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李信面前的公务折子,有如小山一般,幸好闵度、宁完我、金志赫三人都是才智卓越之辈,在他们的帮衬下,李信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江浙会馆已经建立,李信把平壤以西的江西、大安、温泉、龙冈和千里马五郡合并起来,组成浦南府,以沈鲤为府尹,作为江浙会馆的起家之本。
眼下平壤军所占的地域,是一个紧靠海岸线的狭长地带,长达六百余里,南起中和城,北至鸭绿江畔的义州。
“应以义州至安州一带,为安义府,左倚毛龙部,共抗北边的金国,以及东边的朝鲜余部!”金志赫进言道,“另,将平壤、中和、肃川、平城一带,设为平壤府,三府一成,各有侧重,元帅的基业,也就稳妥了。”
自介川到江东,东边的广大区域,还属于朝鲜李倧所有,平壤军元气未复,还没有能力去攻取朝鲜的东海岸。
只是西部海岸一带,就够李信头疼的了,金志赫的进言,来得恰到好处。
浦南府专职贸易,安义府专职防御,平壤府负责粮食生产、招募兵员、收纳流民,如此一划分,便盘活了李信的管辖诸城。
闵度和宁完我对望了一眼,对金志赫这个朝鲜人,似乎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
“那你就兼任平壤的府尹吧,”李信对金志赫笑道,“至于安义府,海塔年纪尚幼,不可托以重任,便以申东元兼任府尹。”
“金国使节已到城外,”闵度说道,“为首的是牛录章京阿拜。”
众人听到来的是阿拜,都不禁笑了,宁完我与阿拜最熟,便说道:“皇太极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啊。”
阿拜是奴尔哈赤所有儿子中的异类,身为第三子的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还是一个小小的牛录章京。
虽然他的母亲出身不高,但比他小好几岁的阿布泰,同样也是庶子出身,眼下已经执掌正黄旗事务。
由此可见,他的昏庸无能,在名将辈出的金国第二代中,也是相当罕见的。
代善战死之后,整个金国王族,论辈份来讲,阿拜便算是极高的了,派他前来朝鲜议和,也不算是失了礼仪。
不过阿拜的辈份虽高,官职却很低,牛录章京,这是皇太极在向四周围观的敌人们,表达自己的愤怒。
“布珊达呢?”李信最关心的,还是那个令他的记忆,有了一丝松动的少女。
“小格格也一同南下,”闵度回道,“臣在此先贺喜元帅,不知元帅是否想邀请二贝勒来观礼?”
布珊达是阿敏的女儿,李信是阿敏名义上的臣子,于情于理,都应邀请据守开城的金国新大汗,来平壤参加女儿的大婚之喜。
“我倒是想请,”李信笑道,“他未必敢来。”
别说是未来翁婿了,就是亲如父子,阿敏也不会来平壤自投罗网。
宁完我对李信的婚事,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江浙会馆要在浦南造船,有四座城池,不得不打。”
“可是江东、成川、安岳和黄州?”闵度笑道,“江东、黄州传檄可定,安岳更不用打,唯有成川,是张晚的驻地,恐怕将有一场血战。”
李倧和阿敏议和之后,他并没有解除都体察使张晚的职务,仍令其统帅北方诸军。
上个月,张晚见李信没有东进之意,便把驻地从东海岸的元山,移到了紧邻江东的成川,麾下有近两万人。
对于朝鲜军队的数量问题,李信从来没有在意过,南征以来,跟朝鲜军队对阵,哪一战不是以少胜多?
江东和成川,占据大同江上游,关系到江浙会馆的造船木料,如果不拿下来,平壤将无法从东部的崇山峻岭里,得到那些上好的木料。
而黄州和安岳,与浦南隔江对峙,不打下它们,也无法安心造船经营。
不过这两座城市眼下都在朝鲜降将的控制中,名义上归属了开城的阿敏,但对于紧邻的李信,也是暗通款曲,只要书信一封,便可让他们公开投诚。
江东的情形,跟这两座城市差不多,只有成川,看来跟张晚之间的一战,始终无法避免。
“城中能抽调多少兵马?”李信看着闵度,缓缓问道。
“不到三千!”闵度叹了口气,“顺安河谷一战,练武营的车兵差不多全军覆没;耀武营的骑兵遭了重创,眼下招纳的,都是新兵,难堪大用;而奋武营的老卒也死伤惨重,又要驻守城池,能抽调出来的,不足三千!”
三千对两万,李信的胜率并不高。
“赵再成等人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听到兵马的数量,李信皱了皱眉头,向金志赫问道。
顺安河谷一战中,那六十名随他冲击多尔衮军阵的军中勇士,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十一人。
其中有五名汉人、四名女真人、一名朝鲜人和一名蒙古人,李信将他们都升为自己的亲军领队,出征时,可各领两百人。
赵再成就是那个最先响应李信的长枪小将,原本是辽东的汉人,骁勇擅战,有万无不挡之勇。
李信在战后察看他的伤势时,发现所有的伤口,都在身前,背后一点伤痕都没有,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果然是我平壤军的虎将!”
从此赵再成便有了平壤虎将之名,而其余的十名勇士,也跟他一起,被合称为顺安十一虎。
“除孙通才的腿伤未愈外,皆可上阵杀敌,”金志赫回道,“不过若是元帅要出征,恐怕这小子也闲不住。”
十一虎中,赵再成、耿兴、张良、张臣、康复是汉人,孙通才是朝鲜人,蒙力克是蒙古人,其余四名女真人分别是萨尔哈、浑齐、阿尔巴齐和多隆。
“那就把他的名字,也刻成木牌,”李信笑道,“随我出征成川!”
“那与金国议和的事宜,以及元帅的婚事……”闵度连忙问道。
李信沉声道:“与金国议和一事,全权交由你和宁完我处置,至于婚事,金志赫……”
金志赫连忙跪下,笑道:“元帅放心,臣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只等元帅得胜回城!”
次rì凌晨,李信带领三千将士,出了平壤东门,沿着大同江,直奔成川。
平壤距成川,只有一百二十余里,当rì傍晚,成川城外的朝鲜农民,便看到了一杆“李”字大旗,以及旗下杀气腾腾的三千将士。
正在田地里耕作的他们,立即扔下手中家什,朝家中跑去。有离城门近些的,便想冲进城去,不料城头一阵乱箭shè来,死了不少人,剩下的,便一窝蜂跪在了李信的军阵前。
张晚从来没有想过,李信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攻击自己,按照他的想法,顺安河谷一战后,平壤城只能据城自保,绝无余力东进。
他手下虽有两万人,但从元山移师成川,完全是李倧催促的缘故。
这两万人,岂能跟李信那种百战之将相抗衡?
看到李信的旗帜,他便下令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然后无数的朝鲜士卒,冲上城头,准备抵挡平壤军的进攻。
“有乱军阵者,立斩不饶!”李信的军令,传到了最前方的赵再成手上。
那些跪倒在军前的朝鲜农民,须臾之间,便被赵再成杀得jīng光。
慈不掌兵,倘若任由这些朝鲜农民乱跑,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一面“张”字大旗,竖立在成川城头,张晚站在旗下,大声喊道:“李元帅,贵我两国,已成和议,今rì为何犯我城池?”
他有两万人,而李信只有三千人,不敢出城搦战不说,反而责问对方何故犯边,可谓是可笑之极。
李信也不答话,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然后从耿兴手中接过一张纸条,绑于箭尾,shè向城头。
张晚展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心中不由一抖,纸条掉到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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