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不会作诗没关系,可惜尝试着来:以排律体为主,押平声韵,构建意境,糅合情感……
郑天南为父亲辞世而悲痛,李琅便有承接xìng地进行思索,借着饮酒拖延时间,片刻之后,李琅开始应和郑天南这种寄托哀思之情,“念”诗曰:
“噩耗崩来我同悲,仙君驾鹤踏紫微,父书空筐飘泪雨,再有心事诉与谁……谨以此诗感佩明府孝心。”
李琅这诗是“念”出来的,“吟”唱就免了,他没那种音乐细胞。
郑天南听到李琅“念”诗唱和,微微有点意外,把李琅的诗回味了一番之后,眼眶竟微微有些湿润,脱口赞道:
“再有心事诉与谁,问得何其真切,先生作的好诗,真是说到郑某心坎上去了。”
郑天南的态度立时就热情了不少,频频向李琅以茶敬酒。
李琅侥幸蒙混过关,对于郑天南的敬酒,更不推脱,亦连连举杯豪饮,在郑天南心中落了一个真诚豪爽的好印象。
殊不知李琅前世就喜欢喝点小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可以缓解李琅这种光棍汉们的孤苦……穷苦的种田郎,老婆也只能在醉乡里找了。
唐人酿造的烧酒度数不高,李琅像喝啤酒一般,很快就将一瓶烧酒喝到见底。
“上今夏新酒。”
郑天南赶紧招呼店伙又给李琅三人的案几分别上了一瓶新酒。
新酒中的酒酿呈淡黄sè,店伙把瓶中酒酿倒入花口盅,李琅一饮而尽,有股松树味道直触舌尖味蕾。
“这酒怎么是一股松脂味?”
新酒由喉入肚之后,一股香醇浑厚的气息迅速在腹中散发出来,气息仿若是又顺喉回涌到舌头的味蕾上,李琅顿觉满口生香,回味无穷,不由叫了一声:
“好酒。”
刘中升和刘东听后,也各倒了一点新酒尝了尝,他俩自小喝的都是自家酿造的米酒,从未饮过其他酒品,初饮之下也是觉得松味浓烈。
“是有松味,可能是店家用松叶泡制的新酒吧。”
“还别说,味道很正……”
郑天南见李琅三人不识酒品,平rì里应该喝不上什么好酒,由此判断出对方真是几个乡人。
郑天南正要开口解释有松味的新酒是怎么一回事,邻近“二”隔间里的斗笠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笑声很轻,大堂中的酒客听不到,但离斗笠女子最近的郑天南四人却听得很分明,斗笠女子应该是在嗤笑李琅三人的孤陋。
李琅浑不在意别人嗤笑他的孤陋,二刘在经历了被强拆等不少大变故之后,人已经成熟了很多,也没有跟女子较真的心xìng,只有郑天南脸sè微微一变:
尽管他没有曝露自己的县令身份,但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嘲笑他的客人,让他这个主人情何以堪?
不过,斗笠女子仅仅嘲笑了一下,似乎也不值得小题大做,他是一县之尊,如果自降身价地去诘难一个女子,传出去有损声名。
再者,斗笠女子的车驾衣着处处透着尊贵,然身份却似乎只是那位被斗笠女子唤作“娘子”的车中小姐的一个贴身丫鬟。
连丫鬟都如此大气,郑天南自觉不一定惹得起车里那位不露头的小姐。
宜寿毗邻京都,又是道家繁盛之地,经常有不少显官勋贵、仙师名士莅临甚或隐居,在谨慎处理人际关系这一点上,他这个畿县县令其实不比京县县令轻松多少。
当下,四人权当没听见,郑天南刚要继续开口解释有松味的酒是怎么一回事,“二”隔间里的斗笠女子却已经发出清音:
“父书空筐飘泪雨,再有心事诉与谁……这样平淡无奇的句子,居然也有人赞叹叫好,难免让人贻笑。”
斗笠女子不但嗤笑李琅的孤陋,还鄙夷李琅刚才所作的诗。
郑天南心中有些愠怒了,李琅的诗可是作给他先父的,嗤笑李琅的诗便是辱及他的孝道,斗笠女子是不是在故意找茬?
……
xìng/感撩人的斗笠女子一直都是众食客暗中关注的焦点,听得她一出声,人们顿时纷纷竖耳侧目,还没等郑天南作出任何表示,就有酒客想着借机搭讪斗笠女子:
“小娘子,‘父书空筐飘泪雨,再有心事诉与谁’这诗虽无华丽词藻,亦无巧琢雕饰,但胜在清新素淡。父亲辞世,孝子看着父亲留下的满筐书札,睹物思人,泪雨飘飘,以后有心事的时候,又该向谁倾诉呢,诗从rì常生活中很细微的地方着手,情真意切,没有丝毫空灵虚妄之感。”
另一酒客也不甘示弱,头头是道地点评起来:
“特别是‘再’字用得很妙,巧妙地道出父子二人平rì里经常交流心事,感情无间,一朝天人永隔,永无交流,孝儿的悲痛之情愈加难以抑制,诗中用前事烘托后事,最能拨动孝儿的心弦。”
在旁人眼中,这两人有在斗笠女子面前卖弄才学之嫌,但他们二人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们只想着如何凭借才学“压服”这位女子,进而动之以情,拥美女入怀。
软玉温香,耳鬓厮磨,素手添杯,临风把盏,人生畅意莫过于此,到时候,就让别人嫉妒去吧。
郑天南听得两人点评,自己再次细细回味,也觉得李琅这首诗是颇费了心思的,不由对李琅又高看了几分。
两名酒客的点评事实上也彰显了郑天南的孝道,郑天南愠怒的心情好转过来。
其实,郑天南何尝分辨不出,斗笠女子虽言辞故作老成,实则年岁并不甚大,他不能去跟人家小姑娘计较,看到李琅一脸淡然,郑天南也息了怒火。
斗笠女子从俩酒客的话中感受到了“孝”的莫大压力,自知在心绪失落时没有顾虑到这是一首悼诗,让这些个臭男人有了借着孝道评驳的可趁之机。
斗笠女子心思玲珑,立即将咄咄逼人的口气变成小清新:
“诸位误会了,奴家只是觉得这诗的平仄排律有些耳熟,跟那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何其类似,故此出言稍有不当,奴家在此赔罪。”
李琅闻言微微一震,斗笠女子冒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认识他而且想故意刁难他的人。
斗笠女子话一出口,立即引起酒楼内大面积的轰动:
“小娘子这话却是何意,言外之意难道是想说李琅那首和亲诗平淡无奇?”
宜寿县离长安不足百里,属于李琅声名的辐shè范围之内,借着朝廷和亲,契丹叛乱,官府加赋,万民受累的强劲“东风”,李琅的名声还远没有淡去。
而来大酒楼喝酒的都是有些身份、钱财或见识的人,很多酒客食客清楚,‘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正是李琅代和亲公主所作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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