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气又急,亭亭玉立的修长娇躯和挺拔的白玉团在绸袍下微微抖动,如同柔软的水面荡起了涟漪,散发出软玉温香的炽热气息,撩人yù火。
把脸蛋深深地埋进那深深的水波中,两手用力地不断把白嫩嫩、滑腻腻的凝脂白玉往中间挤压,让温香软玉的滋味充满嘴唇和鼻腔,那感觉……
“一如船入港,又如老还乡。除却一身寒风冷雨,投入万丈温暖海洋。深含,浅荡,沉醉,飞翔……”
可拥有“温暖海洋”的斗笠女子嘴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话,她想着一吐为快,此刻却是明显不适宜,正事还没办呢。
这时一直在门外静候的驾车道士走进酒肆,径直步至斗笠女子的身旁低声道:
“贫道已经认出与李琅同室宴饮的方脸中年人是本县县令郑天南,正丧父节哀,说话不可太过随便,娘子让你回车上去,由贫道过去向李琅私下问问。”
“县令有什么了不起的,信口就谬赞李琅的歪诗,说那个浮人好话的都是些愚笨之人。”
斗笠女子不怕什么县令,但她也知道自己一时意气之下,把小姐交代的事情给弄砸了,虽然她清楚小姐脾xìng温和不会责怪她,可没办妥事情心中总是不得劲,都怪这群可恶的、愚蠢的臭男人搅局。
“县令倒没什么,只是郑天南这个县令比一般县令特殊,他是太原原从,交际圈子里有一股很大的原从势力,不可小觑……听虚谷说,李琅此行是为了办理落籍,刚才郑天南答应了李琅没有?”
“双方没有提起落籍之事,姓郑的藉口解官不想帮什么忙,然后那个浮人死要面子不愿开口,真是个楞娃……”
斗笠女子将她在“二”隔间听到郑天南与李琅之间的交谈轻声说了一遍,末了还不甘心地闷声道,
“一个既孤陋又傻愣的浮人,能知道些什么,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言毕,斗笠女子在酒客们得胜的轰笑声中,聚焦着酒客们灼热的交织目光,气哼哼但仍尽力保持着优美高贵的步姿走出了酒楼,来到马车的小悬梯边。
车门打开,一只亮白赛雪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白sè宽袖丝袍中露出一截美玉般晶莹无暇的前臂,臂膀珠圆玉润,丰美的肌肤像洁白的nǎi油。
手指纤美嫩白,娇艳yù滴,十指纤纤玉笋红,更显眼的是,手指甲被染成红sè。
唐代爱美的女子们喜欢用捣碎的风仙花将指甲染成红sè,红润妖艳,数月不褪,诗人李贺在《宫娃歌》中就描写一邻家女子对烛染指:“蜡光高悬照纱空,花房夜捣红守宫”。
野史更是有载:“杨妃生而手足甲爪皆红,宫中效之。”,说得是杨玉环天生“美甲”,只不知是真是假。
那天李琅在骊山故居前也没留意多看……不过估计九成九是假的,野史从来就不靠谱。
斗笠女子被伸出来的雪白美甲玉手拉上了马车,随即车门轻轻一关,又震动了车檐的玉片风铃,发出阵阵轻灵的乐响。
轻灵的铃音终于让不少沉浸在sè
yù中酒客回魂,不少人又纷纷猜测起斗笠女子和车中那位不露面女子的身份来。
……
斗笠女子不明白人们一边倒支持李琅的原因,但李琅是心中有数的。
从踏入长安周边的骊山、奉先一线开始,到行抵宜寿秦岭北麓为止,沿途之中,李琅陆陆续续地听说了在他离京以后长安城发生的一些有关他的事情。
如有一个英俊得不像话的神秘年轻人冒充他在西市为他辩罪;如三法司立和亲案鞫传他去公堂问审。
李琅事先的未雨绸缪出了一点偏差,他没想到自己竟出乎意料地成为百姓诉求自身利益的一面旗帜,但好在本质没有变:舆论是会保护他的。
就比如在酒肆刚发生的这一幕,自始至终,根本无须他亲自插嘴辩解,人们就将意图非难他的斗笠女子搅得下不了台,最后只得悻悻而退。
李琅不在乎有人说他虚伪、孤陋等等诸如此类什么的小诽谤,但他早就设想着把握住声望的大方向……民心。
百姓们虽然不像军队那样具备决定xìng改变力量,却也能给予拥有良好声望之人以道义和舆论的支持。
这,就是民心。
以李琅的历史知识,他清楚唐玄宗是个非常在乎名声的皇帝,泰山封禅之时,皇帝公布了历代王朝从来都不公开的祭天玉蝶,其内容是“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随着年岁的增加,皇帝由青年时期的机敏果敢逐渐转变为温情好名。
故此,李琅认为,尽管他如今失去了契丹人的庇护,但在民间舆论倾向于他的时候,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虢国夫人和安禄山之流闹得再凶,皇帝也不会自毁苦苦经营的明君名声,冒然拿他开刀。
在历史上的安史之乱爆发前十五年,皇帝应该还没有十五年后那么昏庸。
天宝初年,安禄山没有雄踞三镇;杨家也远没到宠信的巅峰……种种毁掉盛唐的“表面因素”尚未形成,皇帝目前应该能够按照自己的治世思维乾纲独断。
甚至可以这么说,朝野舆论是继契丹汗帐之后,李琅新的护身符。
即使上公堂,甚至至御前,李琅也不怕,该害怕的是那些为了权力派系和既得利益在背地里狗苟蝇营的贪腐弄权之辈。
当然,皇帝的心思可不一定如李琅一厢情愿之所想,民心在军队面前苍白无力,九五之尊的皇帝是否要干掉某个人取决于切实的厉害关系,至于啥子民意嘛,连一小块绊脚的石头都算不上。
说实话,李琅如今的命运不受他自己所掌控。
……
道士并未随着斗笠女子离去,他走到郑天南和李琅跌坐的“一”隔间外,朝里稍一打量,分清了主客后,便朝跌坐在“西席”位的郑天南微笑着打了一个稽首:
“冒昧打扰,贫道是宗圣观虚谷道长的相识,几位可否容贫道入内一叙?”
说完,道士又朝李琅笑了一下。
道士一张嘴说话,李琅就看到道士上齿的门牙缺了一颗,可奇怪说话也不漏风,反而字正腔圆。
宗圣观的名头很大,郑天南到道士向李琅抛了一个笑脸,不由迷惑地望向李琅,见李琅点了点头,郑天南方才沈声道:
“道长请进。”
“打搅了。”缺牙道士进得隔间后又朝李琅行礼道,
“阁下便是李壮士吧,贫道得了虚谷道长的信,知晓李壮士来了宜寿县城,便急着赶来打听一些消息。”
“道长有话尽管问。”
对方既是从胖道裴铣那里探听到的行踪,李琅也不好推脱,看斗笠女子那个态度,估计也不容他推脱。
缺牙道士用眼示意隔间外面正在朝这边张望的众酒客,肃容道:
“如不介意的话,咱们是不是换个方便地儿细说……”
郑天南见缺牙道士作出一副密谈情势,便站起身来道:“郑某先回避一下吧。”
“道长请坐,有什么话就在这问吧,无妨。”
李琅朝郑天南摇摇头,他不想让郑天南凭空产生隔阂。
李琅对大唐官场两眼一抹黑,现在好不容易认识一个看上去没那么趾高气昂且对百姓疾苦有所了解的郑天南,即便郑天南即将解官三年,他也不想失去这层微薄的关系,村民落籍正需要郑天南的官场人脉。
李琅自信自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告人的,包括斗笠女子所质疑他中途拒官为民的原因。
当然,李琅有自己的顾虑,不会轻易将不该说的事情主动抖露出来,别人可以问,但他也有选择xìng回答的权利。
听李琅表示不介意,店伙很有眼力见地立即搬来一个案几,摆在客位并端上一份酒食。
“贫道叨扰了。”
缺牙道士颇重礼节,入座时不像李琅那样直接一脚从前面跨过去再转身落座,只见他双手微微一提道袍裾角,小步绕到案几的后面,从后向前走上自己的锦席跌坐。
这个动作符合古礼,郑天南看到后微微点头赞许,缺牙道士明显是见过些世面的。
缺牙道士落座后,也不举杯喝酒,开门见山地低声言道:
“不知李壮士有没有听说,护送静和公主和番契丹的中使袁孝袁将军被放回来了,昨rì已抵京都,可静和公主并未随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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