的身份,所以她嘴里只是没好气道,
“两首诗同属无病呻吟。”
李琅的和亲诗一向获得民间广泛的好评,然斗笠女子竟公然质疑这首诗是在无病呻吟,立时就引来哄堂不满之声:
“李琅用诗道出了和番公主想说而不敢说的真实心声,怎会是无病呻吟?某家不明白。”
“莫非小娘子见解独特,认为国朝女子人人抱有以女sè苟安社稷的高尚情怀,就如韦家的韦韵寒那般急着跳着要和番,是李琅错解了女子们的心思。”
“兄台此言差矣,那韦氏韵寒争抢和番只怕是别有用心,为什么和亲案审不下去,源头不敢查。”
“有理有理,只是不知小娘子断言李琅的诗无病呻吟,是否也是别有用心呢?”
在当前赋税增加物价上涨的现实环境下,攻击李琅的言辞一般会引来民间舆论的本能反弹,其中还包括很多“免课户”在暗中大发牢sāo。
因为“免课户”家里也有年满十八的中男。
在大唐,如果一户人家中的户主有免课资格,该户人家就叫“免课户”。
开元二十五年,朝廷修订颁发的《赋役令》,明确规定了免课户“课役”“复除”的范围,除皇亲、国戚、命妇、国公、五品以上职事官以及跟着李渊造反的“太原原从”家中的“同居期亲”可以悉数免课之外,其他绝大多数“免课户”中能免除租调赋役的只是户主本人,并不包括户主家中的其他男丁。
因此加赋也一定程度上波及到“免课户”家庭的切实利益。
其实,李琅名声主要还是被这些“免课户”给抬起来的,要不然凭着人数占据绝大多数却大字不识,信息闭塞的穷苦“课户”们,又能发出多大的话语权去占据舆论高地?
……
“愚不可及的臭男人,堕入李琅彀中而不自知。”
斗笠女子面纱下面的脸蛋气得发青,胸脯也气鼓鼓的一起一伏,峰峦的波动感和柔软感非常诱人,让人见到就想冲上去狠捏狠揉一把。
斗笠女子强行将心情静下来,片刻之后,方才再次清声道:
“诸位又误会小女子了,奴家并不是苛评诗无病呻吟,奴家想说的是作诗的人无病呻吟。”
听到斗笠女子这么说,李琅基本上可以觉察出斗笠女子来者不善了,对方恐怕真是认识他并有意针对他而来。
可李琅自觉不认识对方……要是认识这样的尤物女子,李琅早就想着寻觅机会将她推倒猛干了,又怎会毫无印象。
“李琅怎么无病呻吟了?”
“小娘子是跟李琅有过节么,你是安禄山的人,还是杨家人?”
事情越发有意思了,酒客们的情绪被拨动起来,一些喝高了的酒客更是大声质问。
“奴家可不是污蔑李琅。李琅言行不一,一边哗众取宠地高吟“我是男儿为国羞”,一边又置静和公主的生死于不顾,他的诗不是无病呻吟又是什么?”
面对酒客们的诘问,斗笠女子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诸位可否试想一下,如果至今生死未卜的静和公主用“不知何处用将军”质问曾担任护卫将军,无病呻吟地高唱“我是男儿为国羞”的李琅,会是怎样一种反讽。”
斗笠女子这番话立场偏颇,主观xìng很强,立即就有不少酒客出头替李琅打抱不平:
“话不能这样说,李琅护送静和公主到达云州便已弃官,静和公主又不是在李琅护卫下遇袭的,怪得着李琅吗?”
“如果静和公主真想问“不知何处用将军”这话,也应该去问安禄山,应该去问范阳平卢两镇的其他诸位将军,应该去问国朝的所有军中将士,唯独问不着已经弃官的李琅……说实话,下娘子言及的反讽之意,某家还真体会不到。”
听到人们都站在李琅一方说话,一帮臭男人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斗笠女子恨得牙根痒痒,面纱下的脸sè气得涨红。
她冷笑一声,抓住酒客们言中一个惹人兴趣的话柄寒声道:
“你们想过李琅为什么弃官不做吗?”
“小娘子你说是为什么?”
“这事确实有点蹊跷,某还真不明白。”
有些酒客脱口想说李琅是个楞娃,却又觉得这种说法实在太牵强。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猜想,却一直没有合理的解释,“李琅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人们最后只能祭起“楞娃说”。
斗笠女子一句问话就变被动为主动,抢占了话语权,先寒碜一群可恶的臭男人,找回面子再说:
“诸位堂堂男子,论见识竟还不及奴家一个小女子,连李琅的真面目都弄不明白,却犹自高谈阔论,不觉汗颜么?”
斗笠女子无视男人的自尊,言谈越描越黑,终于惹起众怒了,一时酒肆里纷纷攘攘:
“小娘子既然如此托大,那就请快点说出李琅弃官的子丑寅卯来,让咱们这些没见识的男子见识一下你这名有见识的奇女子到底有多高的见识。”
“就是,小娘子先说说看,若是说得有理有据,见识令人高山仰止,咱们再去汗颜也不迟,若是牵凿附会,只怕反而会贻笑大方。”
臭男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有些臭男人不但可恶,还小心眼,甚至过份:
“先别急,某家这个没见识的男子事先有话要提醒你这个高见识的女子,千万别说李琅中途怂了,担心遇袭而逃避护卫之责。李琅既然敢冒死杀虎,就绝不是一个怂人。小娘子若是对此持有异义,可以找一个你认为没有无病呻吟的人去杀虎校场上去试试。”
“某家虽然孤陋,也适逢其会地壮着胆子先提醒见多识广的小娘子一句,你没法说李琅认怂,也不要跟京都三法司秉持同一套说辞,怀疑李琅与契丹人勾结,这话说了没人信,劝你趁早还是别开这个口,徒若人笑话。”
“你们……你们以为李琅就是什么好人啊,一群草人,愚不可及。”
斗笠女子何时受过这等不留情面的针锋相对,心中委屈,只气得唰地立起身来,还羞恼地甩出了“官腔”。
殊不知官腔从来都是令人反感的,她自我标榜的场面话立即就招来一片更伤人的讽刺:
“咱们是草人,莫非小娘子是公主不成,倒是失敬了。”
“公主屈尊驾临,咱们这些草人愚人自然无话可说,公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说白就白,你说黑就黑,说李琅怕死也好,说李琅勾结契丹也罢,咱们听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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